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平叛归来,本有乾隆放的大假,但生性严谨的他还是早早地起身早朝去了。瓜尔佳氏等傅恒一走,便开始调查傅恒出征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也许是傅恒自己虽然对老婆说不出口,但也不想老婆蒙在鼓里,瓜尔佳氏没费多少功夫便知道得一清二楚。
新月格格!!瓜尔佳氏将手帕扯得不成样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居然如此痴心妄想!
不,这是她的丈夫,她的家,她经营了二十载的地方,想让她拱手相让,想凭着格格的身份挤进来,没门,连窗也封严实了!
其实新月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当日在慈宁宫上演的这么一出,早惹来了乾隆、皇后和太后的厌弃,一个不招皇帝和两宫待见的格格,一个家族能用之人全部死绝的格格,一个唯一的弟弟尚小,重建端王府还在天上飘的格格,若是她知理若是她小心谨慎,宫中人还能待见她,可她偏偏是不守规矩至极,在慈宁宫前以下跪威胁和嘉公主和和宁公主早传遍了宫中上下,对于这样一个格格,谁都不想理会。除了乾隆和太后为了面子过得去偶尔赐点东西下来,淑芳斋又一次被人遗忘了。新月也不以为意,她至少比小燕子紫薇好,好歹知道守孝了,穿着孝服一天到晚对月长叹,叹自己命运多舛,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宫里的人又如此的冷漠,但想起傅恒,又觉得心里一喜,上天也并没有放弃她,赐给了她这么一个好男人,悲喜交加之下更是愁肠百结。
克善已经顾不得她了,他现在正在艰难地挽救被新月破坏殆尽的端王府形象,即使年幼,但阿玛额娘哥哥们已经不在了,唯一活着的姐姐又是如此不着调的人,克善只能逼着自己长大,只能靠自己。他被乾隆安排在上书房和阿哥们读书,克善抓紧机会不着痕迹地向各位阿哥示好,读书骑射也都拼了命去学习,每日里也毕恭毕敬地去慈宁宫请安,对于宫里其他人也给予足够的尊敬,渐渐地里众人也把克善和新月分开看,克善展示给众人的早熟坚强的形象得到了认同,一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没了亲人,唯一的姐姐却是个拖后腿的,便对他添上了几分同情,克善抓住时机将同情化为好感。如此过了快二个月,比起新月的形影单只,克善在大清皇宫混得可说是如鱼得水,托十二阿哥的福更是得了乾隆的几次额外赏赐,只是就是这样,克善一直绷着的弦也不敢松下来,他总觉得他那个哭哭啼啼的姐姐总会在他把形势慢慢扭转过来的时候又将所有的破坏殆尽。只是他忙得很,要读书要请安要讨好宫里所有人要与几位小阿哥亲近,只得把看护新月的任务交给他最信任的德嬷嬷。
新月看着克善忙得团团转,觉得自己格外悲惨,在这冷冰冰的宫里没有一个人理她,就是唯一能稍稍解她忧愁的云娃也被这个可恶的德嬷嬷使唤来使唤去,根本没时间陪她,为此她哭过闹过,可无论德嬷嬷还是克善都不理她。新月本还想教导教导克善将来重振端王府,可当她组织好了言语,克善听了却是皱着眉冷笑,看着她的眼光让她从心里发冷。于是新月更加思念如天神般的傅恒,只有他才是真的懂她的,新月无所事事之下忍不住浮想翩翩,居然拿起针线绣起了大红的鸳鸯戏水。
“格格,你在干什么?!”德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新月手里的活计,她几乎要晕倒了,这个侧福晋是怎么教的,就是寻常女儿家未定亲之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何况还在孝中。
新月忙想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低声解释道:“德嬷嬷,我只是随便绣绣,我实在一个人闷得很。”
“格格闷的话可以抄抄经书为王爷福晋祈福,就是再不是也可多去宫里各个主子那去请请安。”德嬷嬷一想到自家小主子每日里为了端王府忙得几乎吐血,这个新月格格不仅不能分忧,反而如此作践自己要把小主子一起拖到地狱去,就起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下人,德嬷嬷早出手教训了,不过说话语气已经很不客气了。
新月也不反驳,只是瞬间湿了眼眶,可怜兮兮地哭道:“德嬷嬷,都是新月的不好。”
新月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德嬷嬷更加生气了,这个做派连当初福晋身边的一个丫头都不如,这侧福晋究竟怎么养的,一点格格的气势都没有,天生一副小妾样。德嬷嬷想到这里冷哼一声,夺过了那幅鸳鸯戏水,准备晚上告诉小世子,新月一见失了绣帕,登时趴到桌上嘤嘤哭泣了,这上面凝重这她的心她的情,怎么能如此残忍。
晚上等到克善完成一切事情摊倒在椅子上,德嬷嬷虽然心里心疼,但还是不得不把这件事如实告诉了他。
克善盯着那幅鸳鸯戏水变了脸色,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又气又怒又悲,他们端王府前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有这么一个讨债的女儿降生。克善将一路上新月的表现细细想过,但他到底还小,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不太明白,只是心里闷闷的,并不得头绪。
“嬷嬷你说,她这是随便绣还是?”克善皱紧了眉头,抬头问道。
德嬷嬷现在是深恨新月,生怕她给自家小主子带来牵累,也顾不得主子不主子,反正她心中的主子只克善一个人了,暗自还埋怨王爷干嘛要把一个庶女一道送出来。她一路都是跟着新月和克善来的,克善小不明白,德嬷嬷却见得多了,便恨恨道:“依老奴看,恐怕格格心里有人了。”
“谁?”克善的脸登时青了,低吼道,父母兄长家族一朝皆化为灰烬,她居然还有脸关注这种情情爱爱的事。
“老奴不敢说。”德嬷嬷低下头,也觉得是在荒唐。
“说!”克善从牙缝里蹦出话来。
德嬷嬷吞了吞口水,最后大着胆子猜测道:“恐怕是傅恒大将军。”
“什么,这不可能!”克善猛地站起,不可置信,傅恒将军虽风度翩翩,但他与阿玛一般大,怎么可能!
“世子,这事若不是老奴一路看来老奴也不信,可是一路上格格不就时时把傅恒大将军挂在嘴边,还让云娃那个死丫头见天地去打听傅恒大将军的事,若不是心里有事怎会如此!”德嬷嬷叹了口气,细细说来,她虽尽力阻止但到底只是下人,而小主子又小,路上都沉浸在伤痛中,哪管得了已经思春的格格。
克善一得德嬷嬷提醒,又把新月一路上的点点滴滴想了一遍,的确一路上新月总是念叨着要他与她一道去与傅恒将军磕头谢恩,每日里不提起傅恒将军一遍她和云娃都是不肯罢休的。他还以为新月是真心感激,并尽力博得傅恒将军的好感为自家筹谋,原来她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克善急怒攻心,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傅恒不是一般人,富察家更不是一般,他们与富察家,皇上绝对会舍弃他们这个已经没落的端王府的。新月啊新月,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克善一时间觉得万念俱灰,自己先前的种种努力种种委屈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小主子,你可别吓嬷嬷。”德嬷嬷见状登时慌了,急忙上前唤道。
克善几乎要哭出来了,见自己的奶嬷嬷不由地恨声道:“若她不是我姐姐,我不知道多欢喜。”
德嬷嬷心疼极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克善,抚着他的背,哭道:“嬷嬷知道,小主子受苦了!”心里更把新月恨上了。
克善终于忍不住在德嬷嬷的怀里哭了起来,把这些日子的委屈伤痛愤怒都哭了出来。
好一会克善才停下来,挣扎着起身,擦擦眼泪,他不能这样下去,一定得想个办法,阿玛额娘哥哥们不能白死,他不能让端王府断送在他这里,只是什么办法呢?一团混乱的脑子怎么想得出来。
“世子,临走前福晋曾经给了老奴一瓶药,说若是有人作祟就……”德嬷嬷攥紧拳头,悄声道。
克善一惊,连忙摆手道:“不……她……她好歹与我血浓于水。”
“世子把她当姐姐,她可没把世子当弟弟。”德嬷嬷眼神暗了暗,直截了当,“但凡有点羞耻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且福晋的药不过是让人昏睡,并没有其他作用。”想起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福晋的流泪叮嘱,德嬷嬷更加坚定了信心,就算是下地狱她也要为自己主子除了这祸害。
“你让我再想想。”克善愣了一下,长长叹了口气,挥挥手。
德嬷嬷见状只得担忧地退下了。
这一夜淑芳斋无人入眠,德嬷嬷将装着药水的玉瓶翻出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新月痴痴地望着窗外那弯弯的月亮满腹愁思,克善则在灯下发呆,灯光照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最后握紧狠狠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了红红的血印。
献女
克善犹豫了几天还是下不了决心,毕竟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心里对亲情是极度在意的,而唯一与以往繁荣的端王府还有点联系的就是新月了,只是命德嬷嬷看好新月,决定再看看吧,但愿阿玛额娘在天之灵保佑。而自己又投入了艰难的宫中生活中。德嬷嬷叹了口气,小主子到底善良,只是有些时候该取舍的时候还得取舍,攥紧了药瓶子,德嬷嬷决定背着克善动手,反正她无儿无女孑然一生,唯一在意的就是小主子,若是查出来她一个背了就是了,只要小主子好她就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克善的祈祷起作用了,还是端王爷夫妇显灵了,新月在被夺走绣帕恍惚了几天之后居然开窍了,不仅不哭了,而且行事也大方起来,格格气势也端了起来,也不再只窝在房里想东想西,肯去慈宁宫请安凑趣了,让德嬷嬷正要下药的举动停了下来。她与克善两人还不太敢相信,只是看了几天新月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已经很像个格格,再也不闹腾不流泪了,他们皆以为新月到底是王府出身,哭了一夜后想通了,先前如此大约是失父便把一腔倾慕都转投在傅恒将军身上,可能是他们会错了意,毕竟新月与端王爷的感情的确是好。克善和德嬷嬷皆舒了口气,德嬷嬷一想如此也好,若是新月格格能好好的将来结门好亲对小主子也有益,便也高兴起来,一时之间淑芳斋的气氛好了很多,连带着宫里的气氛都好了很多,毕竟有个以泪洗面的格格总是堵心。
宫中上下皆是庆幸,觉得可能新月格格先前是太过伤心魔怔了,如今想过来就好了,连太后都觉得如此,见如今新月行事大方了,反而有些欢喜,还赏赐了几回。唯有嫣然不相信,当初新月提起她家公公那闪闪发光的眼神,不是坠入爱河是什么,一个为了那区区怒大海都能不要和硕格格的身份甘愿做妾的新月格格会幡然醒悟,打死她也不信,搞不好她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只是说出来也没人信,新月好歹是皇家要优待的对象,只得闷在心里。好在傅恒不是怒大海,显然对新月唯恐避之不及,瓜尔佳氏比起雁姬行事手段更为高超,而她的儿子女儿们估摸着绝不会是叉烧,嫣然方才稍稍放心。
事实上嫣然猜对了,新月的确是有阴谋的才改变的。她一直见不到傅恒,相思成灾,便遣云娃乘德嬷嬷不注意的时候打听关于傅恒的任何消息,一点都不要放过。宫里虽然禁止传递消息,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云娃骨头轻喜欢跟人下跪磕头,这招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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