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便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他的目光?齐疆这么问着自己。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栊翠庵。他被刺客袭击受了毒伤,侍卫们拚死护卫,才让他突出重围,但浑身逐渐麻痹僵硬,最后终于不支地倒在那扇门前。
不他不能倒下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倒下他是谁?他是齐疆宁可站着死,不能坐着生他宁可堂堂正正地战死在沙场上也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像一条野狗一样死在角落里
他想爬起来,他想大声喊,但身体仿佛变成了石头,眨一下眼睛都没有可能。绝望——像瘟疫一样在心底蔓延,不甘——像火焰一样在心底灼烧。
恍惚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了。有人将他拽进屋里,有人为他治伤,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但皮肤却出奇地敏感。那双抚摸着肩膀的手多么柔软啊像羽毛一样轻柔,抚平他心底的绝望;像泉水一样清凉,熄灭他心底的不甘。
被那双手抚摸着,心底一片宁静,就像陷入一堆棉絮,暖暖地软软地;又像沉入一泓碧水,温柔又紧密地拥抱着他,安定又舒心。
多想永远被那双手抚摸着啊可是——该死的黑暗吞没了他,他拼命地想抓住那双手,但冰冷的黑暗紧紧地拖着他,离那双温暖的源泉越来越远……
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这辈子一定要紧紧地抓住这双手,绝不再放开
当他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片黑暗,周围是随着微风摇曳的竹影。伸手摸摸肩膀包扎伤口的棉布,他无声地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庵堂紧闭的大门,他大步向远方走去,虽然离着那双手越来越远,但他知道,追逐那双小手,汲取它的温暖,将是他这一生一定要实现的梦想。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蹊跷
第七十五章 蹊跷
京郊,逸仙园。
洛玉尘和吕家佳对坐着,看丫头们在一旁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
“师妹~~你真地要搬进宫里住吗?”吕家佳皱着好看的眉毛,撅着粉嫩的小嘴儿,“要住多久啊?”
“应该一两个月吧。”洛玉尘见吕家佳露出罕见的小女儿的娇憨之态,忍不住笑道,“皇后对这事很重视,一定要我进宫里住一段时间,我也没有办法啊其实那种是非之地,我也是不愿意去的。”
“唉~~表哥走了,你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好无聊啊”吕家佳毫无形象地将自己摊在桌子上,长吁短叹。
“怎么会?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托付给你呢”洛玉尘挑了挑眉诧异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托付给我?”吕家佳听了洛玉尘的话,好奇心立时被吊了起来。
“你看,我进宫不能带着八月,只有将它托付给你我才能放心;偏院的药田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还需要你帮我看着;溪边的荷塘、山上的果林,都需要人照顾,这样咱们夏天才能赏荷花、采莲藕,秋天才能吃上鲜果子、喝上美容养生的果酒啊”洛玉尘笑眯眯地压榨着吕家佳。
“听你这么一说,我的事情还真不少呢”吕家佳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大悟道,“好啊你拿我当管家婆使唤吗?”
“怎么会?你这是歪曲我的一片好意嘛我是拿你当好朋友啊我可是将全部身家都托付给你了。”洛玉尘满面无辜道。
“呿~~懒得和你争,你就放心去吧,家里就交给师姐我吧”吕家佳逐渐恢复了精神,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
不论多么不舍,离别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来接洛玉尘的还是当初送她出宫的陈公公。
坐在马车上,洛玉尘看着站在宅子门口的吕家佳挥着手目送着她,心里泛出一丝酸涩。马车转了个弯,直到看不见吕家佳的身影了,洛玉尘才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看”马车又行了一阵,水莲忽然指着远方的山梁惊呼道。
洛玉尘连忙顺着水莲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远方的山梁上,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向她挥着手——正是吕家佳。
“其实,吕姑娘人真不错呢”水莲喟叹道。
“是啊”洛玉尘轻轻地道。心里暗暗地加了一句,这是我在这世上第一个好朋友呢
在这大卫国的京城之外,有两个最有名的香火鼎盛之地——一个是临安寺,一个是三清观。两相比较之下,临安寺一直压三清观一筹。
但是,这个惯例在一个月前被打破了,三清观第一次压过了临安寺,成为京城香火最盛的道观。
原因是一个月前三清观来了一位神通广大的陶洪道长。这位道长虽然年纪不大,但道法高深,极擅降妖除怪,间或治病救人,不过短短的一个月间,便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名人了。
这一日,陶洪道长正在禅房内的蒲团上打坐,门外传来小道童清脆的禀报声。
“陶仙长,门外有一位张公子求见。”小道童听泉站在门外躬身通禀,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紫袍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浓眉大眼,肤色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温文儒雅,显见是位教养极佳的贵家公子。
禅房内并未马上答话,过了片刻方才传来陶仙长的声音:“是哪位张公子啊?”
“是定远侯府的张三公子。”听泉恭恭敬敬地说道。
“嗯~~让他进来吧。”沉了一下,禅房内的声音答道。
“是~~”听泉恭敬地向禅房施了一礼,转身向旁边的紫袍公子道,“张公子,请进~~”
“多谢小道兄。”虽然小道童年龄不大,但张三公子丝毫不敢怠慢,颔首道谢后,方才迈步进入禅房。
禅房不大,房中陈设也很简单,中间摆着一个蒲团,一个年轻的道士正微阖双目,盘膝在蒲团上打坐。
“学生张晋方见过陶仙长。”张三公子进门便长揖到地。
“张公子多礼了。”陶洪并未起身,只是睁开双目扫了张公子一眼,随即又将眼睛闭上了,“不知张公子有何事前来寻贫道啊?”
“这是学生备下的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仙长莫要嫌弃。”张公子并没有急着说明来意,而是先从袖中掏出一张礼单,恭恭敬敬地放在一旁的香案上。
“张公子太客气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还请张公子先道明来意,看贫道是否能帮上忙。”陶洪连眼都没睁,冷冷地说道。
“半年前,家母和二嫂忽然罹患头痛之症,每日子时必定发作,一个时辰后便不药而愈,虽然遍请名医但一直未见奏效。”张公子提起母亲和二嫂的病便满面愁容,“闻听仙长医术精湛,且法术高强,还请仙长务必伸出援手,救家母与嫂夫人于水火。”言罢又深施一礼。
“嗯?只是头痛?而且只在每日子时发作一个时辰?”陶洪闻言睁开双眼,凝神思索。
自从他出了大沙漠,也行走了不少地方,并没遇见什么了不起的神鬼大妖,医治的疑难杂症也不过是一些不太常见的疾病而已。像这种定时发作的医病确实没有见过,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正是,还请仙长救命。”张公子见陶洪面现迟疑之色,连忙哀求道,“若仙长能医好家母之疾,学生定供奉仙长的长生牌位,日日香火不断。日后仙长若有差遣,学生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公子言重了。令堂之疾贫道若能医治,定不会袖手不管的。不过令堂所患到底是何症,还需贫道亲自到府上探看方可决断。”陶洪晒然一笑道。
“学生多谢仙长。那……仙长何时能过府医治啊?”张公子大喜,连忙道谢。
“近几日贫道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就三日后吧”陶洪心道,若是答应的太容易了,显不出自己的身份,先拖他一拖,三日后再去效果更佳。
“是,不知仙长需要学生作何准备呢?”张公子恭敬问道。
“不用准备什么,贫道自会携带。”陶洪闭上双目说道。
张公子又再三道谢,方告辞出观而去,回府向家人传达这个喜讯。
三日后,定远侯府。
“启禀老爷,门外来了两个道士,说是三清观的陶道长。”家仆来到书房向定远侯禀告道。
“是陶仙长来了,赶紧请进来。”老侯爷一听大喜,连忙起身相迎。
老侯爷一见走进来的这位陶仙长,不由一愣,这个最近一个月名动京城的名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一个鹤发长髯,仙风道骨的老道,而是一个颇为年轻的道士,面目清峻,一双微带桃花的眼睛露出一丝凌厉,倒是让人不敢小觑。
“哎呀,陶仙长驾临,老夫未曾远迎,还请仙长恕罪。”老侯爷迎上前连连告罪。
“侯爷言重了,区区一介闲人,怎敢劳烦侯爷亲迎。”陶洪微笑着谦逊道。
若是当初刚入世时,陶洪可能还会相信侯爷的客气话,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游历,陶洪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也见过了很多人和事,自是不会被这个老狐狸忽悠到。
二人寒暄几句,携手进了花厅,分宾主落座,下人上了茶。陶洪便没有再绕圈子,直接提出去看看老夫人的病症。
“仙长一路劳累,本想先歇息片刻再去为内子诊病的。不过既然仙长提出来了,咱们这便过去看看吧。”老侯爷客气了一下,便引着陶洪去了老夫人居住的颐寿院。
到了颐寿院,进了老夫人的卧房。房中静悄悄地,四周的窗户上拉着厚厚的幔帐,房中光线很暗,白日里也燃着烛火。靠北墙摆着一张大床,垂着厚厚的幔帐。
一旁侍立的丫头上前撩起幔帐,露出深深埋在被褥里的老夫人。
陶洪看见老夫人便是一愣,眼前的老夫人面容枯蒿,显然已经是油尽灯枯,脸上皱纹堆累像风干的树皮,只有偶尔转动的双眼,间或闪过一丝厉色,带着一丝生气。
这时自有小丫头搬了锦凳放在床前,又将一块白绢覆在老夫人的手腕上。
陶洪伸手搭上老夫人的腕脉,闭目诊脉。
其实陶洪根本不会诊脉,闭目号脉不过是装模作样,掩人耳目罢了。
号了片刻,陶洪收了手,凑近老夫人仔细观瞧。陶洪将妖力凝于双目,目光有如实质一般在老夫人身上扫过。
咦?真是奇怪,怎么老夫人身上竟豪无异常呢?陶洪暗暗思索,明明已经是油尽灯枯,生机也在渐渐消散,为何竟然看不出异常呢?
陶洪眉头紧皱,又运气妖力,仔细地扫了几遍,仍然没有发现异常。心下暗叹,难道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此地不成?
一旁的老侯爷一直紧紧注视着陶洪的动作,这时见他眉头紧皱,一颗心忽悠提了起来,不由紧张道:“仙长,您看内子的病况如何啊?”
陶洪蹙眉摇了摇头:“老夫人的病很蹊跷啊”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妖丹
第七十六章 妖丹
陶洪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几圈,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为什么就看不出来症结所在呢?
“仙长,您看……”一直跟在身后的张晋方见陶洪在房中来回直绕圈子,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不禁焦灼地开口探问道。
陶洪豁然停身,猛地一挥右手,阻止住了张晋方的话。转身回到老夫人的床前,默默注视片刻,挽起袍袖,伸出双手,五指贲张,覆在老夫人的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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