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叶寻的沈菊年,默默地无语了……
天宝从沈菊年身后探出头来,叶寻这才看到天宝……云都门里这么小只的仅此一只别无分号,因此他身前这位长得有些些面熟的少女应该就是……
“啊,菊年师妹!”叶寻尴尬地笑笑,“你换上道服,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沈菊年笑着摇摇头,“没事,我理解。”
“清央师叔也让你过去一下,应该是要选择宗派。”叶寻低头看了看小天宝,又道:“你要时时照顾天宝只怕不方便吧,届时你无论入了那一宗派,天宝都只能呆在天权殿和初等弟子一起学习。地方不同,只怕照顾不过来。”
天宝这才两岁大,虽然看起来比其他的孩子大些,但到底还是个幼童。其实这个年纪的孩子知道学什么呢?沈菊年觉得他的天职应该是玩。
这一圈看来,沈菊年觉得云都门虽大,却十分安全,而且到处人来人往,沈家阿宝最小只却也最好认,今日走这么一遭,估计名声也开了,他日就算他跑到不知哪个旮旯去,也会有人把他找出来的。
“多谢师兄关心了,我是想,天宝年纪还小,让他先自在几年,他想学什么由着他,他不想学的,我也不想逼他。”沈菊年顿了顿,又有些不放心道:“可有什么东西沾在身上,无论走多远都能被察觉?”就像子母蛊那样。
内事不决问叶寻,叶寻笑道:“你可是担心他走失了。这个好办,在他衣服上涂上千里香,这种香味会吸引斑斓蝶,只要在千里之内,绝对能找到。云都门安全得很,天宝又这么可爱,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照顾的。”
沈菊年见天宝虎头虎脑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我们现在过去天权殿,也可把天宝带上。”
叶寻提议道。
这个时候,天权殿的弟子已经过了午休,开始练剑,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天宝立刻走不开了,叶寻嘱咐一个青年弟子照顾着他,便和沈菊年继续往天权殿去。
天权殿外已经聚焦了十来个年轻人,有男有女,有的使剑有的使刀,也有些看不出擅长武器,但这些人看上去都是高级弟子,沈菊年想起今日大殿之上的一番对话,明白这些人都是将往金陵押运粮食的。
金陵萧家……
也不知道金陵现在如何了。
沈菊年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终于殿门打开,又几个弟子走了出来,这一伙人人数在二十以上,在水镜的带领下向内府库方向走去。
沈菊年在这些人离开之后才进了内殿。
清央一人坐在书案后面,见沈菊年进来,他掀了掀眼皮,问道:“你可决定了要入哪一宗派?”
沈菊年问道:“弟子并未修习过基础武道,可以直接入三宗吗?”
清央勾了勾唇,“我要是把你留在天权殿,只怕师弟会怪我。”
沈菊年一怔,不知该如何反应。
清央突然向后一靠,托着下巴细细打量沈菊年……沈菊年心想,她直的被打量习惯了,一个,一个,又一个……
“原来师弟喜欢你这样的。”清央看似惋惜地摇摇头,“好似也不怎样嘛。”
沈菊年又是一怔,这清央看上去虽然不过二十七八模样,但想必年纪也在三四十之间了,对她说这样的话只怕不合适吧。
“我那师弟啊无情无爱,从金陵回来之后却常常神思不属地摩挲着半环玉镯。”沈菊年听得心头一跳,清央自顾说着。“这哪里逃得过我的眼睛,分明是思春了!”
沈菊年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这两个字怎么都和李群挂不上钩,明明挺缠绵的一件事,从清央口中说出来立刻猥琐了许多。
“他的悟性都用在学习上了,对感情的悟性几近于零,若非有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师兄,只怕他注定一生狮子孤独了。”清央说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沈菊年心想,你都教了他些什么……
“我们云都门是极自由的门派,存天理,不灭人欲,因为人欲也在天理之中。只要你们真心相爱,那什么辈分之说都可以无视。
沈菊年心里突然有些感动,然后又警醒地想到:她和李群的事之所以弄得一副人尽皆知的模样,是不是眼前这个师叔到处散播的!
清央笑着说:“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早跟弟子们说过了,师叔也好师傅也好,喜欢的话,就是掌门都可以扑倒,所以李群师叔有了喜欢的人你们完全可以不用伤心,不是还有我吗……”
沈菊年嘴角抽搐了一下,隐约觉得不是自己穿越了就是眼前这个人穿越了。这个人是师叔?李群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情甚好?
昨天夜里,今天早上的种种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清央手一摊,无奈笑道:“可能 是上了年纪,不如李群小师弟那般受人追捧了,不过师弟压力也大,你的情敌也多。现在你在云都门,我自然只能代师弟保护你了。”
还是不用了……
沈菊年觉得,这个师叔太危险了……
云都门,都是一群怪人!怪人!怪人!
“我虽然也想把你留在天权殿,不过天权殿的资源不多,若想习武强身,你可以选择剑宗,想学什么毒术医术蛊术易学杂七杂八的东西,你可以选择术宗。派去接你的两个人,柳凝烟是剑宗,叶寻是术宗。你选一个吧。”
沈菊年想了下柳凝烟,又想了下叶寻,觉得没有一个靠谱的,不过都比眼前这个人靠谱。
她想要什么呢?
“剑宗。”
清央挑了挑眉,“确定?剑宗的修炼可是很累的,你……”上下打量她,这么纤细的身形,“受得了吗?”
“可以。”她想要健康强壮的体魄,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够有武力保护自己。若有闲睱时间学习医术,那大概就足够了。
“好。”清央也不再多言,翻开一本名册,推到沈菊年面前,“在上面填下你的资料吧。”
见沈菊年俯下身子,认认真真地写着,清央又道:“我们那师弟,也算是自小被人宠坏了,你啊,多担待着。”
沈菊年笔尖一顿,抬眼看向清央,只见他看似玩笑不恭的眼里,带着一丝认真与郑重。
真好,审言有那么多的师兄弟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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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都卷 第九章 随遇而安
上了天权殿,外面已经走得空无一人。
沈菊年摸了摸袖底的竹筒,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抽出竹筒里卷成一束的信纸。
小小的一张纸上,写满了清隽的字。
“菊年:见字如面。落笔之时,青州在望。年前寒冬亦曾到此地一游,然今岁更寒。地方官员酒宴连场,我心中厌烦,却不得不一一赴宴。昨夜回驿站时,见梅冷香寒,枝头怒放,思及月前李府之时,亦有宫宴无数,微醉而归,有人为我燃灯煮茶,驱寒醒酒。那人今何在?可安好?相思否?”
沈菊年忍不住别过脸一笑,想起清央说李群……嘴角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每一座冰山心里都有一个火山口,冷情之人一旦动情,肉麻处纵多情人亦有所不及。
沈菊年将信收好,匆匆回了小还居,想必他也在等着她的回信。
摊平了纸,纸镇一压,提笔在手,却不知从何说起了。
审言……
沈菊年想了片刻,便噙着笑,说了水镜师姐的热情,叶寻师兄的负责,清央师叔的莫名其妙……
至于自己的病……在未明了之前,还是不要让他担心了。再说,他知道的事情未必比她少。
本想说起清央派了人去金陵,但是笔尖一顿,心想这些事自然有摇光堂的人告诉他,便没有多赘笔了。
金陵,金陵……
不知道金陵的人怎么样了。
但无论怎样,于她而言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从今日起,早起,习武,种花,修心。
她有一间房子,临渊听风,春暖花开。
年节的喜气还未过去,金陵便迎来了另一件更大的喜事。
元宵佳节,恰逢萧府和康府联姻,大红花轿绕了半个金陵城,才缓缓停在了萧府门前。
萧四少一身红衣,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迎接着每个贵客。
玉宁公主也架了郭雍前来贺喜。
这两个人的身份不一般,不但萧锦琪上前亲迎,连二爷都离了座。
“恭喜萧四少娶得如花美眷!”玉宁公主笑意嫣然。
郭雍也心不在在焉地贺了两句,便和玉宁公主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果然一落座便有许多意图巴结的人围了上来。
郭雍皱了皱眉,对玉宁公主低声道:“这些人怎么这么烦,你拉俺来的,你自己打发。”
玉宁公主瞪了他一眼, “不许说‘俺’!”
郭雍摆摆手,“知道了,俺不说了。”
果然是积习难改……
玉宁公主叹了口气。
这萧四少也着实是个人物,而且做事透着一股狠劲,这一次为赈灾,竟然以赔本的价格出售万担粮食。新皇接位,国库被上一任皇帝的“爱卿”掏空了,要赈灾唯有调票养恤,甚至要发动群臣捐赠。看着就让人觉得寒碜。
萧康二家的婚事听说为响应朝廷号召已经从简了,只不过这样两家人的婚事,再怎么简也得铺排了办。
祝悠到的时候,已然有些迟了,给自己斟满三杯酒,对萧锦琪笑道:“我自知有错,自罚三杯。”
萧锦琪勾了勾唇角,“你昨夜眠花宿柳,喝了又何止三百杯?”
祝悠哈哈笑道:“被你发现了。萧史,自今日起你便 不再自由了,眠花宿柳这种事,以后兄弟我把你的份一起做了,这三杯酒,你就代我喝了吧。”
萧锦琪笑而不语,连饮三杯后方道:“不要把你风流的过错归到我头上,我担待不起。”
祝悠叹了口气道:“旁人只道我风流,哪里知道我空虚又寂寞。每日醒来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脸,这样的日子过得让我委实有些惆怅。”
“那不如像我一样,找个人定一生。”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正是找不到才惆怅啊……”祝悠说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萧锦琪的肩膀,道:“你能将就,我却十分讲究。”
“祝史何必再挖苦我。”萧锦琪笑着摇摇头。
当年笑面如花的康佳楠,如今便如失了魂魄的傀儡美人,算了,他还能多求什么,至少她没变成一个让他家宅不宁的悍妇。她对他无欲无求,他就和她相敬如宾吧。
“听说你过几天就要北上了?不过是一批粮食,需要你亲自押运吗?”祝悠问道。
“重点不在于粮食,而是北方的药材市场,还有票号。”听萧锦琪这么说。祝悠急忙举手打住,“好了,你不用多说,你说再多,我也是不明白的。你若和我说说药材,我还能明白一些。”
萧锦琪笑笑道:“你的药店也筹办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采购药材还需要你多指点了。”
“哪里哪里,朋友之间自当相互帮助。”祝悠摆手一笑。
他这人向来无金钱概念,来钱如大堤决口,花钱如江水东流,自然也不会去理会萧锦琪帮他筹办的这间药店花费了多少银两。
“我这一趟出远门,只怕没有三五个月不能回来,届时娉婷入宫……”萧锦琪话未说完,便被祝悠递了杯酒到唇边打断,“行了,那个小火药桶,我自然会代你照看着。”说着眼睛瞄向角落里端坐着的萧娉婷,精致的妆容,笑面如花,却少了最初让他觉得有趣,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