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让我儿子对你死心塌地。故而,这一巴掌,你不冤。”
说着,水娘顺手拉起了王不留行。擦了擦他额上的汗珠,道,“儿子,痴心犯傻这种事每一个人都会犯,悬崖勒马便是。什么时候都不晚。但,错了便是错了,改还是要改的。”
王不留行感念地点了点头,低眉一笑,“母亲,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错的,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做的没错。但。在这种纠结中,留下了许多今日能够帮助我洗清的证据。”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柄钥匙,欠身后交给夹谷琰。道,“主上,在秋实园的药房,最底下一层带锁的药匣子里有一些东西,就当作下臣最后的赎罪罢。”
“孤想知道有什么,现下没时间找人送过来。你说说看。”夹谷琰对眼前不断进行的反转的情节感觉有些无力,揉着眉心问道。
“大夫人给我的口信。还有用于给主母疗伤的金针,每次用于治疗蛊毒的金针都会发黑。主上一看就会明白的。”王不留行后退两步。随后欠了欠身,“主上,下臣已然没什么能帮主上的,先行离开了。”
“好。”夹谷琰淡淡地看着早已颤栗的柳菁菁,叹道,“你这次,想要辩解什么?”
“妾身,妾身……都是爱慕主上的缘故……”柳菁菁咬了咬唇,只能吐出这样一句。
许多年前,好像也有那么一个丑丫头闯进了玉龙池偷了钥匙之后辩解时候说过同样的话,当时的他才不相信这样的缘由。夹谷琰想到此笑了笑,过了这么多年,此刻的他更不会相信这样的情境下如此轻描淡写的话,他摇头道,“孤倒宁愿你说是为了在这府中掌权,想要成为天下之母这样的理由。因为足够的野心才能引发足够的计谋。爱慕,这个解释在这样庞大的计谋前,真的太过无力了。”
柳菁菁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再难翻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确实不能够搪塞过去,唯有坦言,说不定还能有一些转圜余地。“妾身所言也不全是谎言啊,若不存爱慕主上之心,这条在府中存活之路有如何能够走下去?”
“那么靠着别人的痴心陷害别人就能够顺利走下去吗?”夹谷琰带着讥诮反问道。
“主上,在府中存活,免不得要去谋算,为求自保做些事情本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同主上治理前朝,偶尔也要用一些技巧来维持各方势力的平衡。就算是主上倾心的姐姐,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柳菁菁话语间难掩怒气怨气。
“不错,她并非善辈,到底也没利用我唯一的堂弟来做些什么,这一点上她比你高出许多。而且,你与她一开始就没什么可比性,到如今,更没有。”夹谷琰冷然地瞪着柳菁菁,懒得再说那些话,摆手道,“知道你结交前朝势力,轻易孤还动不得你,暂且保留你的尊位,禁足春欢园,一切饮食供应不缺。昱儿交由主母抚养。完毕。”
说罢,便领着不知眼前情况的昱儿要走,柳菁菁急忙回身,跪着恳求道,“把妾身禁足到哪里都好,只是,请不要将昱儿从妾身身边带走,那是妾身唯一的依靠。”
夹谷琰看也不看她,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语气平淡道,“我担心,昱儿会成为下一个你,夹谷家有了一个你已然乌烟瘴气,难道还要再多一个来祸乱天下吗?”走到议事厅门口,对守在门口的丫头道,“大夫人禁足春欢园,没有诏令不得进出。”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随即齐齐躬身应道,“诺。”
昱儿徐徐回过神,看了看被丫头们拉走的柳菁菁,咬了咬唇,抬头问道,“父主,不准备惩罚孩儿吗?”
“你认为你母亲有错吗?”夹谷琰停住脚步,低头问道。他想知道这个孩子眼中可还有正确的是非观。
“母亲确然有错,但她始终是孩儿的母亲,孩儿还是不能说太多母亲的坏话的。”昱儿低头,低语道。
“若孤给你换一个母亲,你可愿跟随这位母亲,做她的好儿子呢?”夹谷琰满意昱儿的回答,忠孝两全,心疼地攥了攥昱儿的手,诚心而问。
“孩儿刚刚听到父主所言,虽然父主下了命令,孩儿还是不愿意做主母的儿子,一来,我母亲是陷害主母之人,主母必定心存芥蒂,二来,我母亲终究是为她获罪,孩儿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大抵是做不成母子的。”昱儿小大人一般分析之后,如斯结论。
“你若不喜,孤也不会勉强你,只是……”夹谷琰有些心疼这个有点爱哭,此时却冷静得不像话的孩子。
“孩儿知道父主已经确定让不惧登基,那么,只要孩儿不挡不惧的路不就可以了?”昱儿低垂眉眼,喃喃道,“母亲曾经说过,若有一日她获罪,不能陪在我身边,也无需求情,就乖顺地做一个闲人,好好活下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母亲倒是为你考虑周详。”夹谷琰轻叹一声,这柳菁菁无论做了何等错事,好歹还是一位好母亲。
“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她对孩儿一向都很好,一切也都是为了孩儿好。可是,作为母亲的儿子,在此种情境下不能为她做什么,孩儿觉得很失败。”昱儿疾走两步,忽而回头,恳求道,“父主,虽不能求父主恩典将母亲放出,好歹也容孩儿每日去拜会一下。”
“每日不行,五日一次罢。”夹谷琰见昱儿还要分辩,便果决地制止道,“这已经是孤能容忍的极限。”
“既然父主应承孩儿了,孩儿也不便多说,孩儿明日还要早起,那么就此告辞。”昱儿礼数周全地告辞后,请了个掌灯的丫头,独自离开了。
夜风微凉,夹谷琰望着在摇曳的灯火中昱儿纤弱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这一生,孤对不住的人当真太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难翻身
夏怡馆中,被纤绵送回来的尽欢和不惧久久没有睡意,尽欢无趣地一手托腮,一手用银针挑着灯芯,而不惧却若有所思地望着门口,手指不断地在桌上乱划。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咄咄而来,尽欢惊得扔下了银针,噌地一下子蹦了起来。而不惧虽面上不露,却也停了手上的动作,越发凝神望着门口。
飞花撩开帘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公子,有消息了。”
尽欢冲到飞花身前,着急地问道,“快说。”
飞花喘了两口气,咽了口唾沫答道,“别的没探听到,只是听说大夫人被禁足在春欢园,无诏不得进出。王不留行公子与水娘婆婆即时出府,不知去向。”
“就这样?”不惧眉头拧起,手不觉攥成拳头。
“现在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飞花垂下眼帘,不敢看不惧那让人遍体生寒的神色,低声回禀。
“尽欢,你觉得我们母亲就这么被打发了真的好吗?”不惧摩挲着下巴,冷然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虽然不懂刚刚在那里说的什么什么蛊的,不过我知道娘亲肯定不好过,而且一直都不好过。本以为说句狠话,那个城主大人就咔咔地把人砍了,结果还不如娘亲挥剑来得痛快。”尽欢扁着嘴,气哼哼地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尽欢,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母亲被城主大人射杀的事情吗?”不惧也起身,踱步到门口,负手而立。
尽欢咬了咬唇。见他那披着夜色的背影孤绝,低头应道,“记得,不惧与娘亲心灵相通,说是能感觉到母亲常常会梦到那个场景都会心痛到无以复加。我其实不大懂这个感觉。大概就是特别特别难受罢。”
“身心的双重感觉,就是你知道娘亲回不来,我也决定弃你而去,这个时候你最喜欢的秀屏婆婆在你最喜欢的糕饼里面下了药后用刀捅了你。”不惧平淡地描述着这种所谓的心痛。
尽欢拿起糕饼的手一抖,不小心将糕饼扔到了地上,撇嘴道。“不惧你能不能不在我吃糕饼的时候,说糕饼有毒的事情?”
“尽欢,我有些不甘心,这种感同身受的痛楚我无法原谅。我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你要不要一起?”不惧偏头,诚挚邀约。
“不惧。你这副邀我赏花的模样来请我和你一起去杀人真的好吗?”尽欢后退两步,不赞同地摇头道。
“我可没说我要杀人,虽然他们该死,但还不到死的时候,我只是想让那些人感受一下母亲所受的痛苦,如此而已。你要不要一起?”不惧理了理衣襟,看似淡然地从飞花手中接过灯笼,回头看了尽欢一眼。
“我还是不去了罢。那种撕心裂肺的场合不符合我的公主气质。”尽欢嘟起嘴,小声道。
“嗯,好。那我一个人去。飞花。你和丝雨好好地伺候小姐,我去去就回。”不惧对飞花摆了摆手,自顾自地撩开帘子,出门而去。
尽欢见他真的离开,疾步追随,跟上了他的脚步。小声问道,“不惧。你真的要去?”
不惧回头淡淡一笑,清雅如风。缓缓道,“我一直就打算一个人去,你的拒绝我早就料到。你终究只是个孩子,本不该掺和到这些事情当中。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你是光,我是影,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决定了我们注定走向不同的命运。”
“不惧……我不是……”尽欢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不是不想陪他,她只是害怕即将见到的那些不忍直视的场景罢了。她虽然把话说得很满,但还没有做好准备去直面那些浮华之下赤/裸裸的残忍。
不惧了然地拍了拍她的头,笑道,“无妨,我都懂。十年罢,十年之后,也许你就可以如我这般。从今天开始,我拼尽全力,护佑你十年,但,也唯有十年。”
尽欢略略低眉,喃喃低语,“好,我明白了。不惧你小心。”
“嗯,回去罢,告诉丫头们,闭上嘴。”不惧提着灯笼,随意地摆了摆手,顺势出了园子。
不惧怡然自得地穿过小径,并没有从春欢园的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了无人看守的矮墙,番强而入,顺道还将自己的灯笼放在自己番强之处以作标记。
园子中一片静默,但正殿的灯仍然亮着,依稀有人影在里面晃动。
柳菁菁一脸疲惫地靠在贵妃榻上,对着帮忙收拾床铺的冷月冷星摆手道,“罢了,你们先下去罢,我自己收拾就好,乏得狠看你们晃更眼晕。”
冷月冷星急忙过来行礼道,“要不要帮夫人揉一揉?”
“走吧,走吧。”柳菁菁不耐烦地摆手道。
冷月冷星面面相觑,再度行礼,“那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随着门扉关闭的声音,柳菁菁的精神也终于松散下来,随即支持不住,瘫软在榻上,委屈,怨气,不甘尽数涌上心头,她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一边敲打着榻,一边尽情哭泣着。
门扉再度打开的声音让她的动作微微一滞,她沙哑着嗓子喝道,“不是说让你们滚了吗?出去,我不需要服侍。”
不惧抄着手,走到柳菁菁身侧,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