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群恍然大悟,不过他一个道教弟子,不信佛教,更不会拜关公……于是笑着摇摇头。“不是。”
于是另一大婶说了。“关帝庙很灵验的啦!有求必应哦!我外甥女邻居的侄子去关帝庙求了个功名,结果就考上举人了!”
“是啊是啊,我三叔公的孙媳妇也是去关帝庙求婚姻,结果上个月就嫁出去了。”
“我也觉得很灵啊,上个月去拜拜,结果我媳妇前几天就怀上了!我今天是去还愿的!”
“关公很灵的啦!”众大婶一致高呼。
放过去,李群肯定不屑一笑,心里暗骂无知妇孺,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了。
不如去看一下?
反正天色还早,就算不灵验,也没什么损失……
李群觉得,自己一个读书人,虽然孔孟之道他并不完全认可,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信仰的也该是道教,去做无知妇孺才会做的事,说起来,挺可耻的。
所以他还是等到其他人都走光了,才偷偷尾随。
关帝庙香火之鼎盛,让他惊诧不已。泉州的宗教是非常驳杂的,就拿他们居住的那一条小巷来说,有信仰伊斯兰教的,有信仰佛教的,还有信仰马祖的,那些虔诚的宗教教徒三不 五时地来游说他们入教,沈菊年都意思意思地应付一下,对于这些热情的大婶,李群素来能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不料竟有今日,沦落到与之为伍。
着实可耻。
看着人少了些,李群才从侧门溜进去,买了柱香——客观说来,挺贵的,对着关二爷拜了三下,心里念道:生个女儿吧……
又一想,还是该给个时间范畴,便接着念道:越快越好,至少不能比郭雍和玉宁公主的第二胎晚。
反复念了几遍,思及有钱能使鬼推磨,又多添了些香油钱,心道若真应验了,他就给关二爷塑金身。
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李群仍然觉得有些奇妙。
以前看那些无知妇孺对着如来有事求钱财又是求姻缘甚至还有诅咒别人的,他就觉得当佛祖太忙了,但现如今看来,当关羽也不轻松,,两别人生儿育女的事都要插手,果然是受 人钱财替人解难。
回到家刚刚过了午时,家里似乎来了客人,远远听到说话声,李群脚步一顿,便听到沈菊年说道:“张婶,你说我不能容人也好,只是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不比大宅门,你看就这 样两间房,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已经嫌挤,哪里还能容得下第三人?审言他只是个穷书生,无心功名,跟了他也只有吃苦,苏家女儿家世清清白白,自然是能嫁个好人家,何必非要 给人做妾呢?”
李群在心里无限感慨,他们家菊年啊,真是被他带坏了……
张婶干笑两声,“里夫人你说笑了。李先生年轻有为,心地又好,没有钱不是问题,人家苏家女儿也不是看上他的钱。其实苏家自己条件也不差,只是 这苏家女儿自从见了你家先 生就茶饭不思,这个……苏家大人也是疼女儿,做妾就做妾,我说李夫人是个识大体的,断不会欺压小的,所以才来这么一说。”
沈菊年也笑了两声,声音有些高了,李群了解她,知道她快到极限了。自从跟了他,菊年的忍耐度就越来越低了,一般人察觉不出来,但他一听就明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是唯一 一个经常把菊年逼到忍耐极限的人。
张婶这么拿话挤着她,她要不答应,倒像是不识大体了。
沈菊年干笑道:“张婶,你也知道,来说亲的人其实不少,这苏家也不是第一个。也不是说别人想嫁我们审言就得纳。你要说我不识大体也好,这么一个个地推我自己也不舒服, 。这样吧,等审言回来,你自己跟他说,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李夫人你别这么说,这……哎哟,这怎么说好呢?这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李先生样貌人品都好,也很正常……”张婶陪着笑说。
李群觉得,该自己出面了。
加重了脚步声,人未到声先到。
“菊年,我回来了。”
沈菊年笑道:“张婶,你自己跟他说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了。”说着留给李群一个背影,自己转身进了屋。
李群对着张婶点点头,“张婶,有什么事吗?”
张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李群左手鸡右手鱼的,心里感慨了一声“好男人”啊……
“是这样的……”张婶把一开始对沈菊年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无非是苏家女儿如何好……
一般人家哪里肯让女儿做妾,李群不自恋地想,或许是那苏家女儿被感情冲昏了头,家里人又把她宠的无法无天,有求必应,并且对沈菊年的“宽容大度”太有信心,也觉得李群 会和多数男人一样,来者不拒。
“张婶。”李群打断张婶的话,微笑道,“不送了。”
“啊?”张婶怔了一下。
李群把东西放好,这才转身对张婶正色道:“方才我夫人说过的话也是我要说的,一来李某家贫,养不起多余闲人,二来李某对夫人一心一意,也确实无心纳妾,就不敢耽误别人家的女儿了。张婶,你还是请回吧。”
“这……”张婶显然不信李群家贫,“李先生买宅买店都那么大手笔,哪里称得上家贫?”
李群叹气道:“张婶有所不知,那都是我夫人的银子,我也只是仰仗她过活,平日里上街买菜,回家洒扫庭院……”
张婶瞥了一眼那鸡鸭鱼肉,立刻发挥想象力,脑补了富家女与穷书生相恋私奔的话本故事。
人,果然不可貌相啊……
张婶哈哈干笑两声。“李先生你忙啊,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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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关二爷显灵了!
很早以前的种种迹象看来,李群可以说是个完全不在乎别旁人看法的人。对于张婶这类三姑六婆会把他的形象扭曲到什么程度,他可以说是毫不在乎,只要目的达成就可以了。
在此之前,李群完全没料到自己竟会如此受欢迎,而且这种受欢迎深深困扰着沈菊年,以至于她昨晚再问他是否纳妾时捏碎了好几个绿豆馅。如果那时他的回答有一点差池,很可 能被捏碎的就不只是绿豆馅而已了。
李群回屋的时候,沈菊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菊年……”李群的心情微妙的有些欣喜,不过看到沈菊年脸色发白,他又担忧起来。
不会被气病了吧。
想到方才沈菊年回张婶的一席话,李群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在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沈菊年还是变得很强势的。正因为平时她是一个面面的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所以 在她坚决地拒绝别人,维护对某些特定人、物的所有权时——李群觉得愈发难得而可爱。
看,他是不同的!
李群心里痒痒的,伏在床边吹了口气,“菊年,睡了吗?”
沈菊年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着他。“人走了?”
李群点点头。
“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对夫人一心一意,此生绝不纳妾!”李群掷地有声。
沈菊年也没有多大表示,或许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只是淡淡点了个头,说:“以后还有人来说亲的话,你自己去回绝了吧。”
“不会有人再来了。”李群微笑着说,“菊年……”
“嗯?”沈菊年疑惑地看了一眼笑得莫名的李群,忽然被他扑上来紧紧抱住,双唇被深深一吻。“你骗人的样子很可爱。”李群亲了亲她的唇角,“很有为夫的神韵。”
沈菊年却忽的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他,扶着床角猛的干呕起来。“你……你身上什么味……好腥……”
李群怔了半晌,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怎么闻出异样来,但作为一个轻微洁癖的人,沈菊年的反应对他刺激不小。
想起来自己之前去了趟东菜市,想必是在那里染上了鱼腥味。李群无奈道:“我买……有人送了我尾鲈鱼还有乌鸡,你晚上打理了吧。”
沈菊年深呼吸着,皱着眉有些嫌弃地看着李群。“你先去洗个澡吧。”
真是伤自尊……
李群有些受伤的准备洗澡水去,沈菊年又躺了会儿,觉得舒服了点才起身处理那些“别人送”的菜肴。
李群努力地想要洗去身上的鱼腥味,甚至有些风骚的用上了舶来品……波斯国玫瑰精油,确定身上没有一点腥味了,这才整了整衣冠出来。
结果走到庭院,便听到厨房里传来沈菊年的干呕声,李群怔了一下,急忙赶上前去,看到沈菊年扶着灶台,脸色苍白的干呕着。
“菊年,你怎么了?”李群扶着她到一旁坐下,有倒了杯热水来,手背在她额头一探,确认没有发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跟你说过你身体不好应该静养,你偏偏忙得不分昼 夜……”
沈菊年闭着眼睛,眉心微蹙,“好吵……”
李群一滞,俯身抱起她,直接回了房。“你先躺一会儿,我去找大夫……不对,我就是大夫!”
真是关心则乱吗……
低头看着沈菊年苍白的脸色,李群心口便针扎似的疼得难受。之前因为修炼长春决,隐刺脸色素来红润,但这些日子她忙得连他都顾不上,更遑论修炼口诀了。再加上连日劳累, 种种原因,终于还是累倒了吧。
他忍着唠叨她的冲动,把她放在床上安置好,握了握她的右手,伸手搭上脉搏。
然后他脸色变了。
沈菊年睁开眼,看到李群脸色异常,简直称得上震惊,心里也有些害怕。
“审言,我怎么了?”沈菊年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她最近是落下了长春决,不过……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李群皱了皱眉,又再试了一遍,嘴里喃喃念道:“不会这么灵吧……”又念了一遍,“难道真的这么灵?也太灵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
沈菊年推了推李群,“审言,到底怎么了?”
李群忽的睁开眼睛,直直看向沈菊年,把她吓了一跳。
李群正色道:“菊年,关二爷太灵验了!”
沈菊年怔怔的看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结果又是被他紧紧抱住,被猛地亲了好几下,才听到他颤着声音说:“菊年,是喜脉,我们终于有女儿了!”
神君还有些懵。
怀上了?
感觉还有点不真实,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猛的打了个喷嚏。
“哈啾!”沈菊年一把推开他,“你身上味儿真呛……”
李群:“……”
沈菊年揉了揉鼻子,心想:“怀上了?”
又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感觉还是有些微妙。
本来做了心理准备不孕的,这么快这么突然就怀上了,她反而没有心理准备。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
从这一天开始,沈菊年一直在怀疑中度过,一直到月事迟了一次又一次,小腹渐渐隆起来。
从这一天开始,李群成为关二爷虔诚信徒,初一十五必添香油钱,只有一个心愿:生女儿!
于是有时候遇上那些大妈大婶,他也会微笑着说:“是啊,关二爷很灵的……”
他们终于有了共同语言。
沈菊年怀孕的事很快便尽人皆知了,主要是这对夫妻的知名度太大了,再加上沈天宝逢人便说他要当哥哥了,小城事少话多,基本无秘密可言,更何况是在当事人完全不像低调的 情况下。
李先生春风满面,学生们都感同身受了,各家打人纷纷表示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