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就走,比起当年在御书房外对汐瑶,这态度真是……
“不会的,不会的!!!”袁洛星拼命摇着头,精致的妆容早就不复存在,“皇上不会废我的,皇上不会废我的,我是皇后!!我是皇后!!!!”
……
睁开眼,眸中一片柔黄的光,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汐瑶拧了拧眉,又眨了眨眼。
她好像梦到了前世,自己死后……发生的事?
那梦太清晰了,每个画面,每句话语,包括刘茂德说的……袁洛星执掌凤印这两年……
也就是说,那是……
“云昭……七年?”
她这一开口不要紧,才听得自己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更把睡在旁边的心蓝吵醒,抬起头来模模糊糊的看着她问,“什么云昭七年?”
罢了,汐瑶与她对视少许,两人眼神都各自说不清的呆!
半响,心蓝蓦地醒神,露出个笑来,“姑娘可算醒了!!”
也不管这是几更天,她站起来就出去唤另外三个,留了那女子自己躺在床上,对此前的梦想得入神。
云昭七年……
汐瑶有些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所有都只是自己一场痴梦了。
依着她今生几次不费力的对付袁洛星,她那愚蠢性子,做了皇后岂不更加嚣张?
可慕容皇贵妃岂能坐以待毙?
那刘茂德说,后宫不安,比先皇后妃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句倒让汐瑶深刻。
如今天烨皇帝的后宫,那风起云涌,无不与前朝政事相挂钩,连刘大总管都敢给袁洛星脸色看,想必她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不过……那些都是真的吗?
想到此,她才将舒展的眉头又深深蹙起。
那梦中声泪俱下哭求的袁洛星,与当日的她有何区别?
她这没有去争,去斗的,落得那般下场,可以当作活该,可袁洛星却耗尽一生去算计!
最后,她又能得什么……?
她们终究都不过是那座皇宫中的匆匆过客,那些情啊,爱啊……都是假的。
……
四婢整齐的回珍华苑时,汐瑶已经自个儿起身来,披了件外衣安坐于外室的榻上。
榻边的那扇窗被她推开一条缝隙,有清新的风一缕缕的飘进来,她手里捧着暖炉,病过之后,模样虽还憔悴,但终归看着是要好了的。
再得她见了雪桂几个,开口便问有什么吃的,只这一句话,彻底让四婢安心。
不论可有前世,如今她只求今生。
病一场也好,倒是让她清醒了。
……
这天未过午时,京城又被一大事闹开。
十皇子祈裴元入宫请旨,向皇上求了慕家三小姐,说是在璟王辰宴上,对其一见倾心。
祁尹政欣然应允,当即封了他亲王,赐裴王府,更命太史局择良辰吉日,估摸着最快,也要明年初才能完婚了。
全京城都没想到,这慕家最先做了王妃的人,竟是才被抬平的已故张氏之女慕汐灵!
就是张家还留在京中的兄妹三人,都不得不佩服其有手腕,这天正午就派了下人,先往慕府送去一份贺礼。
消息传入武安侯府,汐瑶免不了吃惊一番。
少不得又要拿前世来做个比较了么?
她可是清清楚楚得记得,上辈子慕汐灵爬的是煜王的床,做了他的侧妃。
许是这两人都是个阴险狡诈的性子,倒是不失为‘兴趣相投’。
故而慕汐灵极得祁煜风宠爱,更在煜王府使得一手好本领,将那煜王妃都差点活活逼死!
若不是祁云澈登基,祁煜风造反,只怕正妃之位早晚是她的。
怎汐瑶才病了三天,外面连天都不同了?
但又想成王作乱提前,连祁璟轩都要争个储君之位,张恩慈如今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寻思那祈裴元,对其汐瑶曾经也有过评价,无非生性愚钝,身份地位尴尬,在煜王和明王两面都是不讨好的人物,可是……
虽说此人上下打量遍了都没个优点,模样在出尽美男的大祁皇族中更只算一般,可最后就是汐瑶死了,他人都只是被幽禁,换言之那仍旧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命还长!
慕汐灵会看上他,没准真让她发现他的过人之处。
现如今慕家三分,汐瑶自是吩咐张嬷嬷准备了贺礼送去,别人的事她根本没那闲工夫多想,再过几日就要到皇上的千秋节了……
……
次日,静和大公主远嫁南疆。
应了祁璟轩的邀约,汐瑶与他,还有祁云澈,一道去城门外送。
本汐瑶是不愿意的,一则她病那会儿做的梦犹如一记重锤,敲得她七荤八素,心里滋味复杂难掩,心底里根本不想见到那人。
再来祁璟轩那点的心思,静和大公主是袁家的人,这次是她们袁家出风头,与你璟王爷何干?为冷绯玉践行才是真。
两个男人都是她最想避开的,这天偏不随她的心愿,真是要将她活活怄死了!
清晨时分,寒气逼人。
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只得一抹淡淡的橙红有泛起之势。
巍峨的群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当中,却有一片肃穆的军队将其遮挡,更凸显于其中!
那是正南城门外为静和大公主送嫁的五万精兵。
站在城楼上俯视前方,红色的嫁车在一片纯黑的铁甲包围中,显得异常夺目安全。
这不仅是大祁与南疆的联姻,更是祁国向周边诸国显示不容挑战的国力的一次良机。
五万精兵为公主送嫁,史无前例,更之余统领这支精锐的,是战场上从无败绩的定南王世子,而今的策南大将军。
冷绯玉位居当先,身着银甲,骑在黑色的骏马上,目不斜视,单那英武身姿,都叫人心潮汹涌不止。
如此看得几眼,竟都让汐瑶想收回曾经对他的不屑不敬。
想必战场上的冷绯玉,定是睥睨所向,战无不胜!
而悉闻定南王妃关慧英,也已经要得贾家千金的庚贴,来年不止慕家有喜,就是冷世子也该娶妻了。
唯她慕汐瑶即将得皇上指婚,做那棋子一颗,任由摆布,怎叫她抒怀?
正暗自息惋,忽闻身侧祁璟轩一阵怅然,伤怀感叹,“若得玉哥为皇姐送嫁,她就不会……”
听他欲言又止,无需说完,那心思自让人明了。
祁若翾……那不又是一个香殒多时,却仍值得人记挂在心的奇女子么?
“可是我觉得,让长公主嫁给那垂垂老矣的南疆王,不若死了痛快呢。”
汐瑶没心没肺的道来,望了面上略显讶异的祁璟轩一眼,冲他露出一笑,表明立场,“我不是在安慰王爷。”
左侧,忽闻祁云澈言,“这就是你们女子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语气里不乏别有所指,更有冷冷讽刺之意,祁璟轩不懂,汐瑶一听就领悟了。
看着下面,她笑着道,“王爷所言极是,依着换做是我,宁可死得其所,那含笑九泉,总比郁郁而终强吧?”
祁云澈侧眸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倏的提唇而笑,“那你应该庆幸,父皇还没与你指婚。”
要是指了婚,就该她‘死得其所’的时候了。
这边厢才说完,汐瑶恨得咬牙切齿,当即瞪回他一眼!
那记眼色被祁云澈受用收下,俊庞上笑意更加疏阔,今儿心情真是不错。
难为了祁璟轩被夹在中间,明明听不懂,却又觉出两人的针锋相对,好不为难!
城楼上站了一会儿,他干脆建议下去同玉哥话别。
得他一说,岂料祁云澈淡眸便意味深长的看向汐瑶,再道,“我大祁男儿,从来没有男子话别的道理,十二,莫不是你想开这个先河?”
因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有断袖之癖,当年抗击祁国攻打时,那前朝皇帝每每垂泪为他心爱的将军送行,此‘佳话’流传至今。
由此即便祁国皇子出征,那皇帝老子都只敢站在城楼上,谁敢去话那个别啊……
闻言,祁璟轩想起这一出,面上露出尴尬之色,不说话了。
许是被云王那记清淡又寡毒的眼色刺激到,汐瑶简洁有力的道了‘我去’两个字,登时迈步下了城楼。
那背影,啧啧……怎一个壮烈!
骑在马上的冷世子见得来人,心头也‘咯噔’了下。
见到她站在城楼上时,他已吃惊不小,再得她亲自走下来,冷绯玉那蛮横粗燥的心思,根本不会想到城楼上发生了何事,妥是愣了半响!
犹豫了片刻,他也下了马,迎上前去。
面对面,汐瑶也显得有些窘迫,可她人都来了,哪里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
这天冷世子瞧着煞是威武不凡,他身形本就魁梧高大,穿上这身刚毅的银甲,自能让人想象他在沙场上的无敌英姿!
再瞧他那说不清的脸色,倒没有平日与她针锋相对时的凌厉气势,反而……像是在等着她训话?
汐瑶昂着头与他对望了这么一小会儿,到底看出他在顾虑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以前怎么听别人说冷世子是大祁的英雄,我都当是无稽之谈,今日得一见,总算相信了几分。”
对他,这可是难得的夸赞。
冷绯玉闻言亦是一笑,诚然道,“我以为你此生都不会与我说话了。”
自沈府他归还她蝴蝶钗之后,每次他见到她,心底总是有异样的情绪涌起。
他想与她说话,哪怕是和从前一样争执不休,也总比当个陌路人要好!
可再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久之后要成为云王妃,更是未来大祁的皇后,他怎敢再有逾越之想?
听他主动提起,汐瑶心中怅然,面上却尽量表现豁达,洒脱道,“你我皆是身不由己,我又怎能怨你?”
嘴角压出一丝苦涩,冷绯玉眼中不觉柔和,“我倒不知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
“罢了,汐瑶在冷世子眼里,不一直都是个刁钻无礼的形象么?”
说完,他二人皆是低头笑起。
原来水同火是可以泰然共处的,只此时再言……晚矣。
彼此收起笑意,端详汐瑶那张精明非常的小脸,冷绯玉眸光凝了凝,道,“既然你有心来话别与我,可想听我忠言几句?”
“若你想说千秋节上那件,大可不必了,我心意已定。”
听她肯定说来,冷绯玉又得一怔。
他知慕汐瑶聪明,却没想她能聪明如此,皇上决定在千秋节与她和云王赐婚,连他都是今早才从父王口中得知,她是……
“我猜的。”未及他想完,汐瑶断了他的思绪道。
而后又低下头,人是忍不住忧愁起来。
这让冷绯玉看了,更加自责难言。
出嫁吉时将至,他没有闲工夫多做愧疚,只问道,“我已命人告诫了你那三叔,他今后都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只不过……慕丫头,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要使那般缜密的布局,置你于死地?”
汐瑶没想过他会为自己私下去找了她那混账小叔,还……一番恐丨吓。
那心里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至于他会知道那夜她遇袭实情,也是她早有预料。
对将来张家谋反,二叔从中参与,汐瑶深知,单靠自己一人之力,就是独善其身都不可能。
为今只能借助皇权之力,将河黍张家彻底扳倒!
抬起头,她眸光闪烁,“此事事关重大,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等你回来,我一定……一定全然相告!”
冷绯玉极少见汐瑶有如此激动又隐忍的时候,她虽鲁莽,但却不忘自保,没道理由人满京城大街小巷的追杀,她说事关重大,他信!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世林是我的人?”他接着问。
要说她只为掩饰当日发生的事而生硬的去和神策营的中护军谈,连条件都不提,除非她被吓傻,或者把神策营的人都当傻子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