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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胤祐伸出手指了旁边的一个垫子,“请坐。”然后微微扬起下巴,让胤禛替他扣最上面的两扣子,姿态无一不自然,神态无一不轻松。
胤禛扣着最上面一颗花盘扣,指间触到那柔嫩的脖颈,忍不住再多“不小心”触碰了两次,才放开手,一边替胤祐取外袍,一边对面无表情的看着胤禩,“八弟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事?”
“不过是过来七哥谈谈军营里的一些经验而已,”胤禩笑着看着胤禛,“四哥也是过来与七哥说话的?”想来是自己多心了,就算是那位二哥也只敢偷偷玩些太监伶人,何况是这冷面冷心的老四。瞟了眼那位神色自然由老四伺候着穿衣,看来是行军路上养成的习惯。
想到这,胤禩眼中露出一丝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其他情绪的笑意,他这位四哥倒是个爱护弟弟的人!
“要谈行军还是那拉将军,”胤祐穿好外袍,对胤禛感谢一笑,再看向胤禩:“八弟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若是八弟不介意,待有空暇我们一起谈谈,共讨经验倒也是幸事。”
“这话在理,”胤禩笑,装作没有听出胤祐话中的客套之意,仍旧坐着。
坐在榻沿的胤禛眼神冷冰冰的扫向胤禩,“天色不早,七弟早些休息。”说着看向胤禩,“八弟,也请回帐休息。”
胤禩微笑着站起身,对胤祐打个千,“那请七哥早些安置,弟弟这便告辞。”
“四哥,八弟,请慢走,”胤祐起身把两人送到帐外。
胤禛与胤禩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微笑满面,然后一个左一个右各自回了帐子。
胤祐摸着下巴,左看了一眼,右望一眼,这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个陪自己穿衣服,一个陪自己说话?!
半夜,胤祐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传来马叫声,立刻翻身下床,快速的套上盔甲,带上盔帽,拿了佩刀出了帐,只见林子里有不少的鸟飞出,说不出的怪异。他盯着林子深处,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烟味。
“哨兵!”胤祐面色一变。“通知所有人出账,以最快速度离林子一公里。”
因为疲倦打瞌睡的几位哨兵虽说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这位七阿哥行军以来的作为也让他们佩服,见他面色冷峻,当下也不敢犹豫,忙开始敲锣,原本安静的帐子顿时喧闹起来。
费扬古从帐子出来,见到林子里夜鸟惊飞的场景,面沉如水,什么也不再问,立刻让所有人撤退。
胤禛与胤禩出账后,见到林子西角已经隐隐出现的红光,同变了脸色,然后冷静的按照费扬古的指示动作。
火出乎意料的大,好在发现及时,全军并无人伤亡,只是有些军帐来不及收拾,毁在火海中。
胤祐骑在马上,看着已成火海的林子,暗自庆幸今夜因为全军疲惫,好多东西捆扎着没有打开,而军粮也囤积在一处。
“幸好七阿哥今夜早些发现,不然这次我全军上下怕是要跌大跟头了,”费扬古心有余悸,想起那几十个被士兵抓住的人,葛尔丹这个计划虽说低劣了些,但却有效,若不是七阿哥发现,只怕全军上下的步骤都要打乱。
“只是凑巧罢了,”胤祐呼出一口气,摸摸身下马的鬃毛,安抚着有些受惊的马,动物的直觉总是比人类更机警。
“看来葛尔丹已经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了,”一边的胤禛看着远处的大火,沉下脸来。
胤祐见胤禛这副神色,知道胤禛的心里是震怒的。而另一边的胤禩,面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在此刻,他们不是争权夺位的阿哥,而是大清的皇子。
大清的国威不容敌人践踏,而大清的领土也不容敌人侵犯。
40、舍脚救兄
40、舍脚救兄
遇火灾事情后,费扬古斩杀了几个士兵,胤禛知道是怎么回事,胤祐没有多问。
两天后,开始下雨,雨具不足,担心士兵冒雨赶路会生病,如果病在军队里蔓延开,就麻烦了。费扬古无奈,只得让全军停止赶路,找了一处斜坡安营扎宅。
军帐中,胤禛面色不太好看,如果这雨一直这么下,原本的作战计划就要被搁置,若是不能断了葛尔丹的后路,只怕整个西路军的将领都会被受到责罚。
他的左首处坐着费扬古,右首坐着八阿哥胤禩,此时的他们无论立场如何,担忧的心思都是一样。
胤禩偏头看向沉思的胤禛,近两年他与这个四哥非常不对盘,明里暗里两人也斗了不少,只是这次如果老四倒霉了,他也讨不到好处,食指不自觉的叩击桌面,“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赶到翁金河。”
费扬古听着外面的雨声,微微皱眉,“两位阿哥有何想法?”
胤禛想了想,问道:“如今军中大约有多少士兵分发不到雨具?”
费扬古眼神微亮,“五分之一。”
胤禛沉声道,“既是如此,不如让有雨具的人先走,剩下的人轻车简行,雨停后快速赶来。”
“这样一来,若是遇上大批葛尔丹大军,我军兵力不足又当如何?”胤禩收回叩击桌面的手指,慢悠悠的开口;“若是让葛尔丹在我们手下逃了,谁又能担这个错?”
胤禛微垂眼睑,“因为全军速度过慢,而让葛尔丹毫无障碍逃走与奋战让葛尔丹元气大伤,这两条路又作何选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葛尔丹逃回老巢,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原本准备进帐的胤祐听到胤禛与胤禩的谈话,脚步一顿,他拨了拨头上的斗笠,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想法。前世他只知道这次能清军能让葛尔丹大败,最后还服毒自杀,可是其中的过程他是完全不知。
与西路军汇合前,胤祐已经接到康熙的旨意,让他掌领镶黄旗。他回头看了眼在雨中站岗的士兵,这些人的命全部握在统领者的手中,一步走错,这些人便要送命。
“再等一日吧,若是明日再在不停,便让大部队先行。”
胤祐听着费扬古的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帐中。
第二日中午,雨停,费扬古大喜,立率全部全速前进,到达翁金河时,康熙率领的中路军已经出了科图,进了漠北逼近葛尔丹大军。西路军急忙前行,过土刺河后,便听闻葛尔丹溃逃的消息。
“报!”一个士兵急速赶到费扬古马前,“将军,前方十五公里处便是敌营。”
费扬古看向身后的三位阿哥,“几位阿哥有何计划?”
胤禛看了眼四周士兵的倦怠,这几日的急速赶路的确也让人吃不消,他想了想:“如今大家连续几天赶路,又累又饿,不如暂且安营让大家歇息,养好精神再全力一战。”
胤禩沉默的点头,一边的胤祐也没有意见。
“奴才也正是此意,”费扬古看了眼四周的地形,快速安排好安营的分部地点,心头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的提了一口气起来。
费扬古选的地点布的阵型,易守难攻,当天夜里大多将士安安稳稳休息了一夜,隔天几位主将便到将军主账商量对策。
“既是如此,就由正孙将军,四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率军严防山头,末将率人绕至葛尔丹的老巢,断了他后路。只是这诱敌之人,几位有何意见?”费扬古把视线从地图上收回,落到了四与八两位阿哥身上。
四阿哥与八阿哥内里不和,朝中上下心中多少有些谱,这诱敌之功不算少,两人一人掌正红,一人掌正蓝,由哪方派人都为难。让四阿哥的人去,会有人说他与四阿哥结党,让八阿哥去,他心里还是不愿意把这军功让给自己女婿的对手。
其他几位副将心里也清楚,都不说话,谁也不想开罪两位阿哥。
胤祐眼见这情形,嘴张了张,然后又闭上了,这浑水他不想踩。
“以末将看,七阿哥在军营里有些时日了,不如请七阿哥派人做此事如何?”站在一边的孙思克开口道:“四阿哥与八阿哥也要全力应敌,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费扬古微微点头,显然对此事没有意见。
“将军言之有理,”胤禩不咸不淡的回答,心如明镜,这些人大多都向着老四,全军上下谁不知七哥与老四交好,只是让七哥拿下这份功劳也比直接给老四强,反正这份功劳他也拿不。
胤祐脑子里突然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渔翁,而且连手都不动就得到好处的渔翁,只是这个好处有些烫手。
两日后,胤祐派四百多人诱敌,葛尔丹果然动怒,誓要拿下山头,开始是红衣大炮与鸟枪兵对仗,再是滚石击退企图上山的敌人,箭雨退敌,直到最后竟是短兵交接,战斗激起。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非常不好,这与杀一只鸡杀一只鸭不同,胤祐握着刀柄的手沁出汗意,只是在后面准葛尔军冲上来时,仍旧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这是战场,他是男人,是大清的阿哥,在这个时候,即使心有惧意,也不能有半分的退意。他只要退一步,便会成为阿哥中的笑话,自己的额娘,自己的母族,都会成为满蒙八旗的笑话。
杀一个人与杀十个人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害怕与麻木的差别。一刀下去,有时候颈部动脉的血喷洒在胤祐的手上,脸上,他连擦拭的时间都没有,继续抵御着下一个敌人。
一边的胤禛与胤禩脸色也不好,不过动作却丝毫不见缓,原本高高在上的阿哥,此时也不过是杀红了眼的将领。
一批批准葛尔士兵往山上冲,又倒了下去,所谓的鸟枪兵更是没有见到多少,在大清的红衣大炮下,根本毫无抵抗力。
杀退一股敌人,胤祐身上银色的铠甲已经被血染红,他看着山下继续往上冲的敌人,声音冷然,“拿弓来。”
拉弓,射箭,箭头穿过前方骑着马的将领胸膛,对方立刻坠马。
“我大清的儿郎们,让这些人知道我大清的威望,此等狗贼,又有何惧!”与他并肩骑在马上的胤禛见状,立刻大声道:“扬威我大清,儿郎们,斩下贼人首级,为皇上分忧!”
此时杀红眼的士兵们听到四阿哥慷慨激昂的话,更是杀意满满,嗷嗷叫着迎上地上,而地方早已经失去大半斗志。
“四哥,八弟,今日便让葛尔丹在此处有来无回!”胤祐偏头朝胤禛胤祐爽朗一笑,沾上血污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吸引人。
“好,”胤禩握紧沾满敌人鲜血的寒刀,也没了平日的温和气度,身上满是杀意。
胤禛一扬马鞭,冲到前面,留在他身上保护他的士兵也跟了上去,就怕这位爷出事。胤祐见到这场面,扬鞭笑着跟了上去。
胤禩比两人晚一步,看着二人马背上的身影,一抹脸颊上的血,也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
短兵交接时,所谓的计谋已经没有意义,所有的人都是用命来拼,即使有人保护着的阿哥们,此时也是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
胤祐知道历史上康熙的儿子没有谁死于战场,可这里的历史已经有所改变,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阿哥因为历史的改变死在战场。他狼狈的躲过敌方副将的大刀,背往前弓,一刀划破对方的胸口,对方吃痛,扬刀便朝他后背砍去。
胤祐暗叫不好,突然侧边突然冒出一刀,把敌方斩于马上,他快速往旁看了一眼,竟是八阿哥。此时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