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公司免费供应盒饭,林萌萌坐在那里吃盒饭时心情特别不好,她想她可能不喜欢这份工作。看见广告部那帮人互相都混得很熟,他们几乎没有谁来理她,她很孤独,终于艰难地度过了一天。下班后她径自回了学校,在校园里她遇到了杨小阳,杨小阳正拿着书准备回宿舍,杨小阳问她为什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她点了点头。杨小阳把她拉到一边安慰了她一会儿,当他听说她找了一份新工作时,他说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会有孤独感,等和大家熟了就好了。杨小阳并不知道林萌萌去的是老五的公司。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都没有人邀请林萌萌出去谈业务,广告部经理拿了一本厚厚的广告学让她看,他说先学理论知识再去实践。于是她便每天下午都坐在那里读广告学。
后来有一位叫王立华的妇女找到了她,她说她已经观察她好几天了,她说她愿意带她出去谈业务。王立华说公司里的那些男职员尽是色鬼,专爱找漂亮小姐做伴。她打量着王立华,她的确很不漂亮。王立华说谁也不愿意找新来的做搭当,因为新来的没有经验,她说她看你这孩子挺稳当,所以她主动要求,带带你。
她并没有领王立华的情,她知道王立华是一位已失去了姿色的妇女,没人愿意和她搭当,她只好找她这新来的。公司里的职员们通常都把自己包装得很体面,他们都拎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手里拿着现代化的联络工具,神气活现地在公司里进进出出。王立华咬牙切齿地跟她说咱俩也好好干,争取超过他们。
她和王立华出去谈广告业务没有一次是顺利的,有的企业她俩去没成,别人去却谈成了。看来她俩的水平的确很差劲。王立华说连续两个月没谈成一笔业务,老板就要炒鱿鱼。她想炒了也好,她再想别的办法。她买了几本中外名著,每天别人侃大山时她就在角落里读,其实她并读不进去,只不过摆摆样子,广告业务她不想谈了,只等老五炒她。
林萌萌每天上班时都在老五面前晃来晃去,老五好像从没因林萌萌曾是Y的女人而特殊照顾过她。老五的女朋友于兰从没来公司找过他,有时于兰给他打电话,林萌萌听老五和于兰通话时声音特别温柔。
那天老五说让林萌萌给他找几张登有某种广告的报纸,林萌萌找到后给他送去,老五翻着那些报纸仔细地看着,林萌萌站在窗前,手里抓着窗帘的拉线,来回地拉着,老五的脸在窗帘的开启中忽明忽暗地变幻着。
她对着老五的后背说,她想请几天假。老五转过脸来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想到北京去一趟,去找她以前的男朋友刘然,让他给她一个说法。
林萌萌曾跟老五讲过她和刘然的事,老五说你要是去北京的话我不能给你假。
她固执地说三天就回来还不行吗?
老五说你去也没用,男人只要一变心,你用什么办法也拉不回来了,我就是男人,我最了解这个感觉。你越挖空心思想要回失去的,越要不回来。
她放下手里的拉线,窗帘正好处于闭合状态。老五说太黑了,你把窗帘打开。她没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他点燃了一支烟,他说失恋这种事,当时是很痛苦,但过去就好了。
她走到他的转椅旁,她说:“她还没有过去,她仍然痛苦着。”
她站在他的身后,看见他的鼻子里正冲出两道灰白的烟柱,那烟柱在他的脸前行走了一阵后便慢慢地破碎了,最后化成一片蓝雾四散开去。
前几天,老五曾跟林萌萌讲过他和孔宁的事,林萌萌想,这世界真小,孟伟也曾和孔宁恋爱过,看来这个孔宁一定是个很风骚的女孩。林萌萌没有见过孔宁,她想像的孔宁是个美丽的女孩。
老五说我和孔宁分手时她就是这样,死缠着求我,结果我越来越烦她,最后她还是走了。你忘记刘然吧,他肯定不会再爱你了。
老五的话让林萌萌生气,她凭什么要放弃刘然,她看着老五的后脑勺,她想刘然已投入到了刁玲的怀抱,她为什么不能投入到别人的怀抱,比如老五,她忽然产生了勾引老五的想法,刘然能背着她去勾引刁玲,她当然也能背着他勾引老五了,这个想法忽然使她兴奋起来,她想当她和老五相爱时,她也许会产生强大的报复的快感。
想到这,她走近老五,离他很近地站着,当她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时,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害怕,也许是报复心理给了她勇气。害怕的是老五,当他看见林萌萌抓他的肩时,他张大了眼睛惊慌地看着她,她面无表情地靠紧了他,紧接着他手里的烟掉在了地毯上,地毯被一点一点地烧成了一个黑洞,他俩看着那个洞,看着那越来越大的窟窿,谁也没有去踩灭那烟头,她觉得他的手出了很多汗,而她的手却很冰冷,一会儿他慢慢地推开了她,他说:“林萌萌,你别这样。”
这时电话铃忽然响了,他俩都看着电话,当电话响了三下后,他拿起了电话。他接电话时,林萌萌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当林萌萌再次看见老五时,双方都觉得很不自在,整整一天,他们谁也没和谁说话。快下班时,林萌萌又来到了老五的办公室。
她仍然站在窗帘前,老五仍然坐在转椅里。等下班的人都走没了,走廊里寂静无声时,她对老五说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都在想着他。他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他说你最近瘦了,你没必要这么耗神,我可以帮你度过这次失恋的难关。她靠向他,倒在了他的怀里,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她听见他的心跳正在加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要跟老五这样,她并不喜欢他,他和刘然完全不一样,当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时,她觉得这样安全多了。
林萌萌曾经想过,除了刘然以外她不可能再和别的男人拥抱,现在刘然走了,没有人能代替他,老五也无法代替。她知道她并不想和老五怎么样。她不需要他给她什么承诺,也许她是在报复刘然,当刘然和刁玲在千里之外耳鬓丝磨时,她为什么不能和老五这样。正当她这样想着时,老五忽然推开了她,他离她很远地站着,生怕她再靠近他。
老五低声说于兰还在考验他,于兰已经考验他六年了,于兰总是下不了决心嫁给他,她怕嫁给他后不幸福,在他认识的所有女人中,于兰是他最尊重的,是唯一一位他承诺要娶的女人。要娶妻子还得娶于兰这样的,可是自从于兰发现了他和孔宁的事后,于兰就不再信任他了。
林萌萌明白老五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做对不起于兰的事。林萌萌慢慢地蹲了下去,捧着脸不停地哭着,她心想,老五越是这样,她越是不会放过他。
他们谈到了Y,回忆起了过去的许多往事。林萌萌这时才知道,Y除了她,还有过其他几个喜欢的女孩,老五说,只要是Y喜欢的,他就一定要弄到手。林萌萌觉得这很正常,一个好色的市长,身边肯定不会缺少女人的。
后来林萌萌和老五一起下了楼,天已经黑了,这是一个温馨的周末的傍晚,林萌萌和老五散着步,林萌萌知道,在这个周末的傍晚,刘然和刁玲肯定正在尽情地相爱,刘然把曾经给过她的那份柔情全都给了刁玲,他和刁玲在一起时会想起她吗?她不愿意在漫长的周末里一个人孤独地痛苦,如果她不跟老五在一起,此时她肯定正在家蒙头躺在床上,她会失眠,流泪,她妈和她爸会在她痛苦的沉默中不停地叹息,面对她的失恋,他们束手无策,如果承受失恋能够代替的话,他们肯定会抢着要替她承受。
在这个漫长的周末里林萌萌想霸占着老五,她不让他和于兰约会,她让他跟她约会。当她俩路过一个大酒店门口时,她说她饿了。老五仰头看了看酒店的大楼,他犹豫了一下说正好,我也饿了。
她们走进酒店,立刻有几位小姐迎了过来,老五把她领进一个包间里,他让她点菜,他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她便点了很多她平时想吃的东西。
林萌萌和老五互相给对方倒了酒,老五边喝边给她讲于兰的事情,他说于兰现在正在家等他,于兰每个周末都去给他做饭,她从来都没在他那里住过。如果她九点不回去,她就自己回家去了。林萌萌让老五给于兰打个电话,让她别等了,他今晚九点肯定不能回去。老五说他不想跟于兰撒谎。
林萌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老五不想让她喝太多,女人酒喝多了会很麻烦。他说你别喝了,我最怕喝醉酒的女人。老五说女孩子谈恋爱时都太傻,你要记住,以后不能再这么傻了。你看,你那么傻,让刘然占了便宜。我要是女人,我就不那么傻。
她把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她的头沉沉地压在了他的胳膊上,他说你喝多了,你别喝了。老五说我其实是想给你报仇的,刘然这个小兔崽子,他就凭着那张小白脸让女孩子们着迷,你迷上了他,刁玲也迷上了他,当然他是无辜的。哪个男人都无法抵御漂亮姑娘的勾引,刘然也不例外,我对不起于兰,于兰考验我是对的,如果于兰知道了我此时正跟一个姑娘喝酒,她肯定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我不想让于兰知道我正跟你在一起,我说我要娶她,她是很认真的,她说她要考验我,她做得对,她应该考验我。如果我这么不负责任地堕落下去,于兰就会等老了,林萌萌,我说这些你能听懂吗?
林萌萌点了点头,她说我要是你,就趁早告诉于兰别等了,她用六年的时间来考验你,把自己都等老了,赶快让她去寻找别的幸福吧。她说完抱紧了老五。
老五呆呆地看着林萌萌,他说妹子,你说的不对,于兰肯定会跟我结婚的。
他俩走出酒店时,互相搀抚着,林萌萌的身体沉甸甸地压在了老五的胳膊上,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里她紧紧地抓住了老五的手,她大声说这不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还要跟你约会。老五一直沉默着,把她送回了家。
星期一下午林萌萌迟到了,她去给老五送报纸时他没敢正眼看她,她昨天喝多了,现在头仍然很痛,她坐在他的对面,核计着怎样征服这个固执的男人。她没话找话地说:“老五,你给我讲讲孔宁吧。”
她在公司里直呼他为老五,使他很惊讶,她用挑衅的目光迎接着他的注视。
老五说他是在酒店认识的孔宁,孔宁曾经是个小姐,靠卖身生活。
林萌萌吃惊地看着老五,孔宁曾经是个小姐,这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五说孔宁在酒店里陪酒时,被一个男人打了,当时他正好在酒店里吃饭,他走过去救出了孔宁,他这一救,却害了自己,孔宁从此便不肯离开他了,非要和他住在一起,当孔宁尖叫着在他面前哭时,他心软了,他想先留下孔宁,等她平静下来,再把她送走。可是孔宁在他家一住就是两年,直到于兰回国后他才把她赶走。老五说我不希望你学孔宁的样子,你应该学会自重。
林萌萌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她恨老五,他竟然说她不自重。
第二天老五说他下个星期要出差到外地去,他说要带林萌萌去问她去不去。林萌萌说我是你的员工,你根本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
老五把林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