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啊,放下吧,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母亲慈爱地看着霍然,深深的一叹,有些人是肖想不起的。
霍然闷头喝了一大碗酒,狠狠地点了下头,眼眶热热的,心里一抽一抽痛的难受。
母亲又是长长的一叹,不再说话了,低下头做起了活计,她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气太高,也不想想他们的身份是什么,人家的身份是什么,真以为什么都跟戏文里唱得那样吗,不过看这样子,以后大概会慢慢回转回来。
日子平平淡淡地又过去了两年,母亲因为积劳成疾终于丢下她不放心的儿子去了,霍然痛哭了一夜之后,办好了母亲的后事。然后惯性地来到叶家大宅附近转了转,看到门口车水马龙绫罗绸缎,眼神更加暗淡,变掌为拳,叹了口气。
“这回来的是李家少爷,真是风度翩翩,看着跟小姐真配。”叶家门房之一叹道。
“什么呀,要我说上回来的知府公子更好,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叶家门房之二争辩道。
霍然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离开苏州去闯一闯,母亲已去,他那颗心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了,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十里红妆,他仍是药店里被人呼来喝去的小学徒吗。
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家大宅,若是有缘,我衣锦还乡你仍待字闺中,若是无缘,我在白发苍苍之时也不悔了。
霍然说干就干,当日就辞了药店的工,药店的主人极舍不得他,但也抵不住他的雄心万丈。霍然想做的就是药材生意,他在药店多年,其中的门道知道得清清的,他胆子又大,也没有什么故土难离的想法,闷声就往关东闯去。
那一年霍然十四岁,仗着一身的胆子去闯荡天下;那一年叶秋萍十二岁,正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家人的庇护下。
时光冉冉又过去了四年,再次踏上苏州城的霍然今非昔比,勇气、运气再加上从小颠沛锻炼出来的手段,更重要是心中那点希望,让他成为东北的药王,他捧着热烫烫的心来到了母亲的墓前告慰了她的在天之灵,然后急急地往叶家大宅跑去。
只是昔日巍巍的叶家大宅已变成了焦黑一片,只余几根断梁在那里摇摇欲坠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霍然的心一下子绷紧了,这是怎么了,是出事了还是搬迁了?!忙不迭抓了个路人就一连串地问出口。
“这位爷是外地来的吧,叶家早出事了,全家七十三口人都没了。”那路人叹了口气,回道。
“怎么会这样?!”霍然的眼睛红了,怒吼出声。
那路人见他悲愤的样子以为霍然与叶家有些关系,便在心底也叹了口气,只是现在叶家被定罪谋反,这路人再义愤填膺也不敢直白白地说出来,只拍拍霍然的肩膀叹息着走远,自古好人难为啊。
霍然望着眼前的惨况,觉得自己就快疯了,身上的血液一寸寸地变得冰凉冰凉的,他吃尽了苦头才有了今日的荣耀,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那年在屋檐下盈盈微笑的女孩儿,如今她却不在了,那他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听说叶家的秋萍小姐逃了出来,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也不知道如今流落到了何方,哎,这世道啊!”这时一直住在这一带的老婆婆却突然出声道。
“婆婆,你说的是真的!?”霍然一下子惊醒,屏住呼吸。
那婆婆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婆子亲眼看见的,秋萍小姐逃出去了。”
霍然闻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他的眼中重新有了光亮,不管花多少功夫用多少时间他都要找到他的女孩儿。
那一年,霍然十八岁,昔日的药店学徒变成了鼎鼎大名的药王;那一年,叶秋萍十六岁,昔日的千金小姐沦落红尘,含泪改了名字。
这一找就是两年,霍然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大清境内,可却是一无所获,跟他闯荡天下的兄弟们纷纷劝说他放弃,霍然却执拗地不肯停下寻找的脚步,他的女孩儿一定还活着!
“大哥,既然到了杭州就去画舫看看,也不枉来了杭州一场,听说今日里可有杭州头牌歌姬夏盈盈登场。”再一次寻找到了杭州,霍然的兄弟死活把他拉上了西湖上的画舫,他们都希望有人能把霍然从这可怕的执念中拯救出来。
对于兄弟的好意霍然心领,但自从十岁初见那一刻,这执念已深入骨髓,如今已有十年,怎么可能忘却呢!不过他也不忍心拂了兄弟的好意,只得在画舫中如坐针毡。
“大哥,夏盈盈出来了,那个漂亮啊!”随着乐响,他的兄弟兴奋地指着台上低吼。
霍然不在意地喝了口酒,随意地往台上一瞥,然后整个人如同定住一般,只痴痴地看着台上的人儿,他已潸然泪下。
他感激上苍他的女孩儿还活着!不管她变成什么,只要她活着就好!这么一瞬间,霍然觉得自己空了那么多年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那一年,霍然二十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女孩儿狂喜不已;那一年,夏盈盈十八岁,仍在红尘中苦苦挣扎无喜无悲。
漫天的银钱撒下去,关于夏盈盈的消息一个个传来,知道她是四年前沦落风尘的,知道她卖艺不卖身,知道她在这滚滚红尘中倔强地保持着那一分清高。霍然合上厚厚的调查报告,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女孩儿的心疼,昔日的千金小姐要吃尽多少苦头才能变成如今这样。他想立刻冲进去帮她赎身,他想告诉她从此以后她不用如此辛苦,他想承诺她从今以后她就由他保护。
只是,他怕吓着她,虽然他痴恋她十年,但他于她不过是陌生人,霍然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决定先去画舫一步步来。
而这一去却让他听到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夏盈盈在打听圣驾的到来并准备为家人申冤,霍然默默地转身离去,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他也不想阻止她,他想做的一直都是让她快活,若是带走了她,他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快活,现在还不是出现的时机。
霍然又撒下了许多的银钱,暗中拜托那位受过叶家恩惠的刀客去帮助夏盈盈,并用尽自己的人脉银钱让夏盈盈免受红尘中的骚扰。
听到夏盈盈定下的计划,霍然心中一紧,却也无可奈何,只又许刀客许多银钱千叮呤万嘱咐,并暗中打好青楼里的关系,让她们主仆可以顺利脱身。在夏盈盈计划开展的那一刻,霍然已在西湖边上盯了一天一夜,直到看到夏盈盈安然地驾舟远去,方才放下提着的一颗心。他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有个万一,他便去陪她,他再也不想过十年没有她的日子。
在知道夏盈盈身上的伤不重,并暗中安排好了大夫之后,霍然便把药行的管理权给了兄弟们,自己则当一个只吃红利的老板,并准备去往夏盈盈准备定居的桂花镇,兄弟们很不解,霍然却是微微一笑,笑得无限满足,十年的时光,他终于能离他的女孩儿那么近,此生足矣。
又一个十年过去,叶然抱着一把保存得极好的油纸伞递给夏盈盈,炫耀道:“娘,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夏盈盈接过仔细一看,这油纸伞似乎是他们叶家的东西,这个叶字她家的东西都刻着有,而后面这个然字却是后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的很稚嫩。夏盈盈不由问道:“你是从哪找来的?”
“爹的箱子里。”叶然老实回道。
夏盈盈觉得更迷惑了,抱着油纸伞沉思,这时霍然刚巧走了进来,看见夏盈盈手里的油纸伞不由一愣,随后便笑道:“娘子,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包干点心比任何东西都美味!”
那一年,霍然三十岁,历经沧桑之后他终于抱着他的女孩儿组成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那一年,夏盈盈二十八岁,历经沧桑之后她终于寻到了生命中的两人组成了一个幸福温暖的家。
118。番外:公主们的快乐生活之兰馨
兰馨嫁到孔家已经有一年了,她很满意现在生活,虽说是顶着纪家女儿名头出嫁,没了公主称号,可宫里皇额娘皇阿玛仍是皇额娘皇阿玛,公主该有赏赐她都有,大家仍是公主公主地唤着,没人敢不拿她当公主看,孔家人自然也是如此,生怕怠慢了她,公公婆婆也都恭恭敬敬。
若是以前兰馨会觉得惶恐,可经过了梅花簪一事兰馨却觉得如此没什么不好,至少上下安宁,她丈夫不仅是衍圣公继承人,而且颇有几分才干,待她也温柔体贴,他们两人虽不似嫣然和福康安那般,但也是相敬如宾,如此足矣。
和敬公主都得远抚蒙古,她不是皇阿玛亲生女儿,却能嫁到孔家,连改朝换代都不会有影响孔家,已是天大福分,更何况京里人也从来没有忘记她,夫家人也没有薄待她,并且不用像宫里活得那么累,她只要做一个端庄公主式少奶奶便行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人。
只是,兰馨立在孔家后花园,看着那微波荡漾湖面,抚了抚空落落肚子,嫣然生下第二个孩子之后又怀上了,和嘉也有了,甚至和敬公主都快临盆了,前儿晴儿也传来了好消息,唯独她……
年前回去时候,皇额娘特地让太医看了,并开了药调养,可是仍是毫无动静,想到这里兰馨暗下眸光,就算是公主,没个孩子傍身也觉得心底是虚,何况她真希望有一个自己孩子,将来也有依靠。
“公主,别想太多了,这事急不得。”崔嬷嬷在旁殷殷叹道。
兰馨却叹了口气,没有应声,她嫁得已算晚了,转眼间便已是双十年华,怎会不心焦。
崔嬷嬷也叹了口气,她心底其实比兰馨急十倍,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是没有动静,按理说不该啊,这额驸现也没有通房,除了偶尔在书房都歇在公主这里,怎么会?!
“嬷嬷,回去以后你挑两个人吧。”兰馨扯烂了一朵花,淡淡地吩咐道。
崔嬷嬷闻言也无话可说,这本就是常事,只是替她家公主心疼,心里盘算着选两个老实,幸好那些包衣也不敢生了二心。
兰馨低下头,又扯了一朵花来把玩,其实这也没什么,谁家不是这样过日子,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当然嫣然她特殊,不过她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特殊人生,谁人又复制得了。
晚间孔宪培回府之时,迎接他就是娇滴滴两位美人儿和自家夫人温柔笑靥,顿时头疼不已。
他这位夫人真很好,容貌好家世好,更难得是身为公主性情也好,从来不摆架子,孝敬老人友爱兄弟姐妹,对他更是无微不至,就连对下人也从来不耍脾气,真是从头到尾都挑不出一点不好来,他起先心里也美美,这个新娘很符合心意,正打算进一步发展发展,可是后来怎么越看越觉得自家夫人不像个真人,从头到尾都蒙着一层面具,观之可亲但近之难矣。想起那日在瑶林家不经意见一幕,和宁公主气急之下抓起瑶林手就咬下去,虽然不符合老祖宗说,可看着分外暖心。虽然举案齐眉很好,虽然相敬如宾很好,但他突然间心里头涌起一股奢望,他想心心相印,只是,抬眼看了眼自家夫人,心底又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往外发展,只是想稍稍、稍稍地两人更进一步而已,为什么总要给他惊吓。
“公主,其实我不需要。”表面上还得端出严肃面庞,义正词严地拒绝。
“夫君,毕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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