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夫冷落,所以她掩藏其下的落寞才这般让人怜惜,如斯娇花就这样空绽凋零实在让人不忍啊。”叹息摇头,秦清转目发现店内的伙计竟都看着自己发愣,恍觉自己说了什么,只得佯怒道:“都愣着做什么,各自散了做事去。”
“是。”
“还有!今日之事不可张扬!”
“老板放心,这点规矩下人们还是懂的。”
得到众人承诺,秦清点点头,拿着我离开了店铺,落入他手我便明白这是个真真正正爱石之人,只是如此一位以石为伴的人竟被那柳姓女子撩出了凡心悸动。
二
巧匠果为巧匠,不出五日,我完全改模换样,不再是原来天然形态的璞玉,现在的雕饰之形,正反两面皆为太极图样,以阳衬阴,以阴辅阳,正反阴阳对转接合恰当时,玉饰可一分为二,一则纯阳,一则纯阴,以阳示男,以阴喻女,意欲无论柳氏生男生女此物都可为其子与未来配偶所佩。
题上落款,秦清在等待柳氏的到来。
然十日过去,柳氏未来,又一个十日过去,柳氏依旧不曾前来,再过了十日,秦清终于决定登门拜访,亲自送货了。
敲响卫府大门,是位乳娘装扮的下人领的路,院中柳氏肚腹已收平,神情姿态似刚坐完月子,看见秦清的到来,大感吃惊,连手中的果品都落了地,紧张局促的娇俏模样看得秦清一阵心情大好。
“想来鄙人此礼送得正是时候。”说罢,秦清于怀中掏出所雕玉饰递向柳氏。
柳氏却僵立当场不敢接,空气顿时有些凝固,原来于人类间亦有些话是不说便彼此明了的。
见此,秦清微叹声气,将玉饰交给乳娘,“此物是你家夫人为她孩儿订做的,不知府中是少爷还是千金?”
说到新生子,乳娘的脸立时绽出一朵花,“是少爷,而且还是两位少爷。”
“……两位?”得闻柳氏生了一对双胞胎,秦清愣了,如此,这阴阳之饰似乎与双子不配,想着手不自觉缩回。
不料乳娘更快一步将玉握进手里,絮叨着:“夫人有心啊,我这就去给小少爷们带上。”说完,分明有心留柳氏和秦清二人在院内独处,只是两人都中规中矩,相视静默,良久。
“恭贺夫人喜得双子。”
“……”柳氏眼神微飘,未予作答。
“不知这对双胞胎取得何名?”
“……”颦眉抿唇,柳氏为难的偏过头。
“唉……夫人,您若是认为鄙人上次由感而发的话太过孟浪,鄙人愿致歉。”
“……”至次,挣扎之色尽显,柳氏竟埋低了项。
见状,秦清只道糟糕,“请夫人放心,鄙人对夫人确有仰慕之心,但绝无冒犯之意,还望夫人……”
“秦老板,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今日多谢您专程送来玉饰,这余下的款额我唤乳娘补给您。”
“你……”如此明显的拒绝之意让秦清话音一窒,随即亦腾升起一股羞恼之感,“鄙人明白了,打扰夫人静养是鄙人失礼,鄙人这就告辞!”说完,甩袖离去,连余款都不拿了。
而乳娘这时才恰到好处出现,装做什么都没听到地拿着我询问柳氏,“夫人,这玉饰只有一块是要给哪位少爷戴呢?”
看着我简约的样式,柳氏似有所触动,接过玉伸手抚摸我光滑的表面,沿着流线的弧纹画着太极,“阴阳相合吗?只是……”欲言又止的停顿,柳氏忽然双手对接合力一转。
“啪”阴阳相分,我意外了,柳氏居然就这样在未经秦清讲解的情形下破解了我的玄妙,是柳氏的聪明,还是两人的心有灵犀?
“咦?这里面怎会一个写‘清’字,一个不写字?这不正对上我家少爷的名一个叫‘清’,一个是‘白’?可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家少爷的名的?”看着分开的我,惊讶的乳娘在注意到角落里所刻的小字后更惊叹了。
“刻意把落款的‘清’字写在这似是而非的地方,阳为‘清’,阴未填,这般用心,分明都搅乱人心了,居然还如此大言不惭……”低声嘟囔了一句,柳氏不愿承认的喜悦中有着明显的慌乱。
所以我说人类真的是复杂的生物,因为此时不仅柳氏的矛盾心情我读不懂,她接下来的决定亦让我想不透。
“只当是有缘无份了……乳娘,这‘清’字佩就给卫清戴着,‘白’佩给卫白,如此便可区分他们二人了。”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我便被转手三次,到了后来陪伴终身的主人手里。
只是有一问一直未得解答,原本为夫妻而生的阴阳佩现在分存于这对同性双生子手中,冥冥之中可是有何隐意?
(隐意就是用以标明卫生球和白熊的攻受问题!幻啊……我前两节就是为了这个伏笔,你看了汗不汗?你不汗我都汗 )
三
与可动的活物相处能体会与不可动之物相处时截然不同的有趣感受,尤其是面对这两个幼小的家伙时。
阳佩穿好绳挂上卫清的脖子,他竟抓着我便直接放进嘴里,乳娘急了,一轻拍,他又把我吐了出来,一旁柳氏哭笑不得正想训斥卫清,卫白却又不甘落后地爬上前来将我抢去塞入嘴里,身上立时沾满两个小孩又湿又滑的唾液混合物,我无言,莫非他们已饿到要吃石头的地步了?(恭喜!这两只间接接吻了 接下来请用绝对邪恶的maybe还有点恶心的非正常念头来YY这兄弟俩吧……阿门!)
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因为卫白竟怎么拍也不愿将我吐出,牵扯之下,卫清的脖子便一直被卫白口中所咬绳子拽着,几番折腾,卫清的呼吸渐渐急促,卫白的心跳亦是高涨不落。
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柳氏无奈之余,只得速速将阴佩穿好给卫白挂上将其塞进嘴里。
得了自己的佩,卫白这才松嘴吐出阳佩,却不料佩刚一离开他的唇,卫清竟不知缘何大哭了起来,乳娘与柳氏顿时都没了辙。
似乎是听懂了卫清的哭声,卫白‘噗’一声吐出了我,缓缓朝卫清爬去,靠在他身边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弯,与卫清所处的位置无比契合。
接着,卫白睡了,卫清也不再哭嚎,柳氏惊讶地看着这对双生子摆出的阴阳相融无极图形竟不知说什么好,而我亦为这双子间的奇异牵绊所惑,心中却有了想看护两人的念头。
两年过去,双子皆有所长,卫清已会含糊地发些人类的字音,卫白却稍逊些,然两人因样貌太像使得府内至今仍无人能明辨谁人是谁,能有机会看到两人身上所佩之物分清双子的亦只在少数。
犹记得那位被人们尊为卫将军的双子生父卫宁旭头一遭发现我时的事儿。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难得归家一次,卫宁旭兴奋地抱起卫清抛上天,这才发现儿子颈上挂着一块玉饰。
“……”听闻丈夫疑问,柳氏落寞之情尽显,“这还是他们未出生前妾身去订的,都快两年了,夫君今日才看到吗?”
“这么早的事了?”顿了顿,卫宁旭却误会了妻子幽怨的原因:“我看这佩也没什么特别,既然都戴了这么久不如换个新的吧,恰好前些日皇上才赏了你夫君好些珠宝首饰,你随管家去看看有没喜欢的挑些去,顺便也给儿子们挑两件合适的。”
失望的叹了口气,柳氏只道罢了,随后商量的语气有着期待又隐着害怕,“夫君……你陪我去选……好吗?”
“这种事你做决定就好,我还得为后天的出行做准备。”沉浸天伦的卫宁旭未意识到地随口便拒绝了。
“后天出行?”语气更显哀怨,柳氏未抱着卫白的手猝然揪住了心口的衣,樱唇微颤,黛眉颦紧,独守空闺的孤寂,丝丝愁痛的憋闷瞬时膨胀,压抑得柳氏喘不过气来。
感知到母亲的情绪起伏,卫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玩得正开心的卫清听到哭声,急忙从父亲怀里伸出手想去安抚卫白,却无奈距离太远,几声呜啊之后,卫清因靠不近卫白也哭了起来。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手足无措的卫宁旭只得招了乳娘将卫清交给她,焦急地又要吩咐管家去唤大夫。
看到丈夫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的匆忙,柳氏稍得安慰,起身将卫白交给管家,拉着丈夫的手轻握着说:“夫君,妾身没事,只是心忧夫君才归家不久又要出行而已。”
闻言,卫宁旭放下心轻松大笑起来,一派大将风度地挥手让闲人离开,搂着妻子入内房絮爱意去了。
只可怜卫白这孩子借着大哭帮母亲吸引了父亲的注意却又被丢进管家手里,眼见着卫白哭声不止,老爷和夫人接下来的事儿是明摆着不容打扰,管家束手无策之时,还是乳娘有经验的赶紧拉着管家将两位小少爷放回他们房间的一张床上。
与卫白的距离近了,卫清迅速止了哭,爬向卫白,拉着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奇异地,仿佛因得到了什么而安心,卫白的哭声渐歇,雾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眼前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发呆。
卫清黑亮的瞳孔透着欢喜,粉嫩的小嘴坚定地吐着呜噜音,“表哭,偶在这。”
(我承认我在恶搞 !)
第一百零八章 有所失,有所思(下)
府邸内堆入眼帘的满满载载都是白色,毫无阻拦走进主堂,我看着那首座的牌位,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卫大当家莫不是真在为白熊办丧事?
望着那堂前矗立的身影,略微佝偻的眼熟背影似乎是卫大当家,可怎会感觉苍老了许多?
又一幕物是人非的悲凉,再一次身心俱疲的无力,我缓步直入内堂,越过僵立若石头般的卫大当家时,轻禀了一句:“吊唁卫将军遗容而已。”
卫大当家没说什么,直到我快进入内堂,才吐出一句:“没有遗体。”
掀布帘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果不其然’的笑容,我依旧饶到牌位后的棺材边向里探望,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躺着白熊?
苍白的脸色暗淡无光,毫无血色的唇翻着干皮,发丝稍显凌乱的散在枕边,身上的长衣素青灰蒙,再观袍底尘土的污迹,我纳闷地伸手触上那熟悉的肌肤质感,掩住出口的惊喘,一拳敲上棺中人的头,“见鬼了,卫生球你躺在里面做什么?”
对方眼皮颤了颤,继续装死人,我却忽然一股子酸意就涌上的鼻头,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泪珠滴上卫生球的唇角,他缓缓张开了眼,用舌将那泪水扫入口中,半响才戏谑道:“你总算肯在我面前流泪了,可这么苦涩的泪水到底是为谁流的?”
摇头,我使劲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情绪是因谁而起,只哽咽了腔调,断断续续地问:“白熊到底……怎么了?你们……这究竟怎么回事?”
眼中霎时浮现厚重无可压抑的伤痛,卫生球摊开手心,将数块碎裂的玉石展示在我面前,“这是棺中所放的物品,是哥生前一直小心收藏在身上的玉饰,也是娘唯一留给我们的遗物。”
用手拨弄着碎玉,我收拾起泪水,看着拼好的太极弧疑惑道:“怎么会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本是我戴着的,但因我幼时贪玩早不知丢去哪里了,”说到这里,卫大当家也走了进来,握紧手中的碎石看着自己的父亲,卫生球的嗓音低沉沙哑,“娘已经去世那么久了,若非看到这块佩饰,我都要忘记这件旧什了,但是父亲,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想要问清楚,也恳请你能告诉我实话,哥这一次的死是真的?还是你的又一个计划?”
“你们兄弟二人既可相互感应对方,你认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卫大当家语气是淡漠的,字句都浸透寒意。
音落,卫生球手上的青筋暴凸了出来,起身跃出棺材,拔高的身子跟卫大当家狠狠对瞪,数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