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释长老静静地端坐在禅堂中,闭目歇息。
“砰砰砰。”
一声急促的叩门声突然在崇光寺中响起,划破了夜的宁静。与其说是叩门,倒更像是在砸门,生硬而又响亮的声音惊醒了寺中的和尚。
一名看门的小和尚哈欠连天地从门堂中走出来,手背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寺院的大门前。
“谁呀,这么晚了……”小和尚嘴中轻声嘟囔着,双手已经拔开了卡在门后的门闩,吱呀一声拉开了大门。
门外,静悄悄的,出了偶尔略过的飞鸟,再无一人。
小和尚将头向四周探了探,见没有动静,便摇着头退后准备关门。
从门外,忽地闪进一个黑影,身手之迅速,还没有看仔细,却已跳进了门内。
那小和尚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小和尚闷哼了一声,扑通倒在地上,两腿向外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门内的黑影发出一声可怕的怪叫,门外,接连着又闪入几个黑影。
寺中沉睡的僧众被这怪叫声吵醒,穿好僧衣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面前,竟站着五六个一身黑衣的骷髅骨架,手中统统拿着一根削得如刀剑般锋利的腿骨,并排站在一起,冷冷看着那些僧众。身后的血泊中,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小和尚。
和尚们见到这副情景,都惊吓的说不出话来,在门前呆傻地站着。其中一个和尚先回过神来,忙向慧释长老所在的禅堂跑去,被一个骷髅骨架一骨头钉在了大雄宝殿墙壁上,鲜血飞溅,染红了刻在殿内柱子上的经文。
众僧顿时乱作一团,惊恐的四散逃去,哭喊声响彻天际。那些骷髅人看都不看,直接拿着开刃的骨头四处挥舞,顷刻间血光四射,地上血流成河。一个个可怜的僧人倒在血泊之中。
禅堂内,慧释长老猛地睁开眼睛。
小和尚智元正在茅房当中,听见外面喊杀声一片,忙站起身来提起裤子,向外跑去。
一个骷髅人正杀得兴起,见智元正从茅房中跑出,便闪到他跟前,举起腿骨,向智元头上劈去。
智元吓得哇地哭了出来,瘫坐在地上,用尽全力大声喊着。
“观自在菩萨救我!”
智元的头顶,突然间闪出一道光环,向四周扩开,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骨头。
骷髅人被这一挡,愣住了,站在原地看着智元。智元见机,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不停着念诵着:“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自在菩萨救我。”
说来奇怪,智元嘴中诵着佛号,全身竟然渐渐隐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骷髅人四下寻了寻,见不见踪影,便不再追杀,而是径直向禅堂飘去。
呯的一声,禅堂的房门被粗鲁地撞开,骷髅人看到床上坐的慧释长老,提着骨头怪叫着向慧释长老砍去。慧释长老双眼紧闭,右手向外一翻,一道粗大的光柱向外射去,正中那骷髅人胸口。骷髅人一声惨叫,连着后退几步跌坐在门口。全身的骨头散落了一堆。
慧释长老刚要松口气,那零碎的骨头却在慢慢抖动着,不一会竟又拼接成一副骷髅架的摸样。
慧释长老大惊,门外其余的骷髅人听见动静,忙闯入禅堂。一时间六鬼齐聚,拿着兵器一齐向慧释长老奔来。怎料寡不敌众,未等慧释长老出手,腹中已被两根骨头刺穿,顿时眼前一黑,一口黑血喷了出去,翻身倒在地上。
骷髅人一见慧释长老已被杀死,退出禅堂。四下观望,见寺中尸横遍地,无一活口,便将腿骨收起,纵身一跃。几条黑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微风轻轻吹着,地面如河的血水泛着波纹。经幡缓缓抖动,幡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师父,师父!”小和尚智元不知从何处跑来,奔到禅堂内,见慧释长老全身被鲜血染红,大声哭叫起来。
“师父,您怎么了?醒醒啊!”智元摇着慧释长老的肩膀,叫着师父。
慧释长老轻轻睁开了眼睛,看着智元,微弱地说道:“你,你没有事!”
“弟子没事,”智元狠狠点点头,“菩萨救了我。”
慧释长老强托着身子,断断续续地对智元道:“快……下山。找……找,孟……”
没等说完,慧释长老再也坚持不住,瘫在地上,紧紧闭着双眼。任凭智元怎样呼喊都不在醒来。
长安,太极殿。
武德皇帝李渊正手握朱砂笔批阅着当日的奏折,却听见殿外一声大喊。
“报——”
中书令封德彝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身子向前一扑,跪拜在殿下。
李渊手执着笔悬在半空,微微抬眼,静静地瞧着封德彝,没有吭气。
“起禀陛下。有巡城官兵来报,终南山东面,又有一座寺庙遭恶人血洗,寺中无一僧幸免于难!”
朱砂笔凌空跌落,笔头上蘸着的朱砂飞溅到墙上,仿佛地下的鲜血。
“又一座?”李渊颤抖的说道。
“正是!这个月来,长安已有三座寺庙遭受这样大的屠杀。据查实,这些僧众的死相极其相似,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李渊身子一软,跌坐在身后的龙椅上,说不出话来。
洛阳,龙门客栈。
孟醒今日第四次来到南宫长轩的客房中,将一大碗鸡汤摆放在桌子上,悄悄关上了门。南宫长轩还是那样,呆呆坐在沈凌依床边,一动不动。
“南宫大侠。”孟醒站在南宫长轩身后轻声说道,“已经是第七天了,沈姑娘就快醒了。你也去歇歇吧。这几日终日这样,脸色都有些发黑了。”
南宫长轩没回身,摇了摇头:“不,凌依一天不醒,我便不去歇息。”
孟醒叹了口气,道:“那我先回房了。我叫掌柜命人做了碗鸡汤,好好补补身子。”
孟醒走出房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尽陪着南宫长轩,没有做些什么事,孟醒只感到无聊的紧。随手从怀中取出那天在《南华真经》中发现的图纸,捧在手中细细端详。
那图纸还是那样,画着一条条红线,有纵有横,还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奇怪文字。
孟醒将纸颠来倒去地翻弄着,琢磨里面的含义。
这图上画的东西虽不耐看,可却隐隐有些规律。若将这些红线连起来看,在配上那些文字……倒更像是一张地图,图上隐约画着一座山脉。每一个地点都被文字标注着。只不过孟醒看不懂这些文字罢了。
倘若这真是张地图,怎么会夹在《南华真经》里。南华神域是天外的世界,这么说来,这地图记录的便不是人间的地方。
看来这张地图,没有任何用处。孟醒失望地将其卷起,想要丢掉。想了想还是放回了自己的衣袖之中,然后长长舒了口气,躺倒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长安,东宫。
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众多寺院中的僧人,个个衣衫褴褛,纷纷围堵在东宫的大门前,与宫门华丽的装饰形成鲜明的反差。
“回殿下!”一名兵卒跑进静雅斋,“齐王殿下,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僧众,说有要事上报朝廷。”
“要事?”李元吉放开怀中正在缠绵的尹妃,回头瞪了士卒一眼,“他奶奶的,还有比我的事还重要的?”
士卒见李元吉发火,自觉后退了几步,低下了头,道:“回殿下,据那些僧众佯称,这几日长安城中大多寺庙禅院遭妖人血洗,惨不忍睹,朝廷却无动于衷。那些僧众便是来向朝廷讨个公道。”
“妖人?”李元吉心中一凛,眉头锁成一团,随即舒展开来,脸色一横,将衣裳穿好,道:“走,先出去看看这些扰事的乱民。”
士卒领着李元吉走出静雅斋,来到宫门前,一眼便看见一群和尚排在门前,向里面叫嚷。
“真是活作孽啊!”一位年长的老僧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面容愁苦,高声呼喊着,“那群心狠手辣的妖人……贫僧十多个弟子被他们害死,至今尸骨未寒,连一张卷尸的草席都没有。阿弥陀佛,求皇上为贫僧做主。”
李元吉三两步奔到老和尚面前,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了老和尚的脸上。
“臭秃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和尚,聚集乱民祸害于宫门!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妖人血洗寺院,分明是你们穷疯了,来朝廷所要钱财!”
老和尚被李元吉打的险些翻过身去。
“你,你凭地无故打人?我们自是要去面圣,你为何阻扰?贫僧看你面生阴邪之气,与那些妖人乃是同等货色,殊不知百姓的困苦死活!”
“奶奶的,你眼中还有没有朝廷?我先替圣上除了你这妖言惑众的乱民!”李元吉哪听得这样狠话,顿时气冲头顶,随手拔出身后侍卫腰间的长剑,咒骂着刺入老和尚体内。
一切来的那样突然,后面的和尚全都惊呆了,眼见着鲜血一点一滴从老和尚腹中流出。那老和尚冷笑着,双手合十,眼睛微闭,想要站直。脚下却一颤抖,一头栽倒下去。手中的念珠跌落到地上,线绳断开,一颗颗珠子在地上弹跳着、滚动着。
“看到了吗?”李元吉将长剑插入那名侍卫腰间的剑鞘中,蛮横地说,“胆敢造言生事、污蔑朝廷的,这个秃驴就是下场!”
那些和尚哪敢再说话,纷纷退后了几步,或参差不齐地念诵这佛经,或哀叹连天叫苦不迭。
原本守在宫门口的守卫一看出了事,便趁李元吉不注意之时躲到了门后,向东宫跑去。
“什么?”太子李建成听到守卫的口述,大惊道,“竟然有这等事?”
“正是!”守卫半跪在李建成面前,“齐王殿下还将领头的老僧一剑杀死。”
“太不像话了!”李建成勃然大怒,“我看他才是不把父皇和朝廷放在眼里,快,快带我去宫门。”
李元吉还在宫门口洋洋自得,忽听得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忙回头看去。
“太子殿下驾到——”
和尚们都停止了念经,随着太监的传唤声抬眼望去。
李建成气呼呼地走来,看了看聚集成群的和尚,又向李元吉那边看去,果然有一个老和尚躺在地上,身上血流如柱。
“你!你好威风啊!”李建成快步走到李元吉面前,指着李元吉的鼻尖,面带怒色。
李元吉一见李建成无故发火,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冒然顶嘴,只是静站在那里。
“你想杀谁便杀谁吗?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李建成恨恨道。
“是,是他们先造谣生事祸乱于宫门的,我是想先……”
“你给我闭嘴!”李建成大吼一声,打断李元吉的话,“你是想先什么?先斩后奏吗?谁给你这样大的权力!还不快给我回去!”
“大哥,我……”
“够了!”李建成不容李元吉再辩解,“快给我滚回去!”
李元吉见李建成真的怒上心头,哪还敢再做解释,便恶狠狠瞪了那群和尚一眼,悻悻地带着随从走开了。
僧众一见李元吉走了,又开时涌上来,喊一声哭一句地求李建成做主。只把李建成弄得手足无措。
“殿下,我看还是快快向皇上禀告,让他老人家来处理吧。”身边的守卫说道,其他侍卫也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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