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顾不得和我妈啰嗦,飞跑下楼,递给占小东一瓶香水,“占哥,这个是给你的。小小意思。古龙水,擦了会让您老人家更加招蜂引蝶。”
“小北你太客气了。”占小东很高兴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我看啥,”我哥凑过去,“小北给你买的啥?”
“男用香水。”看来占小东这厮还挺懂行,从小到大没出过东北,倒是对洋玩意儿挺在行。
“哦,是不是就小北身上这个味儿?”我哥抬起头,盯着我刚抹了GEL的头发:“一个大老爷们,弄那么香干嘛?小东原来有一阵也这样,被我损了几句后改好了。你怎么还送他这个啊,不是成心不让他学好吗?对了,还有你这个头发,明明就是个小平头,还要根根都整得跟韭菜似的全立起来,真是……”
“陈哥,”看来我上去的这一会功夫,肖苒已经和他们混得挺熟了,“你这就是外行了,美国年轻男人都这个打扮。再说,不涂香水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
我哥用鼻子哼了一声,没理睬肖苒。
占小东在旁边急忙打圆场,捶了我哥一拳,“人家是美国回来的,还能没你懂?你啊,就是老土。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还不听。男人穿衣服就是靠派头和气势,涂香水那才是有品味。”
说完,又讨好地对肖苒笑了笑,“你别见怪,陈南从小就是山炮还死倔。可是我和陈北都支持你,不瞒你说:我以前一直涂CD的。”
“CD?”肖苒翻了翻眼睛,“CD的男用香水根本不行。有品的男人只能用古龙水。”
占小东脸上的笑有些尴尬,但是毕竟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他硬是接茬继续笑了下去,让我不得不服。
“走吧,到了饭桌上再聊。”我哥有点急了。
“好,”占小东一挥手,“上车吧。我们四个人正好能坐下。”
我正要答应,肖苒在背后偷偷拽了拽我的皮带,“陈北,咱俩开车在后面跟着他的车。”
“为什么?”我很诧异,扭过头来大声地问肖苒,“坐占哥的车不好吗?你怎么总是那么多事儿呢?”
我哥和占小东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听见我的话都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我们俩。
“我,我,”肖苒有点儿犹豫,但是还是仰着头傲然说道:“我坐不惯马六!”
我操,你非要和我装,那我就让你很受伤,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想。
肖苒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听了个真切。占小东扭头看了一眼肖苒开的那辆崭新的尼桑风雅,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哥脸上很挂不住。记得昨天晚上我哥跟我提起过,占小东现在今非昔比,是有房有车体面风光的小老板了。想必平日里求他办事的人一定不少,听的也多是奉承恭维的话,又怎么能受得了肖苒这番毫不留情的抢白呢?
肖苒不明白,但是我很明白——一个男人的车被指责说不够档次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多大的伤害。前面我说过我是个IT民工,互联网是我生活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通过网络了解新技术,看新闻,同时也通过网络了解一些真实的国内生活。
经过多年观察和潜心研究,我得出结论:凡是在网上吹牛逼的男人一定要遵从这个套路,就是第一要吹自己的房子大,第二要吹自己开的车子贵,第三当然就是吹自己的床上功夫强,不过这样的人一旦在论坛上出现,最后一定要被兄弟们的砖头砸得倒地不起直到吐血数斗。原因很简单,这年头,而且在网上,吹自己的床上功夫比别人强不是找抽是干什么?
这里说明一个道理,就是房子、车子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一个男人的性能力,当然换句话说就是代表了男人的尊严。肖苒这样轻蔑地暗示占小东的马六不够档次,和直接说他不行又有多大区别呢?!
难怪占小东的脸涨得通红。
想到这里,我走到占小东的车前,拉开车门,然后扭过头去淡淡地对肖苒说:“既然你坐不惯马六,那你就开你自己的车在后面跟着我们吧,我坐尼桑屁股疼。”说完不等肖苒回答,一弯腰我就钻进了占小东的车内。
我哥和占小东见状,也都不吭声地跟着坐了进来。然后不到一分钟,肖苒气哼哼地拉开车门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扭过头去,看了看肖苒因为生气而紧绷的小脸儿,心里很得意,忍不住笑了笑。
对付装逼的女人我很有经验,因为纵观我的失败的恋爱史,那基本上就是一部可歌可泣勇斗装逼的革命史。丰富的对敌经验中我总结出来四句真经,就是——硬起心肠,随她装去;原则不倒,恶心到底。
这是什么意思呢?简单解释一下就是,面对装逼的女人首先要有原则,她越装就要越跟她斗争到底。她不是能装吗?装矜持,装修养,装处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哼哼唧唧跟真事儿似的。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抓住这个女人的要害,然后使劲恶心她,直到她被自己原始的充满野性的魅力彻底征服,以至最后彻底忘记了装。当然前提必须是这个女人真的是在装而且多少对自己应该有些好感,否则很可能弄巧成拙,被大喊抓流氓暴打一顿了。
我的命很苦,因为认识和交往过的女人几乎没一个不爱装的,就拿我最敬爱的前女友,那位在法国从事高尚职业的文学女博士来说吧。她有多能装,看她的职业就能看得出一二来。作为一个自称流氓的男人,我不能不看那个经典的法国电影《操我》来了解当今女性的心理,以便成为一个让身边的女人感觉到更可心更可爱的“流氓”。
说实话,这个片子我看得挺压抑,因为单从涩情片角度来说,我觉得比起那个大胸姐姐杨思敏主演的《金瓶梅》差远了,操得一点儿美感都没有,而且法国片再怎么色也改不了一股慢吞吞压抑的基调。于是某个偶然的机会我就和我这位亲爱的旧爱在电话里抱怨起来,然后这位小姐大吃一惊,仿佛被人踩了脚一样,尖叫着问我:“陈北,你就当三级看了?”
“是啊。”我毫不含糊。
“你看明白没?你知道啥叫‘操我’不?”前女友的语调里一直保持着一种惊讶,仿佛突然发现自己多年前竟然如此不小心以至于爱过我这样的一个粗人。
“知道啊,”我冷笑回答“我没操过你吗?!”
“去你的。”前女友语气里充满了正义感,丝毫不理会我的挑衅,开始给我义务扫盲,“‘操我’就是强调我的意思。冷漠使女性的生殖器官从这个‘操我’动宾词组中全线撤退,让它沦为一个无知无觉的‘洞’,任弓虽。女干者进入,最后让其扫兴而全线撤退,得到胜利。”
接着用十分鄙夷的口气说道:“陈北,你好歹也是个硕士毕业,这么经典的女权主义,这么深刻的向男权社会宣战的经典作品你就当个三级看了?唉,大众的审美就是这么低下。”
我操他大爷的女权主义,整个儿就是他妈的装逼主义!我把话筒贴到嘴边,半开玩笑半挑逗地说:“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弓虽。女干我?”
那边半天没吭声, 许久, 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陈北, 像以前那样……”
半个小时以后,我和她汗流浃背地完成了这场越洋的phone sex。所以到现在当看到《操我》这部经典影片时都会让我回味无穷。
吃红烧肉的占老板
说实话,占小东的马六里面装修得不错,全是真皮椅子,而且好像还洒了香水。看得出来,占小东对他的车是很爱惜也是特别当回事儿。
我更感觉刚才肖苒的话可能把他给得罪了。于是我热情地开始没话找话:“占哥,听我哥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
占小东开着车,听了我的话咧开嘴笑了笑,但是表情还是有点儿不太自然,毕竟刚才肖苒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小东,这个是什么?”我哥突然指着放在他脚边的一个纸袋子问占小东。
“那个是给沈凌买的裙子。”占小东看了一眼,“刚才忘了放到后面去了。”
“我看看。”我哥把那个纸袋搁到腿上,小心地把裙子拿出来瞅了几眼,“很漂亮。哪儿买的?等过几天我有空也去给赵影买一条,正生我气呢。”
“中华路新世界。”占小东说。
“那里的东西是专门宰人的。小东你怎么就喜欢去那种地方买东西,真是钱多了烧的。这条裙子多少钱?”
“二千二。”占小东语气平淡地报出价钱。
“二千二!”我哥叫了一声,“小东。难怪我们家赵影让我学你呢,说你随便给沈凌买个衣服都是上千的。”
“女人就要这样哄。再说男人赚钱不就是给女人花的吗?”占小东终于重新找到自信了,话开始多了,“你不信问问小北。”
我笑了笑,“占哥,我对女人可没你懂得多。这些花样我可玩不来。”
旁边的肖苒鼻子哼了一声,我怕她又出言不逊得罪人,赶紧打岔:“占哥,沈凌是谁啊?”
不等占小东开口,我哥就接过话头,“那还能是谁。是他老婆啊。对了,沈凌的姐姐沈萍你还记得不?你小学同桌。”
沈萍?我当然记得。我那短暂的童年里三分之一的痛苦和这个名字有关。别误会,我没有暗恋过她。我说过,我发育晚。
沈萍这个女孩儿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告状。而我小学时代的老师多是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更年期老太太,怎一个变态了得啊?!每次沈萍告状我都要倒霉。那个时代的老师都喜欢动手,家长不仅不管,还觉得老师这么严格地要求自己的孩子是负责的表现。记得我妈那个时候就总上学校去跟老师说:“老师你费心了。陈北陈南你看着不对,随便打。我做家长的没意见。”
我操,那个时代的教育观念多么可怕。愣是把亲妈变成了后娘。
沈萍干过最伤害我的一件事就是,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很想买一个双面的文具盒。当时非常贵,我妈就说只能考双百才给买。然后我考试的时候特别用心,卷子判下来的时候我真的拿了双百,然后我就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这个时候,沈萍小同学举起手,说:“报告老师,陈北同学拿到卷子笑了。”
然后我那个更年期变态老师,就拿着教鞭走到我跟前,一指墙角,“陈北,你怎么这么骄傲?又不是你一个人拿双百。去墙角那儿蹲着去!”
我整整蹲了一节课。
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去堵了沈萍的妹妹,把一条虫子放到了她的头上,然后看着她哭着回家了。
不知道沈凌现在还记得这些不?如果记得,是不是还会记恨我?我想了想,竟然有点儿脸红。
万豪果然是沈阳最好最气派的酒店,比起昨晚我们去的富丽华还要豪华十倍。占小东早就定好了包间,我们走进去坐好。占小东很有气派地大手一挥,“小北,今天占哥请客,你想吃什么吃什么,随便点。”
“占哥你太客气了。”我翻着菜单,觉得这里的菜可真够贵的。我在美国多年,这种大吃大喝的机会基本是没有,一是没时间,二是美国也不兴这个。好多菜名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是啥东西,而且我作为客人也不好乱点,就跟占小东说:“占哥,这里你熟,还是你推荐几个吧。”
占小东也不推辞,把服务员叫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