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女鬼紫黑色的指甲已悄然覆上她的脖颈,轻轻摩挲而过,骆小远甚至都感觉到尖锐的触感已直抵自己薄弱的血管,似乎只要轻轻一戳,那鲜血便会跟喷泉似的喷涌而出。
骆小远有些恶心,想要抽出手中的落华,却突然觉得腿上一麻。低头一看,竟然有无数只爪子在同时扒她的裙子!
“救命啊!”她仰天长啸一声,欲哭无泪。
“此时才喊救命是不是有些晚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戏谑,微微上扬的调子里饱含趣意。那口气像足了看完好戏还在喝倒彩的混蛋!
还没等骆小远回头,一身着青衫的男子已款款落入眼前,背对着她而立。
他头戴一顶帽笠,帽檐四周有轻纱环绕,看不清样貌。挺拔秀逸的身姿如一嶂青山,从容不迫,气韵淡然。可骆小远却分明觉得眼前的人熟悉的很,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掩盖在轻纱下那微微上翘的唇角正勾出一抹很讨厌很邪气的笑容!
他是谁?
鬼子
众鬼见眼前突然多出了一人,虽愣了愣,但不过转瞬又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来人身形一闪,衣袂飘飞,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回身一把抱起还在发呆状态的骆小远,朝着圆台下方纵身跳去。
当骆小远缓过神的时候已经四仰八叉地扑倒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虽然她承认英雄救美的戏码很让人期待,可为什么那么帅气地跳下圆台后,来人居然就松了手,任由她重重地摔在地上?也太不浪漫了!
“啊,你不会飞啊?”来人居然还有时间蹲□,隔着面纱跟她墨迹。
骆小远恶狠狠地看他,他却笑得荡气回肠。然后一把拉起她的手,便往街口跑去,时不时还在她耳边吹气:“你说他们要是真把你裙子扒了,你会如何?”
骆小远跟着他一路颠簸,上气不接下气地粗喘:“我会放个屁,然后把他们都熏死。”
他脚步一个趔趄,然后就默不作声了。
骆小远用脚趾头想都晓得对方的脸色现在一定很难看。
哼,让你不怜香惜玉!让你摔我!
虽然此人之后还是没有拉风地抱起她一路狂飞,可脚下那轻功真是堪比凌波微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把身后的人给抛得无影无踪了。
俩人脚步渐渐慢下来,骆小远这才有闲暇看了下四周景色,却发现这竟是出谷的路!这一路狂奔居然就快奔出去了?
此处青山幽谷,鸟语花香。远处溪水淙淙,叮当作响,近处桃林花海,香飘四溢。
来人松开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湛青的袍子下摆处绣着的流动的银线花纹,精致华美,巧夺天工。清风拂过,几片飘飞着的桃花瓣轻轻打着转,然后落在他的肩头。
骆小远越看越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当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冲口而出:“段朗月!”
他怔了怔,也未转身,只是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姑娘好让人伤心,连救命恩人都认错了。”
对,对!这背影,这欠揍的语气!怎么可能不是他?
骆小远当下便向前跑出几大步,轻轻一跳,打掉了他脑袋上碍眼的帽子,哈哈一笑:“看你还怎么装神弄鬼!”
来人轻嗤一声,然后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她。
没有帽笠的束缚,墨染般的长发如同瀑布飞流直下,垂于腰际。略显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耀眼得夺目,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通透如水,却又灿若星辰。唇色妖艳地近乎漫天飞舞的桃花花瓣。沿着脖颈的曲线自下看去,微微打开的对襟口处露出一副漂亮的锁骨,锁骨之上还有一颗细小如米粒的朱砂痣,性感得让人晕眩。
当真是色若春晓,魅如幻梦。
骆小远眯了眯眼,吞了口口水,露出一副垂涎的表情。
“如何?”他笑得恣意轻狂,对她那一脸痴傻的表情很是满意。
骆小远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在疼痛中惊醒:“认错人了,姓段的那小子再死十次都不可能长成这样。”
此人的笑容倏然僵在脸上,嘴角抽了抽,突然头疼的厉害。
他转过头,无奈道:“你可以出谷了。”
“我不走。”她可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呢,怎能轻易离开?
他皱了皱眉,似乎更头疼了,然后再没有说话。骆小远有些忍不住了:“你为什么救我?”
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了。”
“我一向是不走寻常路的。”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说,“不过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又是身形一晃,嘴角间歇性抽动。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不问了,将来你若要再回过头来要我报恩,我可是不认的。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骆小远潇洒地挥了挥手,刚想折身而返,却见他双手环于胸前,冷冷一笑:“你要寻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她脚步滞了滞,有点退缩,又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是被拆皮剥骨,纵然运气不好些,也就是油炸水煮这几种没甚花样的死法,不会太难受的。若死得不太甘愿,大可将来真真正正地来玄冥谷报到,我无上欢迎。”
头皮一麻,迅速转身配合:“好嘞,咱这就走。”
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带着她走了不出几步,脸色变了变,随后转头看她,无奈笑道:“现在即便想走,也未必走得了了。”
那方才还温柔如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凉刺骨,跟刀子似的嗖嗖飞向不远处。骆小远随他的目光看过去,想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被当靶子使了。
杨柳飞絮下,一红衣女子正端坐于一方青石上,笑得蛊惑妖媚,眉峰旁的红痣鲜艳夺目,恰似一滴新鲜魅惑的血珠子。
青色与红色的搭配,视觉的反差更让人觉得诡异邪魅。
骆小远觉得她眼熟的很,却又死活想不起来了。
“你就想这么把她带出去?玄冥谷是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红染双手撑起下巴,笑容既天真又娇憨。
原来是来当拦路虎的哦!骆小远如是想。
“我说过,我的事你最好少管。”他微不可见地向前挪了一步,恰好将小小的骆小远挡在身后。
不知为何,骆小远总觉得此情此情似曾相识。分明记忆就在等待着破茧而出,可偏生像被一根绳索捆绑在内,痛苦的磨人。
“堂堂鬼子大人为了一人间女子当众欺压自己人。”红染表情放松,略有得意,丝毫不以为然,“你以为你蒙了面就能逃得了鬼爷爷的眼睛?”
男子冰蓝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神色肃然:“鬼爷爷知晓了?”
“祭酒尚未结束,你以为我们在阁楼上是无聊得打发时间吗?你那一场英雄救美当真是精彩的很啊!”她天真无邪的笑容突然消失,虽然嘴角尚且翘着,可那眼神中喷出的火都快让骆小远觉得自己要被烤焦了。
骆小远正觉得浑身不自在,却见红衣美人一步一摇曳地款款走到她的面前,脂粉的香味浓而不烈,香而不腻。只见她低头,一汪秋水似的的剪瞳美丽而复杂:“跟我们去见见鬼爷爷吧?”
还没等她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红衣美人已经伸出漂亮的五指,重重掐在她的胳膊上,艳丽的红唇狠狠地蹦出一个字:“走!”
电光火石之间,周遭的景色如浮云变换,快速旋转,感受着西北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那简直比做云霄飞车还厉害。好不容易感觉到周围的景物终于成相对静止状态时,她立刻扶着一旁的石柱大吐特吐起来。
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可见做神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她抬了抬眼皮,却见那被红衣美人叫做鬼子大人的男子也安然立于一旁,正笑意盎然地盯着她瞧,好似看她晕机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美人有些不耐:“吐完了吗?吐完了就走。”
骆小远哀怨地呜咽了一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女人何必难为女人啊!
抬起头扫视了下,才发现又回到了祭坛阁楼旁,跑了半天,结果又回到了起点。
她抖擞起精神,强拖着还在打颤的双腿,一路跟着美人一道走进阁楼。刚踏进大门,就猛地感觉到身后一阵阴风刮过,雕花木门刷得自动合上了。
双腿又不由自主打了个颤,软得愈发厉害了,一个支撑不住,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大门口,呈扑倒状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美人儿回过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而美男大人则噗嗤一笑。这严重打击到骆小远的自尊心。她丢脸地爬起来,继续跟着两人前进。走了好一大段路,才发现这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从外面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两层式住宅别墅,可沿着这一路超豪华的红地毯这么走下去,都快比得上白金汉宫了。
走了许久,眼前突然出现一波碧青色的水池,水池中开满了朵朵盛放的白莲,洁白晶莹的花瓣上微染露珠,剔透玲珑。
走在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骆小远。
骆小远看了看眼前无路可走的白莲池,又看了看一直看着她的两人,有些一头雾水。恍然间她有些明白了。这好歹也是人家家里的一道美景,不夸一下怎么说的过去?于是,她起了个咏叹调,赞美道:“啊!多美的莲花池啊!那洁白的花瓣好像天使的翅膀,那晶莹的露珠好像闪烁着的玻璃弹……”
眼前的两人顿时起了三条黑线。
美人儿看不下去了,兀自水袖一甩,一道红纱自袖间窜出,径自飞过白莲池,绕上对面的水晶柱子,就纵身飞过去了。
原来是要过池子啊?早说嘛!害得她浪费感情。
“你打算怎么过去?”美男大人凑上前,一双眼笑得熠熠发光。
骆小远扭过头目测了下到对岸的距离,如果就这么游过去,那一定会在半路上就力竭而亡了吧?
美男大人轻笑一声,正打算捋起袖子纵身飞过去,却见骆小远大步跨前,一把搂住自己的腰,对着他笑得恬不知耻:“反正都是要飞的,带我一个不嫌多。”
他也不以为意,果真腰上挂着一个累赘物便向对岸掠去。骆小远紧紧扒着他的腰,低头看他的双脚自莲池上轻轻扫过,滴水不沾,每一步摇曳而过之时,便有一朵皎洁白莲自足下缓缓绽放,甚是美丽!
到了对岸,红染已经在原地抱臂冷冷看着他们,冷哼一声就往里走。这次没走多久,便来到正殿之上。宝殿内金柱林立,富丽堂皇,只是殿上宝座前依然是白纱环绕,飘渺神秘,看不清座上之人。
“鬼爷爷,我把人带到了。”红衣美人一脸娇笑,媚眼含春。
骆小远站在大殿正中央,双脚还是不停地打颤,思索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其实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可是敌不动我就坚决不先动的对敌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