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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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掌门传-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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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呆了半晌后,田夫人才怒问道:“大师哥又给那假小人毒杀了!你为何不替他报仇就回来了?难道你给那小贱人吓破了胆?”

  向迪冷哼一声,道:“我根本没追到那假小子。我跟在大师哥后面,在西城一片小巷子里乱转一会后,便看不到他们了。呼唤他也不答应一声,我和弟兄们找了半天,最后才在一条死胡同里面发现了已经死去的大师哥!那假小子却不知逃到哪儿去了。那一带地形很复杂,又黑灯瞎火的,很难搜查,是以将大师哥的尸体先抬回来了。”叹一口气,又手指岑澄道:“幸好回途中歪打正着,无意间捉住了这个小鬼,也算是收之东偶,失之西偶!”

  岑澄被擒后显然也吃了不少苦头,脸已完全变形,满嘴血污,看上去就似一头被打烂脸的小猪。看见岑澄,田夫人更似火上浇油,激动地攥住已经淹淹一息的岑澄,尖声嚷道:“小鬼!我叫你逃!我叫你逃!怎么又落到老娘手里来了?书呢?快交出来!”边尖声喝问,边发狂般用力推打岑澄。

  向迪道:“他说路上不小心弄丢了,谁知是真是假,反正身上确实没有书!”

  “什么?不小心弄丢了?这该死的小鬼!”田夫人美目中怒火喷出,也不管岑澄死活,两手左右开弓,又将岑澄狠打了十七八个耳光。不过岑澄却似乎并不知道疼痛,田夫人只打了她两个耳光,他便昏迷过去,整个人就象一堆烂泥一样,没一点反应。

  田夫人打软手后,对手下人吩咐道:“把这两个小鬼都给我绑上大石头,丢到河里喂鱼!”一名庄丁正要上前,向迪忽道:“且慢!”众人一惊,一齐看向向迪。

  向迪避开田夫人惊讶的目光,说道:“事已至此,杀死这两个孩子也不过出一口恶气。倒不如将他们送到金陵卖了,大家还能赚回二百两银子。”

  “你――!”田夫人不意对方竟会出此馊主意,一时气结。

  汤彪道:“我觉得二师哥的主意也不错,这两个小鬼,一个把师父留下来的半部武功秘笈偷去弄丢了,一个帮那两个唐门弟子杀死了无毒师兄和一名庄丁,与其便宜杀了他们,倒不如把他们卖进皇宫做太监,当一辈子龟奴,还能出大家一口恶气。”

  “出一口恶气?”田夫人气极反笑,浑身发抖,好半天才能接下去:“你们只怕是心眼都钻进钱眼里了吧?”向迪、汤彪同时冷笑一声,没有做答。一直没出声的田夫人的弟弟刀锋看了各人一眼,忽道:“姐姐,我看这个主意也不错。杀了这两个小鬼,只不过出一口气,于大家并无好处,卖了他们倒……”

  田夫人见自己亲弟弟也打这个主意,更加气得不行,尖声叱道:“好!好!好!你们全都只想着赚银子,不想给无毒报仇!我……我……”

  刀锋皱眉道:“姐,我是你亲弟弟,田大哥是我亲姐夫,我自然不会不报仇。但这乡下小子并非杀害姐夫的正主……”瞟了向迪、汤彪一眼,接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待我们去金陵城将这笔大买卖做成后,再腾出手来寻找那两个狗男女,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门派来历,将来不至于没半点线索。”

  田夫人气往上冲,*起伏不定,叫道:“不行,此事不能拖延!他们不念香火之情倒也罢了,你这个做兄弟的也来说这种话气我,也不怕外人耻笑!”刀锋脸上微微一红,不服道:“可是姐夫死得也不光彩,为了占别的女人便宜而死了,姐姐你反为他……”

  田夫人秀靥神色数变,一时无言以对。心下寻思:“今晚我们已打草惊蛇,而那两个狗男女却都逃脱了性命,只怕短时间没指望再找到他们了。那边日期又紧,耽搁不起,要是最后两头落空,大家必然都来怪我……”权衡一会,终于做出让步:“好吧,就依你们的,把他们带去卖了!”

  向迪、汤彪、刀锋三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刀锋向身旁两名心腹庄丁一努嘴,两人一人服侍一个,将蒋平和岑澄背下楼去。

  这条座船除了底舱用于装货物外,其余两层全用来住人。每一层楼都有十二间大小相等的舱房,每间舱房两壁对设三个床位,又分上下铺,所以每间房可住十二人。为防这些童男逃跑,田夫人特意将童男们安排在中间的八个舱房里,船头船尾的两间舱房安排庄丁住宿。而田夫人等老板们则全住在一楼的几间精室里。两名庄丁对各房里住宿情况非常清楚,下楼后便径直将他们背到船尾处倒数第三间的舱厅里――这间舱房还空有六个床位。

  这间房里住有四名男童,其中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则只有九岁。蒋平今年十六岁,算是其中最大的了。这四名男童不认识蒋平,但却见过岑澄,见他又给抓回,且被打得如此悲惨,都不禁嗟叹。

  蒋平象死猪一样,在铺上昏睡了两个时辰后,方才醒来,其时已是深夜,房里各人都早已睡去,黑洞洞的舱房里除了此起彼伏的鼻息声,和门外一阵阵浪花拍打江岸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声音。

  蒋平刚被田夫人他们暴打时,还不如何疼痛,其痛苦主要还是心理上的羞愤和屈辱,直到这时才感到全身剧痛。特别是头和脸,简直如针刺火烧一般!那种痛楚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实难体会。

  “我在什么地方?怎么屋外竟有波涛拍岸声,难道我竟在水边?”他慢慢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头呻吟、喘息一阵后,才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心想:“无论如何,我得设法逃走,要是田夫人抓不回冯姑娘和李公子他们,定会杀我泄愤!”

  虽然全身剧痛,但求生的欲望却更加迫切,当下不顾一切地扶着床上扶手慢慢站起,也不敢点亮火折,便摸黑去开房门。但摸索了半天,却连门闩也没摸到,想去打开窄门上方的护窗,个头却不够高。若是平日,他只需使出轻身功夫,便能轻易攀住,但这时头重脚轻,连站稳都甚艰难,实无力去开护窗。

  他背靠门板喘息一会后,才终于大着胆子,从怀里摸出火折,点起亮来一照,不禁暗暗叫苦。原来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里面根本没有门闩。而门上那小小的方形护窗,长宽均不满半尺,连一个婴儿都难通过,更别说一个大人。开此护窗,仅为通风,以免将人活活闷死。要想爬出,却无可能。

  正苦无计脱身,忽听黑暗中一个孩子声音说道:“快睡下罢,逃不掉的。”蒋平一惊,看那人时,原来是睡在中间上铺的那个小孩子在对自己说话。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被……关在船上?”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孩子道:“我们是他们买来的童子,要运去金陵做太监的。”

  蒋平吃了一惊,“什么?运去金陵做太监?你们……为何不逃跑?”

  那孩子道:“逃跑?逃跑到哪儿去?去做太监也没什么不好呀,我们村子里,三十八户人家就有二十六户人家的孩子要进京去当太监。”

  蒋平闻言神色数变,呆了一下,才问道:“如此说来,你们是自愿的?”

  那孩子道:“是呀,反正家里穷,做了太监,就从此不愁吃不愁穿了,比在家里强多了。我们村的赵成双家,就是因为有人进宫做了太监,全家人都过上富贵日子了,现在他们全家都搬到了长沙城里,做起丝绸生意来了。”

  “是呀,我二叔他们一家人也是这样变富的!”黑暗里又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哦,你二姨家也是这样变富的?”先前那个孩子兴奋地问道。

  “是呀,我二姨家本来在村子里一穷二白,二姨夫又不爱种地,所以就将我大表哥送进宫里做了太监。现在我大表哥听说在宫里混得很好,不但每月都能拿到五两月钱,而且还经常得到主子例外的赏赐!他进宫才八年,听说就存下了上千两银子!每年二姨进京去看他,他都会托人送给二姨百十两银子,现在二姨一家人什么也不干,就托他的福过活,成了村子里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人了,每天都能称二两肥肉吃!”

  “啊,你二姨真有福!我听说有人进宫做了太监后,从此不认家人了。”

  两个小伙伴一说到进宫做太监的话题,顿时谈兴甚浓,将蒋平晾在了一边。

  蒋平此时头疼得厉害,也懒得开口,回到铺上,一边痛苦呻吟,一边默听他们说话。这些事他以前全未听说过,自然很感惊奇。寻思:“想不到他们的父母竟然如此无情,明知是被送去做太监,也会把子女卖给刀家庄!”

  其实他不知道,这种事在当时非常平常。很多穷苦人家,为了谋生,都不惜将自己孩子送去京城净身。明清两代浩大的自宫队伍说起来令人吃惊,在京效、河北民间,自宫甚至成为一种时尚。当地人几乎无不看到或听到某家某人做了太监后,给家族带来了权势和荣显。这些人被大富大贵的光环所吸引,于是争相去做太监。太监这种职业,对于穷困且无赖的人吸引力很大,甚至有一些人已经成家了,因痴想威福,也会去做太监。还有一些无赖,在市面上混不下去了,而去做太监。如明末最大的太监魏忠贤,以前就是一个赌徒,因还不起债钱,被债主追得又羞又恼,于是愤而入宫做了太监。

  不过,这些人大半是由自己亲人带往京城净身并送进皇宫的。象这样转卖给人贩子,倒不多见。刀家庄弄这些小孩,也是因人而异,对于自愿者,就直说目的。而对于更多的人家,则是用欺骗等手段。很多人以为刀家庄是要把他们的孩子转卖到江浙一带大户人家去做奴仆,虽然难舍,但想到孩子卖进大户后比在自己家里强,便忍痛卖了。

  蒋平默听他们说了半天话后,方才明白:“难怪那几个人不许田夫人杀我,原来是想将我也卖去当太监!”又想:“我伤得太重,今晚且好好将养,不用设法逃跑了,免得反激怒他们,引来杀身之祸。此去金陵,水程迢迢,路上总有机会逃跑。”于是不再白费气力,倒头睡下。

  (第十二章 《冤家路窄》完)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三章  祸福有凭(上)
天明后,岑澄醒转过来,看见老乡的惨相,很是不安。一问姓名,才知是蒋平。

  两人自那日一别后,彼此都已发生了很多故事,如今异地重逢,本来都有许多问题想问,但都伤势太重,痛苦不堪,一时无心多谈,各自在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哼哼。幸好一名庄丁听不下去,向主子说了情况后,主子们为了保住两人小命,多赚一些银子,才叫人为他们敷了药。

  吃过早饭后,座船便离了码头,乘风破浪,向下游驶去。两人都是第一次乘船,均感不适,加之身上又有伤,那种苦头实是一言难尽。

  座船离岸后,对孩子们的监守才稍捎松懈一些,不但不锁舱门,甚至还可随意走动。蒋平岑澄开始都以为有机可乘,但很快便发现自己是在妄想。他们都不会游泳,而能给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都是座船在行进过程中,船一靠岸,大家又得失去自由。就是去厕所,都有人站在外面监守!

  这天傍晚,座船停靠在一个叫旧口的地方。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岸上地形也不甚复杂,但刀家庄还是非常小心,不敢将船停泊码头,而在距离小镇三里左右一个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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