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这上头露了馅。其实她什么都不懂,去了趟家装城,看到这地板不错就买回来了。对方又包送货上门安装,非常省心。她是刷卡付账,连总价一共多少都没太注意。
〃你改行干家装了?〃她有点被抓到小辫子的恼羞成怒,〃连地板牌子你都认得?〃
〃哪儿啊,我办公室最近重新装修了一遍,跟你用的一模一样的地板。〃
〃哦?〃她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你还有办公室?〃
〃开玩笑,我还是董事呢。〃
一句话逗得她笑起来,弯了弯腰,调皮地说:〃那我们走吧……纪董。〃
他也被她逗笑了,问:〃你就穿这个?不换件衣服?〃
已经供暖了,她又刚起床,只穿件鹅黄开司米低领衫,领口袖口滚着软软的雪貂毛。纪南方老觉得她像某种小动物,一直想不出来像什么,现在突然有点恍然大悟,原来是像刚出壳的小鸭子,黄黄的,绒绒的,像个毛线团,惹急了还会叽叽喳喳乱叫。
守守说:〃不就是去试车吗?〃随手拿了大衣:〃走吧。〃
他开着新车来的,就停在楼下,看到那车的第一眼,守守就愣了。
纪南方觉得她傻眼的样子挺好玩,不无得意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守守只觉得哭笑不得:〃你还真买了?〃
〃哪儿啊,我前阵子帮人一小忙,完了人家非要送我辆意大利小跑,我说你们就饶了我吧,老头正为这事寻我晦气呢。我还打算把车全换成辉腾,多好啊,低调,满大街的人看到都以为是帕萨特新款。我本来是开玩笑,谁知道人家愣给当真了,专门从德国给我弄回来四辆,四辆啊!两个集装箱……我一看头都大了,也不好退回去。得,闷声发大财,三辆送了人,自己留下一辆,开着就开着吧。〃
车子其实还不错,秉承德国车一贯的传统,稳重到几近保守。守守只觉得空调挺不错,刚关上车门温度就起来了,于是把大衣脱了,问:〃我们去哪儿?〃
〃试车当然出城去,跑远点才有感觉。你说往东呢还是往西?〃
〃随便,别又把我拉海边上就行了。〃
他看了她一眼:〃谁曾经把你拉到海边上?〃
〃还有谁?我四哥呗。〃她一脸的不高兴,〃嗐,甭提多惨了。那次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晕车,把我给晕惨了,下车后连路都不会走了,被他笑话了足足三天。〃
他听得哈哈大笑。
守守觉得他跟叶慎容一样没良心。
出城后风景其实很漂亮,已经是初冬时分,高速公路两侧的山野阡陌,都只是土地的单调黄色。车窗外偶尔闪过农家小院,房后几株柿树叶子都掉光了,却挂满了柿子,像是一树红彤彤的小灯笼,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醒目。
纪南方开得并不快,大约是因为新车还在磨合期,但他们运气不错,没遇上堵车,车况路况都好,不知不觉一口气已经跑出了一百多公里。天色已近黄昏,满天彩霞颜色绚烂,照在车头上,橙黄色的一点淡淡斜阳余晖。守守不由得说:〃真漂亮。〃
她转过脸来跟他说话,一线斜阳正好勾勒出她的侧影,如同摄影的逆光镜头,有一种绒绒的质感,仿佛底片上的颗粒都历历可数。他觉得有点热,调了一下空调,问她:〃天快黑了,待会儿还得回去呢,要不找个地方随便吃点吧?〃
〃好啊!〃
山路边就有不少农家饭庄,一家挨着一家,也看不出来哪家好。于是随便挑了家,店主人很热情地指挥他们把车倒进小院,然后又把他们让进里屋。
说是包厢,正经是农家四合院厢房中的一间,有着传统的土炕,守守觉得挺好玩的,坐到炕头上去,烧得正暖和,她坐下就不想动了。帘子一挑,进来个仿佛高中生的小姑娘,替他们倒茶点菜。
纪南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姑娘套词,原来是店主人的侄女,读完技校就来叔叔这店里帮忙。纪南方一表人才,又衣冠楚楚,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出的话句句俏皮,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人物,被他逗得耳朵都红了。给他们点了柴鸡炖蘑菇、蒜苗炒柴鸡蛋、菜团子,还有小姑娘极力推荐的一条红鳟鱼。
分量很足,到最后菜团子上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吃不下了。守守也喝了一点点包谷酒,现在酒劲上来了,只觉得热,把碗推开:〃我实在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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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离开爱的日子 VOL。6(2)
〃再吃点,〃他不以为然,〃人小姑娘刚才都说了,好吃不要浪费。〃
她笑嘻嘻地说:〃你最近很爱逗小姑娘啊?改LOLI控了?新找个女朋友都是学生。〃
他没听懂:〃什么叫LOLI控?〃
她一本正经地答:〃就是像你这种专喜欢小姑娘的,就叫LOLI控!〃
他的眼睛分明蕴着笑意:〃胡说八道!你才LOLI控呢!〃
守守笑嘻嘻:〃我不会是LOLI控,我顶多正太控!〃
结果他也不懂什么叫正太控,把守守盘问半天,她却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
纪南方向来很少带现金在身上,皮夹里只得几百块,幸好还够结账。走出来老板正好站在走廊下抽烟,看到他们出来,笑眯眯递给纪南方一支烟,这倒是出乎纪南方意料之外,怔了一下才接过去。那老板已经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
纪南方觉得有意思,只吸了一口,就将烟拿下来,又看了看。那老板告诉他:〃中南海,二十块的。〃
两个人抽着烟说话,老板是个爽快人,先问了饭菜合不合胃口,纪南方夸赞鱼很新鲜,老板面有得色:〃自家养殖场的,现捞活杀,别的不敢说,新鲜那是一定的。好多人开车跑一两百里地,就为上咱们这儿来吃鱼呢。〃
两个男人站着抽根烟,好比两个女孩子一块儿逛了次街,几乎立刻就熟识了。院子里拉着两串明晃晃的红灯笼,映得院子里一片红彤彤的,好似喜气洋洋。店里生意不错,停着好几部车,老板指了指停在院墙下的车,问纪南方:〃您这车,是帕萨特的新款吧?以前没见过这样的。〃
纪南方胡乱〃嗯嗯〃了两声,瞥了守守一眼,她果然笑得咬住了嘴角,拼命忍住的样子。
偏偏那老板还说:〃看着挺不错的,比旧款可好看多了,要二十多万吧?〃
纪南方一本正经地点头:〃得二十多万呢!〃
等上了车,守守才无声地笑了起来,驾驶室顶灯是温暖的橙黄,因为喝过酒,她的一双眼睛真的是眼波欲流,脸上有点红扑扑的粉色,仿佛是一颗水蜜桃,皮薄得掐一掐就要破,所以不能用手拿,只可以吮,而且一定很甜……纪南方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连忙坐正了身子,开始倒车。
他喝了一杯包谷酒,其实他酒量极好,根本不当回事,开着车照样上路。回去都是山路,蜿蜒曲折,一圈圈绕下去,一层层的盘山路……公路上车并不多,只看得到两道寂寞的灯柱射出老远,偶尔路过灯火通明的集市,瞬息又被抛在车窗后……守守终于睡着了。她本来有睡午觉的习惯,这天被他拉出来试车,没有睡成,所以犯了困。她这一睡着就睡得很沉,靠在车门上,仿佛想要蜷起来的样子。车内本来就十分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纪南方有点恍惚,仿佛是那杯包谷酒的酒劲上来了,心里只想快点回去,可是却又隐隐觉得,还是开慢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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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离开爱的日子 VOL。6(3)
不论开快还是开慢,最后都终于回到她宿舍楼下,把车停下后,他倾过身叫她:〃守守,醒醒,到了。〃
她睡眼惺忪,还有点迷糊:〃嗯……到了?〃
暖气吹起她几根发丝,痒痒的拂在他脸上,他觉得应该是错觉,因为她的头发剪得那样短,怎么会被暖气吹到自己脸上?可是她的发丝很香,带着一点她独有的清甜气息,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唇已经落在她的唇上,跟想像中的一模一样,仿佛最柔嫩的花蕊,楚楚令人不忍深触。他不敢动,只是这样轻轻一触,就此停留,他竟然不敢动。
她骤然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过了两秒钟后,她才用力推开他,打开车门,有点踉跄逃也似的跑掉了。
他使劲摇了一下头,仿佛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只犹豫了几秒钟,他就下车追过去。他在楼洞里追上了她,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抓着她的手腕,她开始挣扎,他很干脆地将她按在了墙上,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带着一种不可理喻的霸道,狠狠地吻下去。
守守脑子里轰然一响,仿佛整个人都炸开来,血统统往脸上涌。如果刚才那一触只是蜻蜒点水,现在的他几乎带着近乎野蛮的掠夺。他的手臂将她牢牢困在墙壁与他的怀抱之间,她透不过气来,肺里的空气几乎都被他挤出来了,他攻城掠地,而她节节败退,她开始害怕,只觉得惶急,因为只有易长宁这样亲过她,他甚至比易长宁还霸道,辗转吮吸,不放过她的每一分甜美,只觉得不够……不够……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揉碎了才好……那种渴望的叫嚣一旦觉醒,再也没办法平息,只有贪婪地吻着,更深更深地吞噬……直到她凉凉的泪珠沾在他脸上,他才有点恍惚地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手还撑在墙上,保持着将她围在自己怀中的姿势,可是他渐渐明白过来,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她泪流满面,只觉得一切都是模糊的,在泪光中,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扭曲得不可思议……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终于推开他,转身往楼上走。
〃守守!〃他着了急,可是不敢再伸手拉她,跟着她上了两步台阶,〃我错了……我喝高了……守守……〃
她没有按电梯,她步子很快,上楼梯,他跟在后面,一直跟着她到了楼上。她边流泪边找钥匙,他叫她的名字,可是不敢再碰她:〃守守,我错了。我糊涂了……守守……你别哭……〃他从来没有这样心慌意乱,仿佛手足无措,就像小时候闯了祸,打碎父母的结婚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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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离开爱的日子 VOL。6(4)
她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门进去,把他关在外头。她没有力气再动弹,腿一软就坐在了地板上,后背抵着门,只觉得冰冷,就那样贴在身上:易长宁……易长宁你在哪里?
你答应过要娶我,要爱我一辈子,不让我被别人欺负,你在哪里?
过了几天是守守外祖父的生日,虽然不是整寿,但她差不多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了礼物,打起精神回家去给外祖父拜寿。
凡在国内的儿孙辈们都回来了,济济一堂,如同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老人。一年一度除了除夕,就数这天最热闹。老人家看到守守更是高兴:〃丫头!今年送我什么?〃
她笑着拿给外祖父看:〃笔洗。〃
东西是清代的,并不贵,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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