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任由面上一脸平静。
这里虽然说不上荒无人烟,可也着实很荒凉。方圆百里,除了这个小站台再无人烟。一个女生就这么走失,随便都能联想到十多种不好的可能。
短暂的沉默后,真田转身走向了站台,折回时手里多了三个多用途手电。
“我们分头寻找,天黑之前不管找没找到都会这里集合。”
真田的话音刚落,仁王就接过一个手电朝着站台对面寻找过去。
“其实仁王他……”
“我知道。刚才是我失态了。”
真田没再多说,以柳生和仁王的默契他知道刚才那句开口就已经多余。之所以还要说出口就是想给柳生一个释放的机会。
将另一个手电递给柳生,真田朝着仁王的相反方向寻找起来。
而依旧站在站台上的的柳生,一直目送仁王出了自己的视线才考虑起寻找路线来。
铁路两边有仁王和真田了。若以十字形搜索,他就剩下沿铁轨寻找。只是到底朝哪个方向呢?
看着他跟真田来的方向,再看看另一头千米过后的蜿蜒前方,柳生选择了后者。
……
虽说是真田说的,天黑之前回站台结合。可在寻找未果后,他依旧在太阳落山后寻找出去好几公里。直到天完全黑掉才往回赶。
即使这样,到了站台,真田发现他是第一个抵达的。正欲拨打柳生的电话,就看见对面走来了一个身影。来人是仁王。
看着更加挫败的仁王,真田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手电拍了拍他的肩。
感受到对方的关心,仁王强撑着精神:
“就看比吕士那边了。希望他能找到。不,是一定能找到。”
“嗯。”真田点头。与其说安慰仁王,不如说是安慰他自己。
仁王归来后,真田没有立刻拨通柳生的电话,自私的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害怕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是无果。即使心里清楚的知道现在柳生都还没有回来,没有跟自己联系,找到的可能几乎没有了。但仍然自我安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直到站台的工作人员出来询问他们要不要留宿,真田才拿起了电话。可这一拨打却是无法接通。
彻底断了联系,天又黑尽,没法继续寻找了。真田和仁王只好跟着工作人员到他们的宿舍留宿。
很小的站台,只有两间宿舍。站台人员挤一间,空出一间给真田和仁王。
洗漱完毕,两个挤在小床上不约而同的望向窗外。
“抱歉。”
长时间的沉默,仁王难得开口,却还是这两个字。
真田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是本来就不太会安慰人。二是认真说来也怪不得仁王。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她要是存心走开,又怎么能时时刻刻看住?可又做不到训斥藤堂月来宽慰仁王。
沉默了片刻,真田才略显应付的开口:
“这不管你的事。”
“如果不是我多事,月也不会被我鼓动着打那个电话,也就不会中途下车,更不会走失……所以抱歉。”
“什么电话?”
“对于月,我承认我偏向搭档,所以有意无意的总会探探月的口风。今天在车上遇见她,我们又正好坐对面就又提起了你们三个的事。后来说起了七夕那晚赤也看你的纸条的事,月就被我鼓动着打了个电话给赤也……”
仁王说到这里侧脸看向真田,而真田明显的眉头一紧。那晚……
那晚于真田是有遗憾的。如果说第一次是试探,那么第二次就是自己眼睁睁的错失了机会,第三次……真的是自己木讷吧。辜负了。
……
其实藤堂月在长廊遇见幸村时,真田也在。
第一个到达长廊的是幸村。
本来那个提议就是为撮合别人提出的。游戏开始,幸村就找了个清静地呆着,却不想,没一会真田也来了。于是真田倾诉,他便听着。直到幸村问真田的想法,真田迟迟没有答话,两人陷入了沉默。恰好藤堂月这个时候走近,试探的叫出了真田的名字。
幸村询问的眼神望向真田,却被真田侧目躲避。了解了好友的意图,幸村才迎了出去。
再其实藤堂月遇到柳生时,真田也在。
藤堂月与幸村告别后,真田也受鼓舞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缘分这种东西,你相信它就存在。而事实证明他们之间也却是存在着,只是总是在这中间多了一个人。
两人背驰而行,走的是一个圆,只是速度快的人先完成了那个半圆。另一个长廊里,先到的真田遇到了柳生。
虽说是缘分游戏,柳生算到心有芥蒂的藤堂月会朝着偏僻的长廊这边走,所以走过来。只是不曾想,遇到的是真田。
两人面对面坐下,这便是他们第一次关于藤堂月正式的谈话。
“看来和我最有缘分的是真田你。”
面对柳生打趣的语调,真田没有回答。不喜欢开玩笑,更因为听说和看见柳生对藤堂月的好后的心结。
沉默了一会,真田到底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你喜欢月?”
“喜欢。不过把我对月的感情理解为真田你对她的那种感情更贴切。因为喜欢这个词太广泛。”
再直白不过的提问,再明白不过的回答。
之前面对队友的调侃,柳生没有正面回答是因为顾及藤堂月的心情,也顾忌这份队友情。而事情总归要明朗化的。现在过了那个缓冲期,说明没什么不好。大家都需要一个确定才能决定下面的路。一如真田想要知道他的想法,他也想知道真田的选择:彻底放弃,抑或再次获取。所以没有必要再回避什么。
只是没能得到真田的答案,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柳生和真田对话的后续。
面对藤堂月迟疑的询问,柳生试探的看向真田。而真田,一如在第一个长廊那般沉默了。
既然你主动放弃,那么我就主动去争取吧。
所以柳生迎了出去。
最后一个其实是真田的那张纸条。
切原意外的看见,上面这样写着:如果当时主动了,哪怕只主动一次。如果……如果……
真田说一不二的性格,信念了的那份坚定。不曾后悔过什么,亦不曾期待过什么如果那种不切实际的假想。所以切原看到纸签才会手足无措,不可思议。
那么如果接着那个机会主动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们都只能在失去后抱着那些如果悔恨不已。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一次次的失去,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怅然若失,真田低落的翻身,正好对上了盯着他的仁王。两个人都是片刻错愕后不自然的转过身背靠背。碰撞后又不约而同的朝里或朝外的挪了挪。接着又同时想到什么似的翻身面对面。
“我……”
“真田……”
又是一阵错愕,
“你先说……”
“你先说……”
一愣。真田沉下脸,仁王笑出了声:
“看来我们俩才是彼此的缘分呀!”
一句打趣的话,却和那晚柳生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和柳生很有默契。”
真田只是心有所想的感叹,可听到仁王耳里却理解为另一种意思。
“你放心,我不会再插手了。”
知道仁王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真田刚想解释,仁王又继续道:
“真田你知道月为什么喜欢你么?”
话锋一转,直白也尖锐。真田愣了半天,才接口:
“你想说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仁王答得真诚,真田沉默了一会还是回答了。
“也许是我的某些方面和她心中所想刚好切合了。”
藤堂月心里的那个故事,那份守望,从柳那里听说,或者交往过程中多多少少的涉及,真田虽然知道得不全,却也了解个大概。
这也是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依旧回避的原因。
“听完那个故事我也以为是。可月……反正以后在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再自以为是的插手了。”说到这里。仁王叹了口气:
“还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怎么样了。哎……”
随着仁王的这句话和一声叹息,两人各怀心事的陷入了沉思。
再见萤火虫
天还未亮,真田就起身穿戴好。看着熟睡过去的仁王,真田独自走出了小屋。当他在值班室拿了个电筒打算继续寻找时,手机响了起来。
挂完电话,真田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可没一会那刚舒展的眉又皱到了一块。
电话是柳生打来的。
告诉真田,月找到了。预计天亮了带着她往回赶。让他们不要担心。
离日出就是半个来小时的时间,太阳一出天亮也就快了。可就这半小时的时间,真田第一次焦躁的觉得比半个世纪还长。来回的在站台上踱步,不时的朝着铁轨的方向望望。
直到太阳完全升出了地平线,远处的人影映入真田眼帘,渐行渐近。
柳生稳健的顺着铁轨往站台走,因为是逆光,真田只能隐约的看出人形,正欲上前问个究竟:怎么就一个身影。走近,才看清柳生背上背着的还在熟睡的藤堂月。
“她……”
真田有些迟疑,柳生心领神会的回答道:
“天快亮了月才睡下,所以没有叫醒她。怕你们等得着急,我就背着她回来了。”
简单的解释,却让真田更疑惑更纠结了。
“你在哪找到她的?”
“先把月放下我们再说。”
“嗯。”
语毕,真田领着柳生进了他昨晚留宿的小屋,叫起了仁王,将藤堂月放在了床上。
三人出了房门,在小站的木椅上并排坐着。
仁王自责了一天的心总算得到舒展。松了口气:安全回来就好。然后靠着椅背继续补觉。
“那丫头做好人好事去了,还让我们干着急。”不待真田再次询问,柳生主动开口。
“什么意思?”
“她说仁王去打电话没多久,就跑来个迷路的小孩,于是她就带着小孩找回家的路去了。”
这样的话,显然不能让人相信,而其实也不是这样。
是有人迷路不错,不过迷路的是藤堂月。
……
仁王进值班室打电话没多久,藤堂月便起身沿着铁路走了下去。拐进了远处的山脚,没几分钟就在一片长草地里迷了路。后来遇到了一个当地的小孩,被好心的小孩领回了家。而小孩那忙活了一天的家人热情的招待了她,并许诺明天一早送她回火车站。
晚饭后,天已经漆黑,藤堂月跟着小孩到山外面的草地里捉萤火虫,不一会,便遇到了沿着铁轨寻找过来的柳生。
藤堂月跟小孩捉萤火虫的草地里铁轨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柳生是顺着声音寻过来的。
因为不能确定,柳生没有呼唤,而是直直的走近。最先发现柳生的是小孩。左手提着装满萤火虫的布袋,右手正在捕捉着别的虫子,小孩灵活的又扑住一只,小孩欢喜的直起了身子,打算将小虫放进布袋,就对上了一双白光闪闪的眼睛。
“妈呀!鬼呀!姐姐快跑!”
“呐,看来你的镜片还是换成不会反光的比较好。”
藤堂月一边稳住欲拉着她跑开的小孩,一边打趣到。
“那也要某人安分点。马不停蹄的找她,哪还有时间去换镜片?”
“……抱歉。”
“道歉就不用了。你安好就好。”
随意的柔声说出。没有半点责备。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