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在现代不过是再保守不过的表演而已,不过在这个时代,身为大家闺秀,陈姑娘的确有点惊世骇俗了。
陈家人可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反正只要皇帝喜欢就成了。乾隆的反应果然又脑抽了,居然欣赏地点点头,赞赏地说道:“果然是家学渊博啊,比之杭州的盈月仙子也无不及啊。”合着他以为把一大家小姐当青楼女子夸是天大的赞赏了,乾隆此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都翻了翻白眼,对乾隆的智商不抱任何希望,同时又幸灾乐祸地看向陈邦直一家,叫你们攀龙附凤,叫你们连亲生女儿都卖,可不是遭报应了。可陈邦直能跟乾隆交成好友,那是一般的俗人吗,他登时骄傲得满面红光,一个劲地说不敢,并时不时地提一提他们这个女儿是多么优秀多么难得多么值得人娶。陈知画倒是还知道盈月仙子是何人,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及愤恨,但那随即又低眉顺眼起来,暗暗攥紧拳头,来日方长。
“这画儿画得的确不错,本宫还记得嫣然妹妹你可是纪大人一手培养的大才女,不若也与我们这些粗枝粗叶的见识一番。”此时和敬却噙着笑,顺势插了进来。
嫣然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和敬这分明就拿她跟陈知画相提并论了,而乾隆这脑抽的刚拿陈知画比了夏盈盈,这么多人看着,绝对是故意的,只是她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愣愣将最后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用力地嚼。
“公主,嫣然她身子不太好,已经快大半年没动过笔了。”福康安的眼神冷了,冷冷地回道。
和敬一愣,脸上有点讪讪的,心里却觉得难受,她和福康安的感情极好,从来是叫她大姐姐的,这回居然变成中规中矩的公主了,又是酸涩又是难过,也不说话了。
“哎呀,我们这种粗人着实看不来这种书啊画啊的,还是算了吧。”而色布腾巴尔珠尔也接着劝道,他虽然不聪明,但好歹也能看出公主殿下一番话,谁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这位表弟就别提了,连刚才笑呵呵的皇帝也没了笑脸看,还不赶快把圆场打过去,公主再不好也是他的女人,当然得护着。
“既然如此,就散了吧,看这么久朕也乏了。”乾隆见状忙点点头,他总算品出一点不对来,而且别人家的女人这样献艺他自然乐意看,要他的宝贝女儿去做这等事他当然不乐意了,不由埋怨和敬说话没过脑子,堂堂公主能跟这种女子一样吗。只是陈邦直一家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念着那么一点子友情,他又不好直说,而且两个都是他爱的女儿,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为而治。
周围的人巴不得乾隆这么一句话,实在是陈姑娘太挑战他们的固有认识了,需要好好消化下,免得连续看到太惊骇的事被吓死,而且公主的那些事更不是他们可掺和的,因此纷纷附和起来。于是乾隆点点头,又关心了嫣然几句,大家一起站起散场了。
陈邦直愣了愣,不明白好好的事情怎么就突然间急转直下了,按他本来的打算,接下来就是好好地让知画在皇帝面前露个脸,之后就可顺势说到归宿这里去,怎么就这么散了,陈邦直一家站在原地看着散去的人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爷,这是怎么了?”陈夫人忐忑不安地问道,她虽有攀龙附凤之心,但没什么见识,这已经吓坏了。
陈邦直抚着胡子也皱眉沉思,应该没出纰漏啊,而知画也表现得很好啊,皇上都如此直白白地夸奖了。
“恐怕是两个公主斗法,女儿运气不好赶上了。”陈知画倒是聪明得紧,一语道破天机。
“这可怎么好啊,皇家的事都是天大的事。”陈夫人登时心急如焚,脸上都是惴惴的表情。
“娘,没事,女儿倒是觉得这是天大的机会。”陈知画却不这么认为,眼光闪了闪,如是说道。
“知画,你是说?”陈夫人一脸的茫然,但陈邦直却不是笨人,眼中也精光一闪。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陈知画仰起头,说得笃定,这青云之路已向她打开,不过是要投靠和敬公主还是和宁公主,得好好筹谋一下。
“为父会好好想一想的。”陈邦直亦点点头,赞同地回道。
陈夫人看看女儿看看丈夫,突然间觉得身子有点冷,其实海宁不错,一家人就这样也不错啊。
陈家人在这边商量着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乾隆早已被伺候着休憩了,嫣然也被福康安安顿好,又好生为着刚才和敬失言的事抚慰一番。
“行了,我也不在意,不过你能叫她省省吗,我又不是跟她抢额驸的人,用得着这样吗!”嫣然听了福康安喋喋不休的道歉外加抚慰,不耐烦地撇撇嘴,事情的关键在和敬不在她好不好,“不过你也要跟她说清楚,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她可不是圣母。
“你放心,这事交给我。”福康安叹口气,终是下定了决心。表姐是表姐,嫣然是嫣然,他有他的底线。
“不用说太绝的,不然你也难过。”嫣然也叹了口气,知道他们的感情,才许多时候一笑置之。
“放心。”福康安笑着点点头,但那笑容终是有点勉强,嫣然见状也沉默了,低下头不说话,所以说宫斗宅斗之类最讨厌了。
闹翻
福康安是个急性子,尤其是事关妻儿的时候,待到嫣然歇下,就急急约出了和敬面谈,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他并不希望与和敬彻底撕破脸,如此的话姑母在天之灵难安 ,阿玛额娘他们心里也不舒服,而且现实地来说到时恐怕皇上看他们的脸色也不会好。
“大姐姐何必执着呢,嫣然是无辜的,退一步海阔天空。”福康安看着眼前板着一张脸的和敬,不由叹道,心里有些难受,记得和敬表姐未嫁之时,那般明媚艳丽,如今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波澜。这又是何必呢,福康安心底叹了口气,他也看不起无用的色布腾巴尔珠尔,可是既然和敬嫁了他,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必跟自己的额驸对着干,折腾来折腾去,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若说如今她的亲兄弟的还在,那么折腾也有点道理,可是如今皇上的几个阿哥里没一个与她亲厚的,她还端着这样的架子,连最可以依靠的额驸都不屑一顾,往后可是要吃亏的,皇上毕竟年纪大了,又能护得了她几年。何况又关嫣然什么事,想到前几次和敬的所作所为,福康安本还为和敬叹息的心情猛然间变得恼怒,若是嫣然没怀孕,她还能说只是作弄一下,可是嫣然怀孕了,尤其是上回引嫣然看那个杀人场面,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如今的和敬竟不像和敬了,疯狗般地乱咬人!尤其想不通的是针对嫣然对她有什么好处!是,他们是感情不错的表姐弟,可是嫣然和孩子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再怎么亲厚也是越不过去的。即使顾及以往的情份,但和敬最好就此打住,不然将情份磨没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无辜,我就不无辜吗!”和敬咬紧牙,不肯泄露自己那一瞬间的心伤,手紧紧地抓住身旁的花丛以支撑自己。她觉得自己好累好累,额驸没用,皇阿玛也不像以前这样疼她,就连以前这么亲密的弟弟也跑来指责她。纪嫣然无辜,她和敬就活该吗,她的亲额娘可是死在山东,她一个私生女,能获得如此的殊荣还有什么好不满意!
“大姐姐从小金尊玉贵,就算额驸对大姐姐也是礼遇有加,可嫣然呢,堂堂天家骨肉流落民间,吃了多少苦头,好容易认祖归宗,她也没有说过什么,大姐姐又何必呢,我真的希望大姐姐从此以后好自为之。”福康安顿了顿,终是冷下心如此回道,他知道姑母的死是和敬心里的一道伤,可谁心里没伤,嫁于帝王这本是难免,嫣然她更是受害者,若不是她的外祖父是个聪明的,他真不敢想象嫣然现今过得是什么日子,最该怨的人却是最不能怨的人,徒惹叹息罢了。如今他也只能自私一回,希望和敬能够幡然醒悟,自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女人家何必如此要强呢,盼着男人好总比自己折腾好吧。
“你!”和敬抓着花丛的手越发紧了,另一只手指着福康安说不出话来。
“大姐姐从此保重。”福康安又叹了口气,到底心里不太舒服,转身离去,这么多年的姐弟感情真的不希望出现波澜,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和敬死抿着嘴,不肯示弱,眼睁睁地看着福康安走远,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抬手一看,花刺已经刺伤了手掌,血红一片,怔怔地看了半响,整个人突然间颓废下来,她这又是为什么啊?她都懂,她什么都懂,可她真的不甘心啊!只是似乎真的不能继续下去了,她现在只剩下富察家和皇阿玛了,福康安已经这样了,到时皇阿玛……和敬打了个冷颤,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怜,明晃晃的太阳下是那么寒冷,她堂堂固伦公主只能忍气吞声!又在日头下站了良久,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方才恍恍惚惚地准备回房。
“知画叩见大公主殿下。”谁知回去的路上偏偏就遇上了终于下定决心来投靠和敬公主的陈知画。
和敬冷哼一声,并不答应,也不停下脚步,她心情正不好,纪嫣然她不能再作弄,福康安她也不能再与他疏远了,可这小小的海宁陈家她难道还放在眼里。
“公主殿下,你的手流血了,知画给您找个大夫吧。”陈知画虽然看得懂眼色,可是这机会难道不容错过,毕竟平日里这些公主嫔妃都一堆一堆的,她这个海宁陈家的嫡女,在海宁的闺秀圈里固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在这些天之骄女眼里却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只能孤注一掷,乘着和敬公主受伤,搏一个好印象。为了她的青云之路,她陈知画没有什么不能委屈的。
“让开。”和敬眯起眼,冷冷地说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陈家打什么主意,她看得分明,反正现在后宫里她没一个看得顺眼,让她们狗咬狗她才看得舒爽,能站在皇阿玛身份的只有她的皇额娘一个人,可是陈知画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当她和敬好欺负吗。
“公主殿下,还是让知画看看你的手吧。”陈知画眼光流转,说不出的温柔小心吗,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将姿态放得比最低还低,和宁公主与皇后关系不错,想必不会趟这一趟浑水,而和敬公主在后宫中却无内援,难道她心中不想。
可惜和敬不是男的,最看不起的就是陈知画这种人,何况刚才受了福康安的委屈,理智早被怒火给埋葬,根本想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只想发泄自己的满身怒火,陈知画献殷勤的时机选得实在不好顺势就撞枪口上了。和敬眼中闪过厉色,一脚踢倒了低着身子的陈知画,怒喝道:“你这个奴才听不懂人话吗!”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做给谁看,她不由得发散思维起来,那个纪嫣然是不是也是这样时不时楚楚可怜得让人不由不同情她,如此一想,银牙几乎咬碎,又鄙夷地瞥了陈知画一眼,冷哼一声离去了。
陈知画一直死命地忍着,低着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