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医怎么说的?”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说。”
“恕你无罪,快说。”
“太医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说娘娘的咳喘病怕是没救了。”
我一听,心里顿觉伤感起来,虽说和方淑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意,但是看着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再也寻她不着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悲哀。
我叫那个婢女带路,和如玉一起来到淑妃的寝宫,看着眼前的曾经美貌的淑妃,连自己都禁不住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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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花祭(2)
眼前的方旖旎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瘦得已经没了人的模样,似乎就是一张皮裹着一副骨架,头发披散着,嘴唇发紫,整个人蜷缩在紫色的锦缎被子里,那床被子似乎太大了,显得空空荡荡的,让人只看到被子的存在而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存在。寝宫里虽然生了个炭火盆子,但是依然让人觉得冷,透彻心骨的冷。
我环视四周,梳妆台上的铜镜已经锈蚀,显然多日未曾擦洗,也未曾有人对镜梳妆了。
曾经美丽的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这张床上,消磨着自己年轻的生命,而这花样的人儿曾经,曾经也有过那么璀璨的光亮,然而现在,却如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一般再也找寻不到当年的勃勃生机,曾经她也是如我们这般年纪选秀进入这皇宫大殿,本以为能够风光一生,尽享荣华与富贵,谁又能料到今日这般凄凉。
方淑妃终于感觉到我和如玉站在她的床前了,她想自己坐起来,可是试过几次都没有成功,我和如玉把她的身体支起来,后面用一床棉被垫着,淑妃终于“坐”了起来,用手指了指嘴巴,我意识到她也许是要喝水,于是我赶紧叫那个婢女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她的唇边,她感激地看看我。淑妃喝了些水后,我觉得她要对我说些什么话,但是她又看看如玉,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只想说给我听,于是我对如玉说:“如玉,你替我跑一趟,到我的轩云殿让他们再送些木炭来,这里的火盆子里的木炭太少了,这屋子太冷了。”
“好的,姐姐,我这就去办。”
如玉和那个婢女都离开后,淑妃示意我坐在她的床沿上,然后几乎就是接近耳语的声音对我说:“萱昭仪,雨萱,谢谢你还来看我,我真的快死了。不过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我对她笑笑说:“不,淑妃娘娘,你会好起来的,会的。”
她听后,脸上露出凄凉的一丝微笑,然后示意我靠近些,我把耳朵又往她的嘴边凑了凑,她继续说道:“我入宫也是选秀进来的,家里很穷,也许我的长相可能有几分像皇上刚刚死去的梅妃,所以开始的时候,曾经得到皇上的宠爱,不过颜妃和皇后却很恼怒,说我蛊惑皇上,独断专宠。有一日她们把我带到了一个荒凉而僻静的院落,让我去看了一个人,她们说那就是独享皇上宠爱的女人的下场,我看后,当时就吓得晕了过去,之后就经常做噩梦,就连皇上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噩梦不断,几次过后,皇上也有些厌烦了,宫里就流传说鬼魔附上了我的身,皇上就来的更少了,再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皇上更是没有来过我的彩云殿,加上每年都会选秀女,皇上就再也不记得我了!在后宫,皇上不宠爱的妃子就得去拼命巴结皇后或者是在朝中有靠山,否则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听到她的话,我的后背阵阵发凉,我又喂给她一些水,她歇息了一下,然后她又接着说道:“妹妹你也是苦出身,也没有靠山,听她们说,你更像那个梅妃!所以……所以……妹妹,你要小心皇后和颜妃啊!不要落到姐姐这样的下场啊!”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又咳嗽起来,而且咳得更厉害,我拿来手帕给她擦嘴,手帕上全都是殷红的鲜血。我真的很想问她她那年见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会把她吓成那个样子,可是看到她吐血吐得那么严重,我实在不敢再问,怕再次让她受到惊吓。于是,我把她背后的棉被拿开,把她枯叶一般的身体平放在床上,她就没有了声音。
如玉带着小金子送过来许多木炭,还带过来一些日常用品,这个如玉还挺机灵。我们又在淑妃的床边站了站,好多看她几眼,才告别淑妃各自回宫去了。
这一别竟是永别,淑妃还没有等到乾狩猎回宫就悄然离去了,她走的那夜不是飘起了雪,而是下了一场大雨,落红纷纷花成冢,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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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教训(1)
淑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由于皇上还在外打猎,宫中的一切事情都是吴皇后一手操办,于是皇后以宫中用度要适当从简为由头草草地操办了淑妃的丧事,不过表面文章吴皇后还是会做的,那就是把淑妃葬在了皇家墓地,小小的一个坟包,窄窄的一块玉碑,一叵黄土草草地埋葬了皇上四夫人之一的淑妃,想想民间所认为的淑妃娘娘是多么的高贵,是多么的风光,可是看看这个淑妃却是多么的凄凉。
日子仍旧在寒冷中孤寂地过着,宫中都已经流传着我被皇上乾临幸了的消息,因为那夜乾确实是将我抱入了寝宫,而后来在寝宫内发生的事情却只有我和乾才知道,当然皇后也知道乾临幸了我,她也是不可能知道实际我是没有被临幸的。
我突然记起最近忙于淑妃的事情而多日未曾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于是我便决定前往祥云殿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再去给贵妃、德妃和贤妃请安,这些宫中的礼节虽然繁琐和令人厌恶,但是不做却又是万万不行的,少了规矩是要被指责和惩罚的。
我带着小金子赶到祥云殿的时候,看到一些嫔妃已经给皇后娘娘请安出来了,见到我,那目光很是怪异,谄媚的、妒忌的、羡慕的、怨恨的,真可谓是百感交集啊!
我在祥云殿外,让小太监去通报,不多会,皇后宫中的张尚宫便出来了,说:“皇后娘娘刚刚接受各宫嫔妃的请安,有些累,睡下了,你来迟了,要不你先回去,等会再来吧。”
我听了张尚宫的话,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颜贵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怎么着,这就要走啊?不等皇后起来了?”
我听到颜贵妃声音,就立即行礼问安,但是她却没有让我站起来,又接着说:“要是按照我们大幽国后宫的规矩呢,这个嫔妃是都得按时来给皇后请安的,这个迟到的是要受到责罚的,宫里以往就有这样的先例,想你萱昭仪娘娘也不会破这个例吧!可是姐姐我看你是皇上的红人,责罚你呢,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我看这么着,为了给其它的嫔妃做个榜样,你就自己在这跪着等待皇后醒来再召见你吧!妹妹,你看行不?”
这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啊,分明就是要故意处罚我,还要我乖乖地服从罢了,这个颜贵妃果然厉害。
我打落了牙也只有往肚子里咽,忍吧,现在不忍不行啊!我一个人哪里斗得过她们三个啊!而且还是在宫中权利最高的三个女人,于是我只得乖巧地说:“是妹妹我不对,我愿意接受惩罚。”
颜妃一转身扭进了祥云殿,可怜我和小金子就一直跪在大殿外,上京的冬天是那么的严寒,别说是在外面,就算是在屋子里,生了火盆子,我都还觉得冷,可是现在我却得跪在大殿外的风雪中,雪漫天地飞舞着,飘落在我的身上,帽子上,脸上,鼻子上,眉毛上,我以为不会跪太久的时间就会让我进去,可是我想错了,她们分明就是要往死里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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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教训(2)
雪依旧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我和小金子一直就这么跪在祥云殿的门前,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们没有听见传我觐见的召唤,也没有听见让我回宫的指令,我真的很想,很想站起来然后回去,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别说现在我实际上还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就算是是皇上真的宠爱了我,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要与她们三个人斗,仍然是显得人单影孤的,更何况皇后在宫中的声誉和地位,想要与她斗,那简直就是想要与天斗啊!可是在这个宫中我却又是必须要想办法去搬倒我的仇人的,所以在这个大事面前,一切的痛苦,我都得忍耐,我不能耍性子,我不能娇纵,我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现在我虽然冷得瑟瑟发抖,虽然觉得脚和手都已经冻僵了,麻木了,但是我还是安静地跪着,我的头脑还很清醒,我清楚地听见大殿里传来皇后和贵妃还有德妃说笑的声音,她们在谈论着开春后准备做些什么款式的衣服,什么颜色好看,还打算去踏青……
那三个女人在温暖的大殿里又说又笑,丝毫没有想到已经在风雪中跪了两个时辰的我和小金子,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对我这个从未经历过严寒的南方人来说,真的是一次不小的考验。
我跪在那里,脑子里开始慢慢明白了淑妃为什么会那么胆怯了,除去那次皇后和贵妃带她去见过一个什么可怕的人之外,估计平时的惩罚也不会少,正所谓欲加其罪何患无词?方淑妃一定是被如此这般修理过多次,所以才变成那样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而方淑妃又不是那种有背景的嫔妃,也不是皇后的心腹,自然就被这四人排挤在外了,日子久了,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说贴己的话,不抑郁出病,那才真是怪呢!这个吴皇后可真是个人中龙凤啊!她为了笼住宫中的霸主地位,多次为颜贵妃求情,而颜贵妃的哥哥现在又是朝中的宰相,皇后也可以利用,显然一举两得。
皇后先将德妃送给皇上,然后才揭开德妃的身世,让皇上恶心她,不再去接近她,然后德妃就自然地必须地与皇后结为同盟,有了皇后的保护,也许才能避免被皇上废掉,而那个贤妃则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女人,能够想到穿布衣来引起皇上注意的女人自然知道该站在谁的一边。当宫中的这四个最高权利的女人凝聚在一起的时候,莫说是控制了整个后宫,也许也部分地牵制了皇上,尤其是在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所以乾那日说的话,“朕现在早已不比当年了。”是不是就是含有这个意味呢!整个后宫实际上已经处于吴皇后为首的利益集团的绝对掌控之中了,我想要在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去为娘报仇,真是谈何容易啊?
又跪了一个多时辰,风雪袭击着我,我觉得自己真的快不行了,手脚已经不是我的了,整个身体也渐渐麻木了,温度在持续地下降,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也凝结了,不能流动了,我的脑子开始没有办法思维,然后就没了知觉,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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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礼物(1)
我终于感觉到了温暖,我的身体开始有血液流动,被冻僵的我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而考究的大床之上,周围挂满了明黄色的帷幔。明黄色的锦缎被子盖在我的身上,屋里很暖和,一个大大的火盆里正燃烧着,这时我看到了皇后的脸,那么慈祥,那么关切地看着我,让人觉得像一个母亲在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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