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在一旁呵呵地笑出声来。
“我师父说,这柄剑是灵剑,可通三界之处,传六道之音。”
南宫长轩松了口气,道:“你经常听到这声音,不害怕吗?”
孟醒摇了摇头。
“听惯了,也就不害怕了。”
南宫长轩又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洛阳北郊的村民已经被全部迁到了城中。
南宫长轩安顿好村民后,准备离开去客栈寻找孟醒。
“南宫哥哥!”
南宫长轩一听便知道是谁,扭过头看着迎面而来的沈凌依。
“南宫哥哥,你要去哪?”沈凌依问道。
“我,我走啊!”南宫长轩被沈凌依问的有些糊涂,没等反应过来,沈凌依已抓住他的胳膊,哭了起来。
“南宫哥哥,能不能别再丢下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能不能别丢下我?”
南宫长轩转过身来,爱怜地用手指捏着沈凌依小巧玲珑的鼻子。
“好了好了!我也没想丢下你啊。秦王殿下寻我有事,我去去便回。快洗洗脸吧,这一哭都快成了小狸猫了。”
扑哧一声,沈凌依破涕为笑,将头埋在南宫长轩胸前。
夜深了,客栈中灯火幽暗。
灯下,两个人相对着坐在桌旁,喝着小酒。
“南宫大人,恐怕,恐怕我……”
“恐怕你担当不了此重任是吗?”南宫长轩接过孟醒的话问道。
孟醒缓缓点了点头,道:“我这个人生性胆小,又没有本事。”
“生性胆小,怎会为百姓们抵挡洪水?没有本事,又何能演化出天上的弥勒菩萨?”南宫长轩喝了一口酒,看着孟醒。
“那,那根本不是我演化的!”孟醒吃惊地叫道。
南宫长轩轻轻一抬手,止住了孟醒的话,然后端起酒杯,又猛喝了一口。
“你也看见了,现如今,妖魔纵横,灾难不断,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秦王殿下让我寻你,说只有你才能济世救人。”
“只有我?”孟醒有些惊诧,“我到底是什么人?”
南宫长轩把手中的酒杯放下,接着微弱的灯光,注视着孟醒俊朗的面庞。
“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敢于承担这个责任!”
孟醒差点笑出声来:“你怎么和我师父说的一样啊?”
南宫长轩没有答话,给孟醒斟了一杯酒。
孟醒把酒杯端起来,一口干了下去。酒的烈味在肠胃中翻腾,呛得孟醒满脸通红。
“咳,好了,我试一试吧!”孟醒边说边举起茶杯冲酒。
南宫长轩笑了,站起来对孟醒道:“好!一言为定。一个月后,便是九月九日,我在涿光山脚下等你。少侠可不要失约。”
孟醒苦笑着点点头。
那一晚,孟醒生平第一次喝酒,酒劲冲头。待送走南宫长轩后,孟醒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昏昏沉沉倒头便睡下了。
梦中,孟醒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十多年的离家生活,使一家人一直没能长时间相聚。孟醒心中十分怀念,刚要朝他们跑去。自己的父母却突然变成凶恶厉鬼,面目狰狞,向孟醒扑来。孟醒吓得掉头便跑,眼看就要被他们追上,前方忽地一道金光射来,刺向身后。再转头看时,已不见任何踪影。
孟醒从梦中惊醒,心飞快地跳个不停。一摸枕头,湿乎乎地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床头的宝剑,正闪着金光。
孟醒舒了一口气,把宝剑拿到身边。
“刚才的光,是你射出的吧?”
孟醒像是对着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柄剑,猛然地闪了一下光。
孟醒吃了一惊。
“你,你能听见我说话?”
一道光,从眼前闪过。
“不,不是吧?你再闪一下?”
又是一道金光。
孟醒开心地大笑起来,哧的一声将宝剑拔出,爱惜地抚摸着。
“这下好了,我还愁这一路上寂寞无聊。你不会说话,能听我说话也成啊!”孟醒拿着剑,在空中舞弄了好一阵,才把它收入剑鞘中。
“你跟我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名字吧?不如就叫你‘无名剑’好了。”孟醒兴奋地说道。
金光,不停从剑中闪出,映的客房亮如白昼。
第十章
涿光山远在长安城东三百五十里的地方。
山南有一条嚣河,河中生活着形态怪异的鱼儿。它们形态像喜鹊,叫声也像喜鹊,共长有十只翅膀顶端长有鳞甲。山里的人管它们称为鳛鳛鱼。(详见《山海经》卷三)
魔头修罗夜的青蝉洞,便隐藏在这座山中,嚣河因此而干涸,而鳛鳛鱼也便从此绝种。
与南宫长轩已分别了七日,而孟醒仍漫无目的游走在洛阳城中。
这一日,经路人指点,孟醒来到了离洛阳北郊不远处的谯明山脚。
相传谯明山是涿光山的余脉,中间仅隔着一道谯水。从谯明山的山洞中行走,便可到达涿光山。
时节虽快入秋,而谯明山仍是草木茂盛,落英缤纷。孟醒围绕着山脚行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现有个窄小的洞口隐没在草丛中。
山洞很小,仅二尺宽,且长在地面上。孟醒将上衫脱下,扭成长长一条,一端紧紧系在洞旁的枯木上,两手抓着另一端缓缓向洞里探下了身子。
洞口不深,孟醒双脚着地时,还有半个脑袋露在外面。孟醒爬出来将系在树上的衣服解开,搭在肩上,随后纵身一跃,跃入洞中,躬着身子向里走去。
山洞里极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孟醒将无名剑从背后取了出来,护在胸前。宝剑好像真能够读懂主人的心意,立即发出一道不太亮的光束,照亮了周围。
洞口很狭小,只能容纳近一个人的宽度,孟醒举着剑小心翼翼地挪着步。
越往里走,洞口越宽敞,约莫走了一百多步时,洞口已是一个厅堂大小,有暗淡的光从前方传出。
在山洞的墙壁上,插着几支正燃烧的火把,火影跳跃,阴森森地令人恐怖。
呼地一声,孟醒感到背脊生凉,立马转过了头。
身后,静悄悄地,空无一人。
孟醒扭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全身似乎都已绷紧。
呼。
阴凉的感觉再一次触发着孟醒的神经。
孟醒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向后看去,右手紧紧握着宝剑。
待背脊再次发冷时,孟醒飞快将宝剑发出,猛地转过身指着后面,却惊得毛骨悚然。
不远处,一只血淋淋的巨大眼睛正拍打着双翼,瞪着可怖的瞳仁向孟醒扑来。
孟醒吓得紧闭双眼,用尽全力向前方一刺。
噗。
无名剑正中那可怖的瞳仁,巨眼立马像泄了气的皮囊一般,掉在了地上。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酸臭的血腥味,孟醒只感觉腹中一片翻江倒海,恶心地都快要呕了出来。
孟醒将剑收回了剑鞘中。刚刚准备缓一口气,却听得耳畔又传来急速的风声。
身边,突然窜出几十只血眼睛,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孟醒整个吞咽下去。
孟醒面对着如此可怕的场景,反而冷静了下来。不顾周围的危险,席地盘腿打坐,双目微闭,将无名剑放置在腿上。
那一群血眼开始慢慢向孟醒靠近,眼看就要将他团团围住。
“那谟阿梨耶,阿迷陀婆耶,旦他揭多夜,阿罗诃底……”
孟醒口中,轻轻念诵着咒文。
无名剑,腾空而起。
千百道光线从卍字符中射出,一针针全部扎在了那十几只血眼上。
血眼发出惨痛可怕的叫声,全都散落在地上,血流成河。
孟醒自幼在寺中生活,生性慈悲,从不打架杀生,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登时心头发紧,好生难受。
咒文已停止念诵,而无名剑却仍悬在半空。
孟醒正欲起身,却又跌倒在地。
顷刻间,天旋地转,仿佛地动一般。头顶上开始跌落沉重的石块,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孟醒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悬在半空的无名剑。
剑中,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了孟醒,向里吸去。孟醒疼的脑中一片眩晕,竟昏了过去。
太原,晋阳湖畔。
沈凌依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双手托着玉腮,专心地看着湖面。
湖水波光粼粼,将月亮皎洁的光芒射到沈凌依秀美的脸上,映着那如白玉般无暇的脸庞。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沈姑娘,赶了近一天的路,你不累吗?当心着凉。”南宫长轩将一件外衣披在沈凌依似雪藕般洁白的香肩上。
沈凌依转过头,笑了笑。
“想爹娘了吧?”
南宫长轩坐在沈凌依身边,也欣赏着安静的湖水。
沈凌依点了点头,眼睛略有些泛红。
“过去总不愿回家,怕听爹娘的唠叨。现如今,想听,也听不到了。”
南宫长轩叹了口气,道:“若是孟少侠在就好了。”
沈凌依不解地看着南宫长轩。
“孟少侠的那柄灵剑,可通三界之处,传六道之音。或许能使你听到父母的声音吧。”
沈凌依苦笑着摇摇头。
扑通。
一枚小石子从南宫长轩手中弹出,落入湖中,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轻轻的涟漪。
“沈姑娘,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凌依嗯了一声。脸颊上多了几颗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方才溅起的湖水还是泪滴。
第十一章
夜,深邃而宁静。
浩宇苍穹,星罗密布。
孟醒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前是浩瀚的夜空。周围是冰冷潮湿的土地。
脖颈后酸痛难忍,孟醒用双手使劲捶打着后脑。
无名剑,就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的不远处,暗淡无光。
孟醒咬紧牙关,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却仍头晕目眩,有些站立不稳。勉强低着头从地上拾起了无名剑,背在身后。
眼前,一片陌生的场景。
孟醒猛然想起,在谯明山中,自己被剑上的力量向里吸去,随后便不省人事了,还做了许多许多噩梦。
他慢慢向前走去,脑中一片迷茫。
远远的,正前方隐约出现一块巨大的石碑,直直伫立在凄凉的泥土上。
孟醒强忍着剧痛走了过去,好长时间才来到石碑脚下。
石碑极高,孟醒还要往后退十几步才能看全石碑上的字。
石碑上竖着刻着两排大字。第一排的字,孟醒完全不认得,只感觉很像是许多个符号拼接而成。
第二排,方方正正刻着四个刚劲有利的大篆字——阎浮提洲。
孟醒奇怪地端详着这块石碑,猜不出这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回到洛阳。
浓浓的黑云隐没了月光,原本不太亮的四周更加黑暗。
孟醒只觉得全身有种说不出的疼痛感。随即,这种痛苦变成了无奈——
眼前,竟来了两个鬼。
孟醒一眼就认定是鬼,因为那两个东西根本无足,而是悬在半空中飘荡着过来的。
孟醒一阵苦笑。这一路上,碰到的可怕之物太多,便不再惧怕了。
还没有孟醒做出任何反应,却嗅见一股奇特的香味。
那两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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