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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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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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霜渐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径自又补上了一句:“为什么?”似乎是还没搞清楚其间的来龙去脉,她怔怔地上前几步,一把拉住寒霜渐的袖子,满面困惑地望着他。
  “没有为什么!”寒霜渐看着她那迷惘得让人心疼的表情,心里猛然震颤着,心里有一根弦很痛,细细的痛,却痛得牵肠挂肚让人无法呼吸。毕竟是自己自小养大的爱徒,伤了谁,他都不忍。如今,彼此却不得不撕破脸,再相见时,定然已是形同陌路,叫他情何以堪?可是,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狠下心肠,猛地一甩袖子,摆脱殊颜的束缚,右手如同钩爪,直探殷心的手中的赤红锦缎蜡烛包。
  “把孩子给我!”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跪倒在地的殊颜一把抱住寒霜渐的腿,咬紧牙,死死不松手。殷心瞅准了空暇,抱着朱见济便往殿外冲。寒霜渐急了,一脚将殊颜给踢开,一掌抓向殷心的左肩,牢牢扼住,痛得殷心双手一麻,一时无力,眼见朱见济便从她的双臂间滑落了下来!
  寒霜渐伸手想要接住那个锦缎包,殷心强忍着疼,摆脱了他的束缚,捞住那锦缎包往上一抛,拉扯之间,只见那包裹着朱见济的赤红锦缎包被抛上了半空!
  寒霜渐毫不留情,一掌击向殷心的后背,强劲的内力震得她当下便喷出一口血。他正待胸有成竹地飞身接住朱见济,可殊颜却不知怎么的,硬是爬过来,再一次紧紧抱住他的腿,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见济从半空中落下来!
  一道赤红的影子飞掠而过,在朱见济即将落地的瞬间,捞住锦缎的边角,阻止了这血溅当场的惨剧!
  “姐夫!”
  眼见着那赤红的影子将孩子安安稳稳抱在了怀中,殊颜这才尖叫一声,颓然松开手,一口气接不上来,顿时瘫在地上,全身恶痛,像摊稀泥似的!
  寒霜渐自然是认得朱祁钰的,可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真正与朱祁钰对恃,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身着赤红团龙常服的年轻男子太过深沉,有着不属于其年龄的老成与镇定。 
  “反正他也不是你的儿子,倒不如把他给我!”他伸出手,一张脸依旧冷冷淡淡,吐出来的字眼个个犀利,似乎全都刻意戳在朱祁钰的痛处之上:“做现成的爹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更何况,你还是大明天子!”
  “是么?”朱祁钰低头看了看襁褓中的朱见济,只见那小娃儿眨眨眼,打个哈欠,小脸微微一偏,靠在他怀里便睡过去了,浑然不觉这些大人人因他起了多大的纷争与纠葛。朱祁钰这才吁了一口气,抬起头,那深邃的目光,带着隐隐燃烧的火炬,毫不留情地烧向寒霜渐:“寒先生真不愧是“无相居士”,如此神通广大,好像会读心术一般,朕在想什么,你似乎全都知晓。”
  “我知道,你不过是想要借这个孩子讨好素衣罢了。”见朱祁钰面不改色的模样,寒霜渐一时反倒闹不清他是什么用意了,略略一愣,含糊地顺着自己方才的言语继续说话:“没错,把这小孽种交给我,可谓一劳永逸,既可以断了素衣的念想,也免得你往后见了心烦!”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对于朱祁钰,除了能够讨好素衣,以捕获素衣的芳心外,实在是毫无用处,他的言语也算是顺遂了其意愿,朱祁钰没有理由会拒绝。
  朱祁钰摇摇头,挑起墨眉,眼中有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戏谑和讥诮的意味:“可惜的很,朕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不管他是不是朕的骨血,只要他是素衣生下的,就是朕的儿子,朕绝不可能把他随便给别人。”末了,他居然半真半假地慢慢勾起了薄唇,染足了危险而邪恶的笑意,像是感激他的热心,又像是讽刺他多管闲事,感觉诡异极了!“寒先生一片热诚,实在难得,只是,朕恐怕会让你失望!”
  “你!”寒霜渐微眯着眼,瞪着眼前这笑意深沉的年轻男子,额上的青筋猛地一抽,脸色忽红忽白,一副急怒攻心的模样!
  他没有料到,朱祁钰竟然会说出这样变得话来。难道,是他把这个年方二十三的男子看得过太简单了么?
  为何他会觉得眼前这个有心机深沉诡谲,城府深不可测?
  莫非,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眼见着寒霜渐额间青筋暴露,朱祁钰这才从容不迫地敛淡了笑容。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指,轻轻抚着朱见济的小脸,薄唇露吐出的字眼不折不扣,带着狠绝:“寒先生擅闯大内,理当罪诛九族!朕倒一直都很想效仿一下太宗皇帝,诛人十族!”他没有抬头,只是再度挑起剃锐的眉,嘴角的笑意褪到最后,只凝了一分皮笑肉不笑,更添了几分阴冷。“据说,寒先生与前兵部尚书邝埜乃是八拜之交的兄弟,那么,邝家上下一百三十二口人,连同亲戚,师友,邻里,怎么也有数千人吧,是不是也都可以算入这十族之内呢?”极轻的声音,透着温文,可是听在寒霜渐的耳中,却无异于恶鬼咆哮。
  “你竟然威胁我?!”
  寒霜渐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威胁倒是谈不上,不过,寒先生是修道之人,应该也不希望有无辜者因你而遭飞来横祸吧?!”他的薄唇上带着笑,眼里却闪烁着冰冷寒光,微微一睨,那目光便倏地化作一支锋利的箭,令人不寒而栗! 眼微微一眯,俊脸上笑容尽失,身旁气氛陡然一变,神色也变得如恶鬼般吓人:“奉劝先生一句,皇家内苑,先生最好不要再来,如若惊吓了朕的爱妃和儿子,别怪朕心狠手辣,诛人十族!”
  “好!”寒霜渐几乎气结:“算你狠!”他知道朱祁钰绝对是个说得出便做得到的人,要是他真的再来,朱祁钰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定然会拿邝家人开刀!若是有无数人因他而死,实在是徒增杀孽!他转过身,很是不甘心,却见门口有一个内侍,扶着一个素白的身影。
  原来,是素衣!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无力地依偎着门框,下盘虚浮,双眼无神,脸色煞白,一看就知道是因生产而导致身子极度虚弱。寒霜渐凝起脸,目不斜视地往前,在与她擦家而过之时,他冷然开口,全无往日的慈眉善目,只有无情。
  “今日,你我师徒之情一刀两断,他日再见,只当陌路,你好自为之吧!”
  素衣一句话也不答,煞白的脸上满是平静,也不知是全然未当成一回事,还是太过震惊被震慑了。眼见寒霜渐离开了,朱祁钰这才快步上前。“御医不是今日才说过么,月子没坐满,你切记不可下床,更不能出门,若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办!?”他想要抱她回独倚殿去休息,可一时却又不敢随意将自己的儿子塞给旁人,只好一只手抱着已经睡熟的朱见济,另一只手有力地箍住素衣的腰,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内侍宫娥们将受伤的殷心和殊颜扶去休息了,素衣有些急切的哀求朱祁钰,那颤巍巍的声音像是随时可能涣散成为一堆灰烬,令他免不了一阵心酸,深深心疼。
  “儿子给我抱抱!”
  他无言,将朱见济交到她的手里,怕她手臂无力,干脆把她连同儿子一起紧紧地抱住,这才感觉自己的怀抱充实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不再空洞如斯。
  怀中紧拥着的,是他的妻子与儿子,是他今生今世所要倾力守护的全部呵!
  



枝节横生

  殷心与殊颜虽然相继受了伤,但并不重,稍稍休息了两天也都无碍了,可见,寒霜渐到底还是惦念着师徒情分,没有狠心下杀招。素衣虽然能够理解寒霜渐的用心良苦,但经过这场变故,近二十年的师徒情分终是到了尽头,彼此不得不分道扬镳,各自曲折,难免黯然神伤。而自此之后,素衣也似乎是心有余悸,不放心再将朱见济交给乳娘,生怕再有居心叵测之徒潜入内廷,致使自己的宝贝儿子有什么闪失。朱祁钰思忖之下,不仅增派大量锦衣卫侍卫严守独倚殿,更是索性让朱见济也一并住在独倚殿中,除了他与殷心可以抱着这小娃儿出去透透气,其余时间,不让朱见济离开素衣的视线一步。
  当日,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捞住那锦缎的边角,这小娃儿说不定就已经夭折了。且不提意外,若是当日,寒霜渐成功从殷心的手里抢走了朱见济,他完全不敢想象,失去了这个孩子,素衣会伤心成什么模样。事已平复之后,他虽然力持平静,表面看来什么事也没有,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后怕。时时在文渊阁批着奏折,他突然地就惦念起了儿子,非得要立刻摆驾去独倚殿,亲眼见着那小娃儿安然无事,才有心思继续批奏折。
  近日以来,不断有言官上疏,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金英。上个月,金英家奴李庆等人挟取民船六十艘运载官盐,并不慎杖死了船夫,事后又用丝绸金帛私下行贿淮安知府程宗,妄图逃逸。虽然程宗最后被贬戍辽东,李庆等人也悉被绞杀,但刑科给事中林聪等人还是不肯罢休,针对此事,劾奏金英怙宠欺君,怀奸稔恶,并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陈镒、王文等人畏权避势,纵恶长奸。当时,素衣正在待产,他没心思理会这些言官奏折,只是吩咐锦衣卫暂时逮治陈镒与王文,问清来龙去脉之后,又将他们都释放了。金英也并未受到任何斥责。可是,最近,就连都察院也开始频频上奏,还附上了类似清单的奏折,一一揭发金英及其家奴受贿或贿赂官员的龌龊事,并直接要求他对金英处以极刑,抄家没产。
  朱祁钰对这一切不是没有思忖过,只是一直都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对策。
  金英在司礼监执事多年,并不是个作恶多端的人,自他登基以来,一直辅佐朝政,堪称是他的亲信内侍,劳苦功高。可是,他也知道,在铲除阉党之时,有不少早前在王振处谋得职位的官员曾向金英行贿财帛,金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将他们上报。例如,工部尚书石璞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水至清则无鱼,但,他也不想因此而助长内侍营结私党,以权谋私的风气,否则,难免不会再出第二个祸国殃民的“王振”!
  看来,也是时候让金英交出司礼监的印信了!如今,杨善等人想必也已经到了瓦剌驻地,一番推波助澜,议和之事定然能成,所以,还得在与瓦剌议和之前便将内廷的杂事处理妥当才是,以免横生枝节。
  朱祁钰搁下手中的笔,长吁了一口气,只觉着心中噎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堵得慌。
  这朝政繁芜之事实在是不胜枚举,言官们三五不时上疏劾奏,他是理会彻查也不成,视若无睹也不成,时时需要两全其美之策,谋算太多,脑子也会有所混沌,真是想来便觉烦躁。站起身,他捶了捶有些僵硬的手肘,决定还是回独倚殿看看自己的妻儿。
  只有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他才能抛开这些不能对人言的烦恼,全身心地沉浸于幸福的感觉中。谁也不会知道,他的梦想其实那么简单那么平凡,他只是希望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世逍遥,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成人,他所期望的,其实,只是享受尘世间最单纯的天伦之乐。
  入了独倚殿,素衣刚为朱见济哺完乳,将朱见济给了殷心抱。她满头长发披散在肩上,流水丝缎一般滑亮,只斜斜地簪了凤钗,领口尚未整理妥当,因生产而丰满的前胸若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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