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霍青风坐直了,任着彼岸帮自己拉衣裳,瞥见了行了进来换茶水的阿义,便问:“阿义醒来了?睡得可好?”这次没让妍过一同前来,阿义忙里忙外,不比他轻松,这会儿还要随时伺候,难怪他个子怎么都长不高,身板也一样单薄,想来是累出来的。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愧疚了。
阿义知晓少爷的好,听了还是受宠若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回少爷,阿义睡得很好!”末了还抖擞着精神,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逗笑了霍青风。
“嗯,知道了。平时没什么事,就多些回房休息,狐二他们这里就不需要伺候了。”虽然这里没有下人,却有客栈里的小二哥,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了,至多给些银子,毋须要他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连倒桶热水都要自己去提,那就太遭罪了。
阿义又弯下身,“是,少爷。”
他也就只是听着,该伺候的,他还是要伺候的,不能因少爷的心善而偷懒倦怠。
不知阿义有没有把话听进去,霍青风起身了,头发像被青藤弯了一湾的瀑布,在转身时尽落在屋里人的眼中,看得都不由得出了神。
来到床边,狐水的脸色并没有因昨夜醒来而有所缓和,还是那么的苍白无血色,双唇有些发紫,就像是个长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柔媚的脸上多了清冽;呼吸还是那般缓慢而轻不可闻,到底还是清醒过了,起伏的胸膛总算看得人生了些心安。
希望能尽管寻回他的内丹才好,虽然是一只妖,却是一只好妖,对方从来没说过,以其的性格,霍青风绝对相信千百年来,这狐妖是未有伤过人的,反倒一直在躲避天敌还有人类的屠杀。
活了这么久,他也不易。
对于努力活着的人,霍青风心中总会多生出两分敬佩来。
这种韧性,不仅是人类,在一切万物之中,都是值得敬佩的。
狐水在大家用晚餐末时醒来了,一帮人扔下碗筷纷纷跑到狐水的房间里,正好看到他自己挣扎着坐起来,霍青风手脚没有狐二快,狐二已经冲了过去将人扶坐在床头,霍青风只得到桌边倒了杯温水送到床边,“先润润口罢。”
狐二接过水,细心地喂着其喝下,这才将杯拿走,留了霍青风的重要位置。
坐在床沿边,霍青风面对着脸色不好却想挤出个让大家安心笑容的狐水,“别笑了,比哭还难看。”努力是一回事,勉强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喜欢看到熟悉的人勉强自己。
脸上的神情一顿,狐水笑了,这次倒是没有勉强的,笑容极微,声音也带着虚弱,“……我没事。”尽管没有说服力,却听得大家心头安定,一直悬空的心多少放下了。
“大哥……七儿一直都很乖哦,一直有听大哥的话等来了青风哥哥,还听青风哥哥的话……”小包子扑进狐水的怀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那话,吸着鼻子,这次没有哭。
狐水轻轻地摸摸怀中的弟弟:“大哥知道七儿最乖了。”声音很虚弱,带着宠溺,听起来并不那么清晰。
若不是这人太虚弱,霍青风都要冲上去揉搓一顿才解气了,这会儿瞪着眼,“既然没事,就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吧。”
如果当初未发生之前他早些说,也许就不会生发这种事了。
有些人哄着是不肯说实话的,狐水被瞪了,知道这人担心自己,也知晓自己定是给人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愧疚与感恩之余,也只能如实讲事情给交待了清楚。他的语速和平时的轻快完全不一样,缓慢而虚弱,每到停顿的地方众人听着都以为要断气而提心吊胆时,又再继续,听得人的心一上一下的,就跟飞行物似的。
事情,倒出乎意料的复杂,并非只是单纯的天敌上门。霍青风不了解内情,听得一知半解的,里头牵扯得太多人与事,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全部懂得,却也将整件事大致了解了。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头一回没有表现出心中的愤慨,神情变得严肃让所有人知晓他将这件事放在心头了。
只是,霍青风人再善良再仗义,也不过是区区凡人,狐妖一族之事,其实他不便多上心的,这也是狐水一直不愿告知的原因,若不是他身边有个高深莫测的彼岸,即便是现在,狐水也不会说的。
此时说出来,不是要他帮忙,只是让他安心。
这个人,太善良。
在当道,善良并不意味着好事。
霍青风是不是善良,他自己清楚,而他的善良目前为止都还是好的,也许他没料到在未来的某一日,自己的善良给他乃至最关爱的人带来无比沉痛的打击。
但至少,目前为止,他问心无愧,活得其所。
狐水的体力有限,在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之后,他已经乏得不想张口了,却让其他人都出去,留下霍青风,有话要对他说,即便是彼岸,也被赶了出去。
当然,不是狐水能赶的,但看出狐水的意思之后,霍青风毅然让彼岸出去了。彼岸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是个会参和进闲事的人,然而,狐水防着他,那只能说明狐水要说的事,与彼岸有关。
彼岸拧了一下眉头,却还是出了房间。
看着合上的门,霍青风神情变得略有些凝重,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有事需要防着彼岸,说他为情昏了头也好,说他被迷了心智也罢,总之他信了,就希望自己坚定地信下去。
呼吸一气,若是,连那个男人都信不过了,他还能信谁?
来到床边,二人的对话声音极小,怕是有心人在隔墙有耳也听不到吧。
狐水的语速比方才那长长的故事要快些,也凝重些,话末,他看着久久不语的霍青风,“……我也是为了你好。”即便他可能不爱听,但作为朋友,狐水不希望自己千百年来,交的第一个朋友因此而出事。
点点头,霍青风仍是没有说话,但狐水的话,他听进去了。
一字不漏。
霍青风出来的时候,神情并没有原来那么凝重,仍挂着温和的情绪,其他人并不了解,所以只觉得二人谈谈的话还算轻松罢了。然而,彼岸却盯着走向自己,含着笑说了一声‘回房去吧’的霍青风拧了眉头。
偌大的屋里,一人坐在榻上,双手放在两膝之间,模样就是个心事重重的小孩,带了些焦虑与无措;另一人立在桌前,面对着榻上之人,神情淡然,眼中带着深不可见的东西。
屋子,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人先开口。
直到,门外的阿义敲门送热水入来,霍青风才自榻上起来,“那我先去洗澡了。”若无其事,待阿义领着提水的人出去之后,霍青风一个人先进去泡水里了。
他现在脑子并不那么清醒,不如说,很混乱。
没有人会愿意去怀疑一个一个坚定地相信着的人。
一切还没有想象的那么糟,霍青风的思绪飘得很遥远,一时间收不回来了。
被从水里捞出来时,霍青风才发觉自己滑进了水中呛水了,露出水面之后趴在捞他出来的彼岸的身上猛咳着,咳得狠了,脸都通红的,脖子上的血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彼岸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可真是呆得可以,连泡个澡都能险些将自己淹死的。
这会儿呛声缓了下来,霍青风也没心思去为自己辩解,换平时他倒会跟眼前这个男人耍赖一下的,这会儿,他慢慢地咳停了,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
对方被相得久了,仍寡言得和很,深默在四唇相触之后打破了,吻得急躁,发出了暧昧的声音,水因二人的动作而起了涟漪。
“呼……”霍青风重重地吸着气,刚从水里呛出来,又吻得肺的气都没了,整张脸再一次通红,憋的。
即便这种时候,这种情况,霍青风接下来做的,只是去撕扯这个男人的衣,衣质太好,撕不烂,只能扯下来。对方也容他,还很配合的,待对方一,丝不挂之后,霍青风笑了。
“……彼岸……”嘴里念着这个人的名字,霍青风凑了上去。
第65章 不想食言
二人撕扯的后果是,你来我往,鸳鸯交颈,鱼水纠缠。
呼吸变得沉重,声音叫得沙哑,汗水侵泡了发根,霍青风双眼越来越模糊,尽是水雾,却也抵不住那尾脊骨传来的阵阵快,感。唇擦过的地方,每一片每一寸都火辣辣的,痛并快乐着,火热与兴,奋。
这时候他总想: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床上,死在这个怪兽身,下。
最后,霍青风连动都动不了了,趴床上一双眼却难得的很是清明,并没有马上睡去。彼岸看着他,最后将人拢进了怀里,这种在他清醒时如此亲密的举动,其实很少发生的。
被挪动了地方,霍青风及继续趴着,趴在男人结实很有弹性的胸膛上,感受着对方撩拨着自己头发的细小的动作,全身都未有动,只有一双眼眨动下。
彼岸不会对他说:信我。
而,霍青风也没有说:我信你。
有些时候,便只能是这样。
心若能似彩云,便感动彼此的心,回忆便是纯净的。
傅容上门之事,很突然。
霍青风听到阿义说有位姓傅的公子求见时,还懒洋洋地趴在床上不想动,没办法,夜里彼岸大侠总有使不完的劲,即便技术没那么多花术,无奈霍青风就不是个能坚守‘节,操’的主,被那美男人一勾,就失了魂的,每每前头都十分的主动配合,到后面才开始带着哭腔求饶。
当然,一般都没有什么效果。
在某些方面,大侠太专横。
让阿义把人请到小堂去,霍青风起身漱洗打扮了一番,谕登叭纯吹糜行┏錾瘢庹帕常x诵岷土诵词亲约鹤钍煜さ模庀讼傅纳硖澹剂嘶刮吹揭荒辍
然后,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他以为得了全部,再见傅容时才发现,有许多记忆,他是没有的。
霍青风想不透这其中关键,便就不花心思去想了,终归,现在,他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见到一身正气英俊不凡的傅容,霍青风的胸口还是揪着疼了,眼中闪过这种疼痛却被他以温和笑容给取代了。他的脸色变化,没逃得过傅容那双锐利的眼。
一个趋势,傅容已来到霍青风的根前,二人此时靠得极近,而霍青风被眼前赫然靠近的脸庞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倾时,腰间一紧,被扣着。
“为何不来找我?”
这是傅容第一句话。
问话的时候,已经分开了些距离,腰间的手抽了回去,这个男人,对霍麒是亲密亦是疏远。
霍青风不明白现下的情况,也不明白自己的一双眼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名男子,红唇动了动,滑出了几外字:“……为何要找?”
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带着不是霍青风的情绪。
这让霍青风脸色一变,蹙起了眉头。
同样皱眉的,还有傅容。
初见时,他就已觉得霍麒变了,现在再次对上,这种陌生感覆盖了当年二人的情宜。
“容征战沙场数年,却仍数度派遣往陵安送信,麒因何不回?”傅容的口气威肃却不是质问,他只是不明白当年相好如胶似漆的二人,怎的一分开变得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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