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吗?尽管告诉我便是,我自会为你斟酌的,总不会亏待你的。”
“姑娘?”水莲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您……怎么这么说?可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请姑娘责罚便是,只是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啊——”
“瞧你说的,好好地我干嘛要责罚你?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说话。”洛玉尘心下叹了口气,伸手拉了她起来。“你的心思我明白,不管你是因何而来,这两年你办差确实是尽心,我心里有数,自然不会亏待你。”
“那……姑娘您……怎么问奴婢……”水莲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嗫嗫地问道。
“具体的情况,你以后便会知道了,现在就不和你详说了。现在我只问你,从你的本心讲,你是想赎身嫁人还是回去那里?”洛玉尘问道。
“奴婢不想离开姑娘,奴婢哪里也不去。”水莲低下头说道。
“唉——算了,既然如此,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洛玉尘拿出水莲的身契,塞到她手里,“这是你的身契,你留好了,日后若是改了主意,想要离开了,将身契给了二少爷看过即可,他定不会为难于你的。”
“谢谢姑娘”水莲推辞不过,便收了身契,出房而去。
时间在洛玉尘的忙碌中一天天地流逝,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一日,天空万里无云,刮了几天的风终于停了,干冷的空气被不算太热烈的太阳照得略带暖意。
洛玉尘洗漱完毕,和洛玉帆一起用了早饭。自从洛玉帆知道洛玉尘要离开之后,便每天都粘在洛玉尘身边,除了睡觉寸步不离洛玉尘左右,对于此,洛玉尘也是很无奈,但想到马上二人的尘缘便尽,便也随他了。
逸仙园一如往日,丫头仆役们各自做着自己的差事。
忽然,天际传来一阵飘渺的乐声,隐隐约约地在空气中回荡着。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瘟氤,笼罩在逸仙园上空。
人们惊讶地四处张望,意图找到乐声和香气的来源。
“啊——那里是那里在天上快看快看”不知是谁,发出一阵带着颤抖的大喊。
人们齐齐仰头,望着天空。
空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五彩的霞光,霞光越来越低,渐渐地延伸到了逸仙园的上空,一片片散发着香气的花瓣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一个身穿淄衣的老尼出现在霞光的一端,老尼面泛华光,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光膜中,宝相庄严,让人顿生膜拜之心。
“神仙是神仙”随着激动的叫喊,人们纷纷下拜,口称神仙,跪地磕头。
“徒儿,时辰已到,快快随为师去吧——”老尼开口说道,四周萦绕的乐声渐渐大了起来。
“谨遵师命——”洛玉尘躬身应道。
“姐姐——”身后的洛玉帆颤抖地喊道,声音里满含不舍和悲痛。
洛玉尘停顿了一下,接着便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去。一道霞光射了下来,一直延伸到洛玉尘的脚下,托着洛玉尘缓缓升到空中。洛玉尘站到老尼身边,最后看了洛玉帆一眼,便随着霞光消失了。
“姐姐——”洛玉帆嘶声大喊,滚滚热泪顺腮而下……
乐声减弱,花瓣无踪,只有香气依然萦绕在逸仙园上空,久久不散,一直留连了三日,仿佛诉说着洛玉尘对尘世的依恋……
不远处的山梁上,一骑绝尘,随着霞光消失的方向紧追不舍……直到不眠不休地狂奔了三日后,马匹力尽倒地毙命,马上的骑士才摔倒在地上,复又爬起,仍然向着前方狂奔,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一日后骑士力竭,最后一次摔倒在地,一动不动地昏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算
最近庄亲王府上空盘旋着低气压,丫头仆役们一个个地都小心谨慎地办差,即使是下了差也不再三五成群地闲聊斗嘴,而是窝在下人房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主子们想起自己,引来无妄之灾。
造成这一异常气氛的根源是——世子爷病了
自从侍卫们将昏迷不醒的世子爷从城外抬回王府起,世子爷就没再醒过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地在床上昏迷了三日。
太医象走马灯似地在庄亲王府里进进出出,几乎轮了一个遍,得出的结论无非是哀伤过度伤了心脉,熬了汤药却喂不下去。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世子爷宽了心就能痊愈。可是,世子爷不醒,怎么宽心呢?太医们只得摇头叹息,只说若是这样下去,恐怕……
王爷和王妃愁得不行,不过三日就花白了头发。世子妃和众小妾争先恐后地挤在世子床前,有嘤嘤娇啼地、有哭天抢地地、有捶胸顿足地、有自叹命苦地……
最后,王妃大发雷霆,命丫头们将她们都打了出去,只留了干将、莫邪在跟前伺候着,这才让房里清静了下来。
干将投了热帕子,给齐疆擦了身子,换了小衣,盖好了被子,看着齐疆苍白消瘦的脸和紧闭的双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爷……您这是何苦呢?既然喜欢就应该抬进门来,以您的身份,哪里就委屈了她呢?”干将红着眼睛说道。
“不管您多在乎她,现如今她干脆利索地走了,您这么折腾自己,她也不知道啊”莫邪站在床前抹着眼角说道。
“爷……您就醒醒吧……别再折磨自己啦……您若是有个好歹……让王爷和王妃如何受得了啊……”干将接着说道。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仍然不见齐疆有什么反应。
“这样下去不行,怎么地也得让爷醒过来。”干将拉了拉莫邪,在他耳边轻声地嘀咕了几句。
“这……行吗?”莫邪犹豫着。
“行不行地,总得试试才能知道。”干将咬牙道。
“行就这么办吧”莫邪也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房中燃起了烛火。
齐疆昏昏沉沉地,只觉得外面很吵,好象有哭声和喝骂声,只是乱哄哄地象是隔了一层纱,听得并不真切。渐渐地耳边清静了起来,只是感觉到身体很冷,仿佛浸在冰水中,只有胸口的地方热辣辣地疼。
忽然,一股幽香萦绕在鼻端,淡淡地若有若无,只是闻着这香气,就觉得身体轻盈了起来。
咦?是什么东西扫过脸颊?柔柔地,一触即走,是……绢帕?还是……衣袖?混沌的感觉忽然清晰起来。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曾经让他魂萦梦绕的味道——是……你吗?尘儿?
那柔柔的触感忽然消失了,香气忽然越离越远,你……要走了吗?
不不要走我不能没有你尘儿你回来
“不要走……回来……尘儿……”一声微弱嘶哑的呼唤从齐疆嘴角逸出。
“爷……爷你醒了吗?”一声压抑的但充满了狂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走……回来……尘儿……”齐疆一边呼唤着,一边竭尽全力地想睁开眼睛。
“爷……您赶紧醒醒您的尘儿要走了您赶紧睁开眼啊”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耳边是谁在聒噪?好讨厌不是说了吗? 不许走
齐疆着急啊一着急就睁开了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住了那个在他脸上晃来晃去的袖子(还是帕子?)。
“爷——您可睁眼了——您急死奴才了——”一张大脸猛地出现在眼前,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湿漉漉地,嘴角大大地咧着——是在笑吗?
齐疆顾不上凑在眼前的莫邪的大脸,只是紧紧地抓着手里握着的东西——一块绢帕——一块洛玉尘用过的绢帕——一块带着洛玉尘香气的绢帕……
世子爷终于醒了整个儿庄亲王府精神一振,人们终于能将提着的那口气长长地呼出来了这天真蓝啊——空气真清新啊——
……
庄亲王府,世子爷的书房。
“爷,世子妃来了。”莫邪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
“嗯,让她进来吧。”齐疆放下笔,将手中刚写好的纸放在桌案上晾着。
莫邪应声出房,恭请世子妃进房。
世子妃抿了抿并无一丝散乱的鬓发,整了整整齐的衫裙,端庄地走进了书房。
房中齐疆端坐在桌案后,见她进房也没有说话,只是将桌案上的一张纸拿了起来,放在她的面前。
方才干将过来传话,说是世子爷请她到书房叙话。平常他是绝对不允许她踏入书房一步的,这次忽然差人请她过去,是不是意味着……
看着面无表情的齐疆,世子妃心里忽然一阵不安,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看面前的那张纸,只是拿眼看着齐疆。
齐疆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世子妃咬了咬牙,将桌案上的纸拿了起来,看了几眼,忽然一愣,继而面色通红,抬眼狠狠地瞪着齐疆:“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齐疆漠视着她,淡淡地说道。
“你……你要休了我?”世子妃目呲欲裂,声音蓦地尖锐起来,“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了我?”
“不守妇道,心思歹毒。”齐疆一字一顿地说道,深沉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怎么不守妇道、心思歹毒了?”世子妃死死地瞪着齐疆,“你若不说清楚,我就去宫里,让太后和皇后给我评评理。”
“你几次三番地派人行刺洛玉尘,这不是心思歹毒?暗下毒酒绝我子嗣,这不是不守妇道?”齐疆嘴角轻扯,“给你一封休书是念你我曾经的夫妻情份,放你一条生路,你若想进宫也随你,只是……你到时就难以全身而退了。”
“你胡说你那是诬陷我,你为了一个狐媚子诬陷我”世子妃尖锐地叫骂着,面色苍白,但眼底却一片猩红。
“既然如此,那就去面圣吧,正好有个刺客要审一审,就请皇上亲自问问吧。”齐疆长身而起,一甩衣袖出了书房。
“你胡说刺客都死了你不可能捉到的——”世子妃喊得声嘶力竭,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书房外忽然进来两个面目陌生的婆子,一把将世子妃从地上薅起来,就要往外搀。
“放肆你们两个狗奴才要干什么?”世子妃手脚挥舞,惊怒地叫骂道。
“世子有命,命奴婢们护送世子妃进宫。”瘦小枯干的吴婆子手里扣着世子妃的脉门,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世子妃极力地挣扎着,鬓发散乱,妆容不整。
“世子妃您身子金贵,可要小心着,千万别闪着了。”身材高壮的赵婆子憨憨地笑着,嘴里和气地说着,手下却不怠慢,与另一边的吴妈妈一起,挟持着世子妃出了书房,走到门口停着的小轿前。
世子妃死命地坠着身子,说什么也不上轿,吴妈妈伸手一戳,世子妃立时便软了下来,身上无力,嘴里也干张嘴发不出声来。后面的赵妈妈顺势将世子妃塞进小轿,示意两个粗壮的婆子抬起轿子,二人跟在轿子两侧护送,出了庄亲王府,换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
庄亲王府,瑶香居。
“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没?”八姨娘正在房里焦急地踱来踱去,见十二姨娘进房,连忙迎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