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撞倒一个人,从他身上捡的。”对方回的好整以暇,“不过,他还晕着,我是拿他令牌来报信的,现在信报完了,还你们。”
音落,我都能感觉到应画师头上划下的的黑线,但卫生球分明故意把人弄晕再抢了令牌的举动居然可以如此大而化之,实在颇有我风。
真的很想大赞他有水平,可身体的不对劲已掩盖不了,包不住的液体从嘴里流出,我蹲在地上呕血,不想去管屋内的人神情怎样各异,我脑中只有一句话‘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因为当初施术时怎么也没想到咒术反弹力量尽如此厉害……
又一阵绞痛,我几欲痛得在地上打滚,模糊中分不清谁在发令,“把药喂她。”
谁在犹豫,“那么你呢?”
谁在坚持,“无大碍,药喂她。”
谁在阻拦,“这药何用?”
谁在冷讽,“小人之心。”
感觉一颗药递到了嘴边,嚅着唇我也不知自己是吞了还是没吞只见眼前一片绚烂的光华,就像天堂之门大敞,名为白熊的天使在前方迎接我,扬起嘴角,我挂上自认亮丽的笑容扑了过去。
他没有接我,而是转手一带,指着门笑着示意我过去,我纳闷,不解地问他:“那边是天堂?你真的死了?”
他依旧浅笑,有礼而疏离,看着这样的白熊,我了意地深吸口气,“既是你让我去,我便去了。”
越过大门我意外发现门那边竟是我离开许久的二十一世纪?熟悉的楼房,熟悉的街景,熟悉的高科技还有熟悉的空气污染,我笑了,这个世界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视线转角,三三两两熟悉的人走过,父亲、母亲、还有小邱,心情分外激动,我快步靠近,不想忽然天摇地动,高楼摇摇欲坠,人们慌乱逃窜,我顿住脚步,“地震?”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我急急想去拉人,手脚却丝毫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楼倒下压住了在自然力量前显得无比弱小的人类……
废墟中,有人的手在碎砖外颤抖,终于能动了,我冲过去就移废石,不停对里面喊道:“你忍耐下,坚持住。”
好不容易移开一块大石,我望着对方的面容一怔,长得好像白熊,可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我继续刨着石头,却没注意哪块石会造成塌落的可能,所以只一小块石头而已,只直径不到10厘米的小石头,我刚挪开它不过三秒,上方的废石就全部松垮塌压下来。
轰然一声,我被气流震开,废屋下降了两厘,透过尘雾愣愣地看着那双不再抖动的手,触上不再有生命迹象的脉搏,我失力瘫坐于地,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想通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又一声呻吟从背后传来,如此熟悉,我转过身看到有半截身子被压在水泥柱下的母亲,很幸运的,水泥柱与她的身体之间有巨大的空隙,她的不能动只因腿部受伤失血暂时没有知觉而已,然而如此轻易就能排除障碍救出的至亲之人,我却僵立一边,无论如何都没再动手。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个飘扬着银发的人,他的出现只显示这一切不是现实,于是我无神回了句:“少做少错,多做多错!”
“所以你认为:不做便无错?”
默默捏紧手心,我看着母亲的无助,挣扎数秒,终是说了句相当不负责任的话:“会有有能力的人来救的。”音落,有液体流了下来,尽管知道这非现实幻境,但我那荒谬的理论依旧是无聊的坚持,绝对的愚蠢,该死的自私。
将我的反应尽收眼底,对方冷笑,天地在他的笑声中颤动,本已不堪的废墟坍塌得更加彻底,母亲被掩埋得再不见一丝踪影,只有红色的液体漫浸土壤渗出,此情此景,还是让我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巴掌。
可世上到底没有后悔药,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想修正答案已过时效,背转身,我强抑情绪道,“若师傅您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我为适才所施的术认错;我……对不起!”
“避重就轻,冥顽不灵!”听过我的话,对方语气更加淡漠,丢下一句话消失了,他的离去连带周围的影象也淡化。
苦笑摇头,我仿佛踩着虚空;毫无踏实感,虽想让自己坚持‘不招惹世事’的观点,内心却如此挣扎矛盾,让我只能诵经般背念:“个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见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闲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伴着话音闭眼,又被一阵鸟语花香唤回,展目只见蔚蓝的天,明媚的日,漫山的花,遍地的草,蜿蜒的小溪流水叮咚响,人们安居乐业,一片和乐融融。
美好的景致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可惜好景不长,不知从何而来一群原始装扮的高大异族人在这片安定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他们毫不留情地纵火狂嚣,原本多彩的土地转眼只余黑红污色。
遥望着,一个年轻悲伤的身影进入了我的眼帘,那小小年纪眼中便映着天下的人让我想起了皇帝,一瞬的失神,我竟发现有人在他四周画地为牢,束缚了他,被圈的他面上虽冷静,手却是死死紧握。
木然地观望,我在说服自己:“有很多人画一个小圈,保护他的家;有些人画一个稍大的圈,保护稍多一些的人;有少许人画更大的圈,保护他的族人;有极少人画一个非常大的圈……里面装着——天下!而我……只是很多人中的一个……”
“没关系,你很弱小,所以你会得到神的庇护。”一个清新悦耳的稚嫩嗓音触动了我的鼓膜,颇感意外地回神,我愣愣望着这位与被圈少年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无言。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女孩纯真问道。
我轻笑回应,“迷失的羔羊而已,正在等待神的旨意。”
“只是迷路?你家在哪里?告诉我,我送你回去,我是这里最伟大的神。”
小女孩的自信让我都几乎信以为真,可想到这不是现实,我只是摇了摇头,“我已经不记得家在哪了,这样你也能送我回去吗?”
“你的灵魂跟肉体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对吗?如果你自己都还在犹豫不知要回哪里去的话,我的力量可能会令你的灵魂灰飞湮灭,这样你也愿意尝试吗?”
对小女孩煞有介事的认真表情,我再次摇头失笑,不打算在非现实中跟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孩讨论这个毫无建设性的话题,偏过头想了想,我指着远处的地牢说:“这里最伟大的神,你一定知道他被关起来的原因吧?”
“知道啊,因为他想违背神的旨意!”说着,女孩天真可爱的表情分明透着冷酷,“神的旨意是不容违背的,所以你不可以同情他哦,就是可怜也不行。”
“违背神的旨意?”听到这种话我不自觉发笑,越来越离谱了。
我的笑却直接引发女孩的不满,“你不能在神的面前蔑视神的尊严,念你是初犯,我姑且只小小惩戒以示警告,如果你再犯,惩罚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音落,在我完全未有反应时,眼前炸开一片白光。
光亮得刺目,我本能闭眼,却并未感觉任何不适,待到周遭一切都平静下来,我才缓缓睁开眼,茫然对上那位刚才分明为地牢所圈少年的温和笑脸,脑中尽是不解。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投入,连我叫了许多声都没未应。”对方那副明明只在面对情人才应出现的语气表情更是让我僵硬了思路,扫到他手中的画纸,我颦眉:“你画画?”
“是啊,刚才树下的你太美了,让我情不自禁想画下来,已经完成了,你要不要看看?”说着,对方把画纸递到我面前铺展开来。
“这画?!”直盯着画上的人发怔,我不可置信地来回比对画中树与自己身后的树,“我刚才倚着的……是这棵树?”
“是的,”伸手捋过我额际的发,对方的笑容温情满足,“我喜欢你带着花环的模样,那么的自然纯美,毫不矫饰。”
听到这话,我更傻了,这画……这幅黄金手中画着阮媛媛的画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个‘他’画的‘我’?那‘他’是谁?‘我’又是谁?
“这是哪里?”蹙紧了眉,我倒退一步,觉得这已超出了师傅所能设的幻境。
他落寞地笑笑,强硬地将我揽进怀里轻声安抚,“你又想回家了?再忍忍好吗?等我们赢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去你的世界。”
靠在他怀里,一股熟悉的植物香气萦绕四周,麻痹了我的神经,昏昏欲睡的感觉让我怎么也无法反抗他的话,“你累了,歇息一下吧,一会儿我再叫你。”
“嗯……”听话地点点头,我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只知当我醒来时一切又变了模样,满眼遍布都是血色,我依旧在他怀里,他却不再满身素色而是穿着染血的戎装,在那双原本担忧,见我醒来才释去紧张的眼里,我清楚知道故事背景又转移了。
“这次又是什么?”我呆问。
闻言,他好似受到重击般凝住了神情,只余满脸的愧疚悔恨,“你不要听信她的话,虽然我一开始的确是有利用你的念头,但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以后便再没有那样的想法,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八点档的肥皂剧对白,这是我听到这话后的唯一念头。
“女人就是愚蠢,一点儿柔情就会沦陷,你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是把你当工具利用罢了,你以为你能有多少价值?而你,当真认为有了她,我就会被消灭?妄想挑战神的地位,你们!愚蠢!”
对于我都还未说什么,某神就大肆讥嘲的言语,我选择充耳不闻,反问画画的‘他’,“你也是神?”
他顿了顿,点头又摇头,“现在至多只能算半个了。”
“……明白了;那个自称最伟大的神,我想这应该是所谓的最终决战了吧?但在结束之前我有句话要说,毁灭你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一个你不认识的历史学家曾说过‘一个伟大文明的衰亡只能始于自身内部’,该言论对历史中的文明都适用,想必您这位伟大的神也是遵循该原则的!”
“你诅咒了神,神不会原谅你的!你会受到最残酷的惩罚,你所保护并信任的人都将背叛你,我会把你给予我的通通都还给你!没有人能够伤害我第二次!”音落,女孩口中念起咒语,周身泛出紫黑的气,一个黑洞漩涡在她身后慢慢成形。
虽不知她在做什么,但无论她要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地看着,只是身后的人却不平静,当他看到女孩的身躯渐渐被黑暗吞噬时,抱起我便纵身退离,欲拉开与膨胀黑洞间的距离。
但身负一个像木偶样的我必然牵制他的动作,所以黑洞内释放出的具跟踪效果的攻击物,拐着弯还是撞进了我胸口,胸腔内巨大的能量炸开,震开了我神智,意识脱离肉体,我飘浮在空中,清楚看到阮媛媛的肉体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我已经不愿再多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了。
灵魂穿过翘拱的殿顶,殿外虚幻迷蒙的空间处处都回荡着神的声音,“曾经喜欢是必然,曾经信任是必然,但被伤害将不再是必然,吾倾此身神力,立此神谕,约束此魂于此间轮回,永逃不脱……宿命。”
什么宿命?当我想再听清楚些时,‘他’悲痛的吼声从殿内传出,一股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