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月牙的眼中,好朋友,不如红烧肉,是吗?”瞧瞧,对比一下,暗夜就算是聊天也这么有造诣,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竟能深度至斯。
我努力正经的想了下,道:“那要看那碗肉是谁做的吧?”我的意思,其实也是在说,那要看那个朋友是谁?可是,我比较喜欢用一种可爱一点方式表达。
东方暗夜点头,我以为到此为止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冒出一句:“当你的好朋友,有点伤心。”
啊……可是我没有好朋友啊?!
我真是善良,我都不给人家为我伤心机会。
我笑着当成表扬,继续吃肉,东方暗夜本就是极淡的人,当然不会继续废话了。说真话,识相的人就是这点好,如果是那个赖皮的东方旭日非要刨根问底的,让我说出他喜欢的答案才成。
不过东方暗夜这种人当然不是我能猜测出的,当我吃了饱足时,他竟又顺着刚才那话问了一句:“你想那碗肉,是谁做?!”
我呆了半天,才听懂?
他啥意思,真正用红烧肉来和换好朋友,这交易怎么听怎么别扭,传出去怎么传我感觉我都不是人!那啥,我要细想想,我有好朋友吗?
脑子转了一圈,我坚定了我的信念,我没有!
我在这世上,现在只有一个姐姐,现在多了他。算不算得一个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和我的关系不能用好朋友来形容吧。
可是,东方暗夜从不是个废话连篇无的放矢的主,他这样问,一定有他的意思!
我想了半天,才轻轻问:“你已经决定了吗?”他已经决定要伤害我了吗?用一碗红烧肉做赔偿,不代表这伤害不大?!
东方暗夜看着我,没有问话。那无声的表情,似是一种肯定。
聪明人,有时候就是这至极可恶。
什么都明白,这痛苦,也就早痛苦一点。
他想做什么,我哪里挡得了。又怎么在这红烧肉上打转呢?
我低了头,轻轻道:“我要吃你做的红烧肉。”
东方暗夜伸手,轻轻抚了我的发,过了半天,我才明白,他轻轻轻轻地“嗯”了一声。
同意了!
很快,我就知道这碗红烧肉,换得是谁了。
不过晚间时分,东方旭日又来了。
东方旭日进来的时候,我连头也懒得回,静静的坐于月下,靠着床头,看着窗户外发呆。
窗外有一株极大的白玉兰树,散发着极其诱人的香气,前几日还是零星的几骨朵儿开放,现在满树都绽开了馨香,那香就浓得醉人而刺鼻了。
我不喜欢太过浓烈的味道,当然,也本能的不喜欢太过浓烈的感情。除非这感情已植入我血液,无法可想。所以我加倍的抗拒陌生人亲近。
人来人往,你总是不知道下一站你会遇到谁,又和谁在一起生活,但他们来来去去,总是走不进我的心,对我而言,在一起就在一起,分开了就分开了,他们与我,永远不过是陌生人。
我累了,和东方暗夜在一起在太累,已不能时时装一副可爱乖巧样出来供大家赏玩。
我听到东方旭日和东方暗夜说话的声音,可是我仍然动也没有动。怔怔的,似出了神。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东方旭日的话:“红妆的伤虽然不危及性命,但对于一未出阁的少女来说却是一件极大的事。所以她的要求我认为虽然过份,也在情理之中。况且,现在有求于她,有她带着君山上的那些人马,我们边境要少损失多少将兵。暂时也没人能取代她的位置。无为国眼看就要攻地来,我认为事不宜迟,应该早早按她的要求办了,把毒虫布置下去,才好。”
月牙卷 97 我要做什么
心里,有一点刺痛,突然的,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是要拿,我的彼子,去换那碗红烧肉吗?
我的手,轻轻的从袋子里拎出那只小小的肥猪。它睡意朦胧,用软软的头磨忖我的手心,那娇软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它,是我的好朋友吗?它是吗?
突然就明白,它是的。
从它一出生就陪在我身边,它的心里就只有我,无论我怎么对它,都一样。我想问东方暗夜,可不可以用我的肉来换彼子,呵呵,反正不过一碗肉,用谁的不是用呢?
可是心里翻着滚着痛着的,无法言语。
如果,不反抗,那结局几乎是能预见的。
所以,东方暗夜的意思,其实是迫着我的反抗了,是不是?
聪明人,真的很无趣。
中间很多环节跳过,人生到处是断层。
我不反抗,就失了彼子,反抗,就输了这一局。
他是一定要激起我的好胜斗勇的心吗?
怪不得姐姐临走时,劝我平顺心境,大概她也模糊知道一些什么吧!
我拎着彼子,将它提到我眼睛一般的高度,对它微笑……
杀了它。让它死在爱它的我的手中,是不是比较不那么残忍。
手指,轻轻的圈紧,拇指压住它肥肥的小脖子,空气中那样的沉闷,我知道,我已吸引了东方两兄弟的全部注意力。
彼子当我在逗它玩吧,完全没有防备,天真的大眼睛里闪动着信任的光,手指紧了,它仍是软绵着身体,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它有极尖利的爪子,伸出来不是没有威胁力,它有极灵动的头,和一张可以张到很大的嘴,那里面的牙齿,似从地狱里带来的快斧,什么也砍得断磨得碎,可是它,没有动,没有反抗,顺着它的小尾巴,小爪子,吊在我的手里,似一只死耗子!
它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那双,时时有笑意极其快乐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一串串晶莹的眼泪来……
没有人看过猪哭吧,原来,和人一样,也是那么伤心。
似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却没有办法反抗。因为,那只捏它的手,来自于妈妈一样的我。从它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喂它抱它亲它爱它养它宠它……然后,却无缘无故的,要杀它!
如果它的智力低下一点,是一定会反抗的,我根本不会是它的对手,可是,它就只会这样呆呆的流泪,吓坏了一样吊在我的手中,完全忘记,它尖利的爪牙!
我的手,伸得笔直,眼睛里没有光彩,淡定地注视着它的痛苦,唉!
东方暗夜就是聪明,他早早看透我。原来我对这只猪真的有感情!
我松了手指,彼子冲进我的怀里,然后迅速躲进它的睡袋里,再也没有伸出头来。我想它,吓坏了吧。
我回眸,发现东方旭日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我一伸手,就能触到他,我平淡解释:“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东方旭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深深地看着我,似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然后,才惨然一笑,道:“也许,哥哥,你一早就看穿,我不是小月牙儿的对手,是吗?”
他看着我,话却似对着东方暗夜说的。
我做了什么了?我不过是把你们踢给我的球又踢回去了,难道这也有错?!心里有一点愤怒,脸上却仍是平静的。
东方暗夜仍是什么也没有说。站在那里。却也看着我。
对视,眼光都是压抑的。
你要逼我就自己来,假着旭日红妆之流的手算什么?
他们对付我,我自有法子对付回去,我只想看你怎么对付我。
你如果愿意就来试一试看,看我会不会似彼子一样,任你双手扼脖,淡笑不还手。还是,你自己其实也没有自信,不知道我的微笑会不会突然化为刺骨钢刀,深深刺向你的心房。
最后还是我先转了眸去,茫然地望着外面,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许是在审视自己的内心罢,我敌不过他。
我知道,他太强大。所以和他对敌是不明智的。
顺从吧。
最聪明的办法莫过于此吧。
可是,人生第一次,竟不想聪明了。
以前常常发现,琉璃姐姐很少去走那条最容易最聪明的办法,她从来就选择坚持某种生活的原则与底线。
其实,那样,也好。
太压抑着自己,实在不舒服。
可是,东方暗夜许给我的东西太诱人了。我和我姐姐,安全亲密的呆在一起。
这是其它人,根本没有能力给予的。
所以,我走不掉。
但,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去试试。
比如,冷战!
东方旭日离开了。
既然我把球踢回给他,向他证明我不是不想听话,只是自己没有能力办到。所以,他的选择就是强行把彼子从我手里带走,让我恨他。或者自己去安抚好红妆,让这件事就此了结。
可是,后者,是不可能的吧!
彼子好好的怎么会咬人的手指呢?它虽然食欲古怪,却是最最有灵性的小东西。
这一场阴谋已经开始,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化于无形呢?
所以我要加倍的小心。
我不能轻易泄露了我的情绪,我要冷静,不作出任何反应。
但,我会抱定我的彼子不放手。
我喜欢的东西,我都要好好守护。他若是要我,就应该学着接受我所喜欢的所有。在我能力不足的时候保护它们,而不是插手害它们,让我难过。
嗯,我不逃。
我既然认定了要跟着东方暗夜,就要漂亮的赢了这一战。
我咬着牙,手紧紧握拳!沉思!
我从现在起,就要学着那次从太子府里出来的办法一样,尽量无视东方暗夜,对谁都亲,就是不理他。谁叫他对我使坏!
嗯,他天天晚上都喜欢那样。
我从今天起,就装着不舒服,不喜欢。
东方暗夜如果强来,我就装死人!
人只要一暴躁,就容易露出平时不轻易示人的东西。我要一步一步,慢慢的测他的底线在哪里。再做计较!
我慢慢收敛了表情,垂眸,凝神,定气!
这几天本来就不快乐,当然我一向无视别人,这对于我,从不是难事。
正想着。
门被推开,
我淡淡回眸,
原来东方暗夜去洗了澡。
有一点小吃惊,他居然,他居然……不着寸缕的淡定走出来,手中拿着厚实的毛巾向我走来,修长漂亮的身躯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儿顺着发梢滴落,极暧昧极缓慢的滑过胸口的双蕊,经由平实的小腹,最终没入草丛中……当然也有滑过大腿一路向下的,不过那里没啥好看,我就……
我坐得很正,没有丝毫靠过去的意思,心却怦怦怦,跳得打鼓一样响。
他伸手替了毛巾与我,拉我起身,让我替他擦拭湿发。转了身,他坐在椅子上。
这到是新鲜。
我拿了毛巾站在他面前,替他慢慢的绞尽发丝里的水。
有时会故意不小心,绞断几根,他也不会皱眉,平静的似根本没有觉查。
他伸手过来,轻褪我衣……长指动处,衣料丝滑,缓缓落下,不由侧了头,现在,居然现在,他还有这个心思?
衣带渐宽,东方暗夜随手一丢,整齐的披于那椅上,大概撞痛了彼子。彼子小声的哼了一下,就静默了。
我悲哀了。
初夜,那心痛的记忆,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好,他的坏,虽然并不时时放在心上,却也很难忘记。
不喜欢被强上,不管是谁,应该都不会喜欢在这种事上被人强迫吧!
身子木然,眼睛平静的看着他。虽然没会有甜笑,也应该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