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使劲的摇头,我抬手揽住敏小孩的颈将他的头复又紧紧抱进怀里,为了迟来的愧歉与难抑的怯怕,“敏儿,你不记得你娘了吗?你不记得山寨那些弟兄了吗?你不记得山寨那场大火了吗?你为什么会对我没有恨意?你难道不认为那是我带去的灾祸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单纯的对我展现你的好?”
我的问话让胸前的呼吸窒住了,从怀中移出身看着我良久,他的回语闷沉中带上了心寒的恼意:“难道我的举动有哪里让姐姐觉得我对姐姐有恨意吗?难道我对姐姐的好竟让姐姐不敢相信我了吗?难道姐姐怀疑我对你的好是为了报复吗?”
一字一顿的冷声逼问,我立时明白自己的怯怕刺伤了他,赶紧抬手抚上他,欲化去他脸上的冰寒,我对着这个早熟的孩子露出自嘲的苦笑,“敏敏你会错意了,我一直是个迟钝的家伙,这么久了,我今天才忽然想到告诉你其实我一直自觉亏欠了你,害你失去了你的娘,你所熟悉的生活,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你的命,虽不知是好是坏但我觉得自己真的愧对于你。”
“姐姐,”轻轻一声喟叹,敏小孩换上一脸我从未见过的沉稳成熟,“还记得地牢里你曾对那疯癫妇人所说的话吗?你说:‘选择是自己做的,后果也得自己承担(第三十九章)’,所以,寨里的事错并不在你,责任也不在你;跟着师父后,我明白这个世界很多事的发生都有其必然,而选择成为霸路安寨占山为王的我们本就该有所觉悟,与官府对上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不是我无情,但是比起失去生娘的痛,我更庆幸自己寻到了一个即使我只有一口气仍不放弃救我念头的姐姐,不管她是为了等我长大的约定或其它什么理由,她在大火危急的关头选择了我,我便选择实现保护她的承诺,何况她还曾换肤以保于我有深重养恩的爹爹。”
“可是敏儿,”真情感动于他这一番话语,我的手覆着他触上我脸颊的指,“你又知道吗?就是因为后果要自己承担,我的懒惰让我一直不愿自身担上什么责任,因为我怕责任大了,若一时不慎犯了错所影响牵连的范围也就越大,而现在我已经担上了责任这种麻烦的东西,我怕的是,跟我牵连的你会失去更多你知道吗?我可以预见后面的路途有多曲折,本来我以为我无所谓,但我今天真的发现你是个闪闪发光的宝贝,你值得更好的,虽然你单纯的美好,直白的喜欢,不求回报的付出都让我不舍,但比起从未拥有过的难受,我更不愿承受在习惯你的好后忽然失去的痛苦你知道吗?所以,你真的想清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了吗?你真的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什么吗?”
“姐姐……”我并不知自己哪句话让敏小孩的眼中亦闪现出莹亮,但他忽然不再直视我而是将头靠上了我的肩,让我的心更柔,更软了,轻拍着他抖动的肩,我深呼吸平缓自己的情绪,“没关系,你还年轻,慢慢想,别太早定论,那样会错过许多更美的风景知道吗?”
摇头,是他的回应,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抱进怀里,他在我肩头用鼻音哼哼道:“姐姐你狡猾,说出那样的话……害我鼻子都酸了,我还能说要离开吗?”
“敏敏!”是喜亦是惊的矛盾让我急欲拉开他的拥抱要他再好好考虑,他却紧抱着我一丝不松,挣脱不开他的考拉熊抱,我从心底溢出欣然的笑,于醒来后就一直骚乱不安的心终于在他这般执意的示好下趋向平稳的跳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偶得
拥着怀里的人,我亦贪恋起倚赖他的感觉,偶然起意,揉着敏小孩的发,我拿手与他量着身高,在发现他比我还稍矮那么一两厘的差距时,偷笑出声,“敏儿比我矮咧。”
撅嘴不甘地从我怀里挣出,敏小孩一脸信誓旦旦,“我还会长高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呵呵!”戏笑着将额低上他与他玩着顶牛角的游戏,却又听到那一声清远悠长的叮音。
两人的身躯均又是一震,没有将额心移开,也没有看他的眼眸,只是将头扭摆轻蹭,我喃喃道:“你有传承记忆是么?”
微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敏小孩有些吞吐的发音,“师父传下的,姐姐也有对吗?”
“是啊,所以身边才那么多破事,有够麻烦。”
忽然抬起头脱开两人的碰触,敏小孩自得开怀,“果然如师父所说,不同于其他想要传说之物、传承记忆的人,姐姐会认为那是麻烦咧,只是我曾听师父说:所谓传说并非如外界谣传一般,齐得者可立而为王,而是传说之物与传承记忆有对应的牵制作用才必须齐得,若单得四样传承记忆尚无大碍,但若单得四样传说之物则是要出大乱的。”
“这样?”所以曾经,晓才会要我寻回白银剑前最好先找齐传承记忆?“那敏儿的师父可说过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或者若单得传说之物会出什么乱子吗?”
丧气看着我,敏小孩抱歉地摇了摇头,“师父没说,所以敏儿不知,对不起了,姐姐。”
“没,别道歉,我也只是问问,这传说传得太久了,难免有些东西失真,只是现在这层层谜团要解开怕还要些时日,算了不想它,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了,敏儿,来,姐姐跟你说下找你来最重要的事情。”
“嗯,好。”许是心里还牵扯着传承记忆的事,敏小孩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声。
强自扳正他的脸,我无比严肃地说:“敏儿,此事关系重大,如果失败所造成的乱子说不定不比传说之乱轻松,所以,我后面的计划得全权麻烦你完成了。”
“嗯?什么计划,姐姐直说吧。”
“每日到敌营中偷一样一丢失极易被人发现的东西,第二日再请黄金派使臣以我军拾到为理由还回,东西可小可大,看你方便,只是所偷之物最好是先从小兵共需的日用开始,再到小将的武器之类,最后是王及其上将等人的宝贝,当然他们的宝贝是什么我会尽量探查后递消息给你,关键是要怎么递消息呢?你让我想想……”
“其实姐姐不用这么麻烦,寻宝贝的能耐我可是天生的呢,今天我还从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上顺手拈来一个好看的荷包呢,不过那也是他的注意力全在姐姐身上再加他的内伤不轻我才可以在那么多人眼下轻易得手。”说着,敏小孩拿出一个荷包拉开袋口,“我后来才发现里面只是一块碎玉残片呢。”
“碎玉残片?快给我看看。”急切从敏小孩手中接过碎玉,我掏出卫生球给我残缺一角的玉佩一拼,果然是恰好吻和。
深吐了一口气将残片放入荷包,并着玉佩一齐递给敏小孩,我决定一赌,“敏儿,你今天这件事确实做得相当不错,所以,后续就还得麻烦你将这个荷包和玉佩一并交给卫生……卫清,让他协助你说服王爷倘若蒙疆族领愿意议和,请他一定考虑下以不见血的方式结束这场长达三年的战争。”
“可是……卫……清……?”
“没问题的,敏儿,你只要把这个交给他,我想他虽然会犹豫但最后还是会愿意协助你说服王爷的。”纵然我只是在赌:比起父子情,卫生球更看重这份兄弟情而不会愿在战场上与自己的双生兄弟兵戎相见,我仍是紧握住敏小孩的手,传递给他我的信心。
五指并拢收握住掌心的物什,敏小孩展颜一笑,道了声好,便又将额头抵上我的,只是这次,我却感觉有一股热流从相触点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立时回想起晓的师父递传记忆时的感觉,我撑住敏小孩的肩膀就欲拉开他,“敏敏,你在干什么?这是你师父传给你的!你别……!”
两人相触的额间产生了巨大的吸力让我推也推不开,只觉脑中热胀不已,脆响的铃音越来越短促,震得我意识一阵昏沉,“师父说传承记忆可牵制传说之物的影响,既是玛瑶扇已在姐姐处,传承记忆我理当送给姐姐,只是对不起,我犹豫了好些时日,因为我怕姐姐与其他人一样,好在……姐姐是……”
后面的话再听不清,我被脑中翻转而上的热潮涌动夺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在军营帐内,望向榻前盯着我若有所思的王、他的侍卫及候在一旁的白熊,听着帐外细物拍打上帐布的窸窣声响,我只觉有些滑稽地笑道:“下雨了?”
王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语气却是相对和气了,“是,下雨了,你回来时就已经下了。”
“哦,我是自己走回来的,还是由人接回来的?”从榻上坐起身,感觉到身上还有些泛湿的衣物,我无比平静的神情询问。
“自己行回来的。”王依旧好耐性的回答兼观察。
“这样,”垂眸掩下心中惊疑,我诧异,难道是阮媛媛醒了吗?又想想浓烟颗粒可比碘化银的功用聚凝水气使得大火后会所降雨的一般规律,我讪笑自嘲,“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敢情有水神附体了不成?”
“你承认自己是水神了?”
“没,没瞧见我现在都还迷糊着吗?这场雨我自己都纳闷是怎么回事呢。”
看我一脸的无辜,王低声一语:“是吗?那灭火一事又是?”
“风出现了,虽然风助火势,但风势若强于火势数十倍,火也就只得灭了吧?”笑得好整以暇,我不等王开口就抢道:“他便是我最初欲向王寻要的轻功极好,速度快到可卷起旋风的人,他本是靖英王爷的人,放火烧粮草是为了乱你防备将我带走,只是后来见我执意灭火才助我熄焰携我而逃,只不过途中想起王曾告诫我不可对不起弗思婆婆的信任所以又回来了,虽然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回的了。”规矩老实的提前坦白,我泰然自若以对,是诚意显露,又是警示暗含。
“他的名字。”沉默半晌,王只说了四个字。
“风,我刚才有说。”为表恭敬,我多说俩儿字。
眯着眼瞥我,王不再多话,起身正立,威猛的阴影压迫性笼罩了下来,“军中无女子,所以适才怠慢了女神,现已派人去为女神寻一侍婢,更衣一事还暂且委屈女神再等等。”说完,示意众人随他出帐。
这王……莫不是就此承认我是那什么辛逖萨斯女神了?虽说我是有意误导他,但他也应该不至于这么快相信,所以,莫非是有其它打算?
思索着目送他们出帐,却发现白熊跟王躬礼请示又留了下来,望着眼前未卸去面具的他,我微笑颔首,“刚才谢谢你带我过来。”
“你……”白熊欲言又止。
“怎么?”我天真一笑。
“我……”白熊又是吞吐。
“如何?”眨着星星眼,我忽然惊道:“哦,对了,一直都忘了问,壮士如何称呼?”
“你……?”白熊蓦然瞪大了眼,对上我依旧纯净无知的笑容半晌无语,本欲抬近的手又于我面前无力挥下,他眸中尽是困惑迷茫。
“没有名字吗?还是你的真名就叫班库?”其实在被迦华敲晕之前,我已确定白熊没有失忆,当下就想着醒来要以独独忘了他的失忆来让他尝尝感觉,却不想醒后发生的事让我再没心情这样玩,仍旧问他名字,不过是希望他明确给我一个态度,他要以什么身份继续后一段路程,但见他如此犹豫挣扎,我又不忍的告诉自己算了……
“说你不聪明是真的认为你掺入这件事太不明智,得知零国神女要来边城助阵,弗思婆婆便要以香诱你过来,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