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双眼,慕汐灵宁笑得宁然安逸。
“我好像望见了儿时,在稣桐巷,有我,我娘亲,宋嬷嬷……偶时,爹爹会来看我,我对他从来都不熟悉,只爹爹来时,娘亲就会很高兴……”
“我好像望见大婚那日,揭开喜帕,满目的喜庆,红烛燃尽了,天色也亮起了,他却未曾来……”
“我好像变轻了,轻得要飞起来,周围,真安静……”
话语声断续而缓慢,渐渐的,越发轻盈,无力得不着痕迹。
她知,她即将求得解脱。
纷乱的过往交叠浮现,不时是这件,不时又是另一件。
仿若她置身其中,那些人,那些脸孔,她都熟识,而她之余他们,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过客。
随后她便想起一个人,极清晰的……
她的脑海里有如梦如幻的美画卷一幅,他站在她眸光当中,身姿挺拔高贵,衣着风雅淡然,便是一回首,竟是对她柔柔弯出了笑,向她伸出手。
她大喜!忙是迈步向前,就在这刹那之间,她猛然从高处坠落,三魂七魄重新跌回温暖渐失的躯壳!
黄粱一梦,慕汐灵惊醒,瞠大了眸,再看不见任何。
身在何处,被谁拥着,霎时不能再明了。
她怔怔然了会儿,用尽最后的力气道,“祁明夏的毒药,真厉害……不得什么痛苦,却叫人知道,很快就要结束了……”
死的滋味,她品尝得清楚非常。
“他给了我一支,要我毒你,我又问他多要了一支,没想到,最后是死在你的怀里……”
祁煜风听着慕汐灵的喃喃自语,感觉她气息在点滴流逝,他便也怅然的笑了起来,“本王也没想到……”
……
慕汐灵清楚的记得,初时随娘亲入慕府,忐忑、期望、兴奋,还有委屈……
她的身份原本可以更高一截,不想中途杀出个慕汐瑶处处与她们母女做对,后来宋嬷嬷去了,娘亲也死了,那时,她恨极了她!
接近祈裴元,只为报复。
嫁入裴王府那日,她一个人坐在冰冷宽绰的喜床上,透过半透明的红纱看高台上的喜烛慢慢燃尽。
她的心都是高傲的,她想他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皇子,若非娶亲都不会封王,凭何还与她端起架子来?
后而相处,他比她想象更清冷疏漠,甚是无情,这与他身上流淌的皇族血液是无关的。
他从不碰她,只喜与养在后院的美妾花天酒地,作乐无边。
他将她赠给了表面效忠的兄弟,自己从不碰她。
深夜难眠时,他会借着酒兴写出壮阔震撼的诗篇,次日又当作废纸命人烧尽。
他深藏不露。
哪怕是她闲来抚琴,无心错了一音,他远远听之觉出,毫不留情就点了出来。
这样的事,太多了!
嫁与了祈裴元之后,慕汐灵得到了更多的挫败!
她愈发不甘,愈发不愿被他轻视,到底是什么时候沉沦的,她不知。
东都时,她借腹中孩儿暗算慕容嫣。失去血亲骨肉,她竟丁点儿不悲。
相反望见祈裴元隐怒又费解的脸容,他在猜她此举为何,是一箭三雕,是除掉慕容嫣?是要让祁煜风记住丧子之痛?要博得慕汐瑶的相信?
然后呢?还有别的理由吗?
那一刻,当真痛快!
只因,这孩子不是你的,留来何用?
真正的缘由,她在没机会对他说。
罢了,人之将死,莫说对哪个善言,至少不该再骗自己。
……
三日后。
正宣初年,七月二十二,祁氏皇长女祁若翾登基,年号:永泰。
女皇登基后连下三道圣旨。
一则任命钦天监监正徐锦衣为右相。女皇此一举,可不止让他连升***!
二则,封祁明夏为‘镇国贤睿明王’。
三则,封无戒僧人为国师。
至此,无论是后宫还是前庭朝堂,再无三大望族鼎立之势。
大鼓乐声齐奏,礼成后的永泰女皇站在城楼上接受她的子民的膜拜,百姓随着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响声震天动地,盘旋燕华皇都久久不散……
而此时,裴王府的后花园中,慕汐灵恢复了少许意识。
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死是活,一种说不出的安逸感将她包围,似乎将将从好梦中醒来,不得丝毫痛楚和苦恼,安逸极了。
她听着远处那不时传来的激昂的高呼声,有些遥不可及,却又是实在听得清楚,想忽略都难。
暖暖的阳光笼了她周身,不同服毒后的周身冰凉麻木,她……
努力将眼睁开,入眼是一片碧蓝如洗的天空,几朵白云悠闲的漂浮在其中,大气洒脱之美。
再而,她发觉自己身在一座花园里,周围的假山,林木,花儿,哪怕是鸟儿的叫声都令她异常熟悉。
她躺在一张柔软的长榻上,而这里是裴王府的——后花园?
她没死?!
兀自古怪着,慕汐灵想自己撑坐起来,努力半响却无果。
欲唤人,张口又才发现干涩的喉咙里只能发出钝哑的单音。
她妥是没辙,到底是哪个将她扔在这里的?!
“醒了?”忽的,旁侧近处响起个男子清冷的话语声。
接着,他走了过来,伸手从她后背将之扶起,手中的温茶凑到她嘴边,她迟迟未动。
“怎么了?”映着慕汐灵诧异又愕然不可思议的目光,祈裴元眉眼间溢出难得的笑,语气淡淡的,“我只是找不到理由,让自个儿的女人陪了别个一道去死。”
所以他将她救了回来。
闻言,慕汐灵不可置否的一笑,垂下眼婕,安然了。
都是不愿说个真心话的人,不过,且是先如此罢。
【今天和明天每更只有四千,后天恢复更新,容我休息两天哈。关于三妹妹的故事就是这样了,至于老十到底喜不喜欢她,充分发挥乃们的想象力吧~】
这夜极美,我们定个情
那纳古斯委实是个好地方。爱睍莼璩
雪山将炎炎酷暑阻挡在外,湖水与天一样蓝,羊群像白云一样柔软,策马在旷阔的草原上驰骋,享受无拘无束的自由,安逸极了!
小住几日,汐瑶已彻底喜欢上这个地方,且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挪窝的打算了。
对此,祁云澈甚为抒怀,想来格尔敦也该和沈家那位刁钻的老太爷将该谈的都谈妥了。
他和她的婚事轹。
只对不住炎碧和白蕊,原本他们的婚期就在七月二十七,被汐瑶这么一耽搁,汗皇无法为他们主持婚礼,不得不往后无限的推迟。
说起塔丹城主,整个奴隶城尽在他一人掌控。
贩奴隶的生意,要他亲自点头,你才能得这条财路,他不愿意,跪他面前磕破头都没用酏。
北境内外无人不晓,此人铁血残暴,杀人无数,手下雇佣军无坚不摧,极嗜血。
可天下间,唯独颜哥儿最懂他铁骨柔情。
当年城主为博颜莫情小姐一笑煞费苦心,虽最后成了无疾而终的一段旧情,在这当中,‘颜小姐’的胞兄颜莫歌始终站在城主那边,以此博得极大好感,生意便也水到渠成,财源滚滚……
这些都是后话。
自然,世上晓得颜莫歌一人分饰两角把戏的人……没那么多。
早些时候,炎碧听闻汗皇出城寻人,以为是三、两日就能回来的事,不想陛下一去不返,还进了大漠鬼域!
大婚在即,阿茹娜女王又不允身份太低的人为他和白蕊主持婚礼,人是急得肝火旺!
打听下来才得知陛下去了纳古斯部族,一不做二不休,带着手下得利的人,在七月的最后一日,赶到阿尔山西脉。
婚礼便打算就地择佳日举行了。
这几天的纳古斯部族十分热闹。
不但先有汗皇陛下携着未来的汗妃亲临,塔丹城主带着他未过门的妻,连同侉萁国的阿茹娜女王也一道来了。
之后,准备参加城主大婚的宾客都往这面赶来。
尤为北境内外在塔丹做生意的商人们,捧着厚礼,不远千里也要来表示心意。
起初沿着湖泊与河岸边搭建帐篷,三四日后,花花绿绿的帐篷将阿尔山西侧的山脚占满,穿行在其中,可见到来自不同国家的百姓和族人。
骑着骆驼的,养着大蟒的,只穿用鸟羽做成的衣裳的,稀奇古怪,霎是有趣。
甚至还有商贩趁此良机,相互结识,广阔商路,婚宴的味道少了许多,此地俨然被变成第二个塔丹!
汐瑶也是在炎碧城主他们来之后,才晓得的新娘是白蕊那丫头,心中是又愧又惊喜。
愧的是因为自己误了人家的婚期,喜的是白蕊竟这么快就结得良缘。
据说,那还是互相一见钟情。
待到大婚八月初七这天,入夜后各处都燃起火把,将夜空照得红彤彤的明亮,民族风情的歌舞和鼓声从天黑就不曾断绝过,实在喜庆。
湖泊左面宽阔的平地上,背靠着阿尔山,婚礼就在此举行。
整个过程对汐瑶来说无疑很新奇。
新人需在众目之下一同入湖中洗礼,之后由二十二名少女为各自换上婚衣,一齐来到祁云澈的跟前,接受他的赐福。
先说在众人眼皮下入湖,对白蕊就是件难事!
到底她是在祁国长大的,不得北境外的女子豪放,加之藏秀山庄的生活与世隔绝,炎碧会被她迷住,更多的是她身上不食烟火的独特。
颜莫歌是较为护短的人,硬是派人快马加鞭从东临州运来足足七里长的红绸,中间不得一丝一毫连接缝隙的,将整个湖泊边缘围了起来。
里面的人是觉得不得什么了,可在汐瑶看来,当灯火将红绸映照,那湖中相依共浴的人儿却更显清晰。
炎碧身材健硕结实,白蕊娇小依人,从入水洗礼到起身换衣,那对在绸缎上影子的轮廓美轮美奂,合衬极了。
岸上的宾客互相交谈,品着美酒佳肴,不时望向里面,眼色中不带丝毫异样,汐瑶粗粗扫去,大伙儿对新人只有真挚的祝福。
要是换做在大祁,都不知次日那闲话要传得多难听。
人言可畏啊……
她越发喜欢这里了。
不过……希望她与祁云澈大婚时,莫要在水里往来一遭就好了……
在她乱飘的思绪中,新人已穿戴完毕,携手一齐行了出来。
这时盛装的祁云澈手执一只由纯金打造,镶满宝石的杯子放到他们跟前,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将他们的左手掌心割破。
取二人的血液与酒、还有雪山上的水融汇在一起。
酒需要女子来酿,而雪山上的水则靠男子去取。
两样都需要用心去完成。
酒象征着‘爱意’,雪山上的水则表示‘纯洁’。
最后,新人将杯子中混合了彼此的纯洁爱意共同饮下,发誓会与对方相爱相守一生,仪式就算完成了。
因为祁云澈是主持这个仪式的人,他的心爱之人必须赠送新人一件礼物,这是北境的规矩,这里的人都相信以此祝福,会稳固自己的姻缘。
汐瑶花了两日,亲自编了一对如意结,配上漂亮的宝石作为贺礼。
这亦是她初次在北境的显贵面前亮相,以格尔敦王爷的义女,图亚大汗未来汗妃的身份。
祁云澈给她取了一个很好听的蒙族名字——赛菡。
‘美好’之意。
其中的‘菡’字应为‘罕’,汐瑶不喜欢这个字,他便换做‘菡’,又多了个荷花的意思。
当真雅俗共赏了。
……
夜深。
湖岸边燃起熊熊篝火,宾客们斗酒、斗舞、斗摔跤……不亦乐乎。
炎碧被灌得大醉,还是颜莫歌好心命人将他抬入帐篷休息的,看样子,今夜是不能洞房了。
北境外的婚礼实在太热闹,汐瑶闻所未闻的习俗更多。
譬如:只消参加了哪对新人的婚礼,这夜便要狂欢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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