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浮在半空中,他不觉得自己在升高,只觉得地在下沉。人的道德精神在于通过主体意志自己给自己立法,并不屈从于外部权威设定的规范;兽的道德精神在于调和意志与本能,透明到不沾染一点杂质。
“我已经不是尾兽了。”九尾喃喃的说。把所能找到的片断残迹记忆一一回顾,他有若孤星宁静地在天空闪耀,目光澄明的近乎于伤感。
========================================
虽然没有湖啊河啊,总算还有水坑——沙漠里洗头也不容易,到最后只能用橄榄油洗。
大小姐最擅长的东西是自我陶醉。在精神上,太脆弱了太娇贵了太喜欢抱怨了。我揉着头发里的沙粒的时候不禁想——自己总该比以前强一点了吧。
在这两周,金带我参观了沙漠里的某处遗迹:圣水晶教堂。高24米,大概相当于七层大楼,说是水晶墙面,其实只有正面外壁有水晶砌成,而背面——据说是资金不足永远的不能修建完工。
“钱,可以来,也可以去,但是艺术和美被永存了——”金引路,我,阿九,库洛洛紧跟。
我们用手电筒看教堂的壁画。
“早就想让你看一下了,圣母旁边洒水的侍女,脸庞和你几乎一模一样!”金兴奋的说。
“只有在竞争和趣味里全神贯注,人类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价值。目的达到,而欢乐也随之消散。种种艺术家的行为都是通过作品妄想延续生命与欢乐。”库洛洛看得比我专心得多,他小心翼翼的抹去墙角的蜘蛛网,“这里有雷弗的签名哦,日期是1902年,大概是他先发现了遗迹和壁画,然后补画了部分内容。”
库洛洛从小时候起,表情,心机以及反应,都好似一个工于心计的成人。他看的书他做的事他整个人……恍然发现,我以前把他当孩子,但是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童年。艰难困苦中的孩子往往早熟,这是生活赋予他的。
“雷弗的作品在几年前已经可以公开贩卖了,主题依然是卑鄙的 情 欲,无尽的愤怒,贪婪的欲望。不过他黄金时期的作品大部分都被损毁,只有一些复制品传世。作为依然在世的画家,他的作品售价是最高的。”金也谈起了雷弗,如数家珍。
这个,你们没必要对这种东西那么熟悉的。
“时代不同了,不见天日也能变得光明正大。这贫乏的时代甚至连自己的贫困也体会不到。由此可见社会具有多少良心和道德!”库洛洛满不在乎的用手指在雷弗的签名上乱画,“他已经被誉为存在主义大师了。还出语录了——“我要的,不是勉强证明自己的存在,而是理所当然属于我的存在!”整本都是胡言乱语和废话,打发时间都不够格。”
库洛洛,你记得里面的话,证明你也买上一本看了吧。不,也许是抢了一本?
“芜菁,雷弗已经不一样了,小心。”金说。
“考生里他也是很显眼的。不过大家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应该不碍事吧。”我虽然被他们都警告要小心,倒也不打算如临大敌步履维艰。
“你不犯他,不代表他不犯你。”库洛洛也接口。
“无亲无故,犯不着。”我不想因为雷弗打乱自己的步调。
这段时间里,四个人处的仿佛挺投契——那是以打得血肉模糊为基本线对比的。能说的,就和盘托出,做的毫无芥蒂,不能说的,就一字不提。
库洛洛会和我们三个人都说话,而且不会遗忘小阿九,他最擅长几头讨好点滴不漏;金主要和我,库洛洛聊,而且和库洛洛谈得最多;阿九就只和我说话。
“你喜欢他们那个?”阿九悄悄问我,配着两颗永远雾气蒙蒙的忧郁大眼睛。
“恩,阿九,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曾经的学生。”虽然想要一个崭新的开始,把过去的不愉快统统抛开,重新生活。
过去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库洛洛太爱玩游戏,他把人生都可以当一场游戏,人情练达,但鲜有真心;金在荒山野岭整天和骸骨与动物打交道,而你不会跟去……”
阿九好眼光。
我把他抱起来:“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然后叹口气说道,“据说人这一辈子,总有段时间桃花运特别好,就和做梦似的,放眼看去都是优秀的异性任你采撷。”好像古代皇帝进入后宫那样进行他的理想选择。
但如果三千佳丽皆不是所爱呢?
心不跳脸不红,也不会有请这一刻就此停止的浪漫情怀,有句话残忍又现实——不爱,就是不爱!
我芜菁已经不是以前的芜菁。
我每次看着金,都会回想起以前眼巴巴爱着石田龙弦的自己,能够照顾他,为他尽心意,就满足的不得了——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
“你不会为此开心。”阿九一针见血。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金。”因为阿九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不自觉对他也用了大人的语气,“明明他也该知道我的心意不在他身上啊!”
“金是聪明人,只是总心存万一的指望,以为感情可以培养出来。”阿九搂住我的脖子,“如果你要摊牌,就一点转圜都别留。”
“我希望金是我的朋友,又不希望和他恋爱啊结婚啊……人真是自私自利的。”金是好人,但是被异性只当做好人的话……满可悲的。
“你没必要对得起他。”阿九把头埋在我肩头,深深的,“你自己好就可以。”
“阿九,你可知道人太自私会没有朋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除了家人,结交一两个朋友对自己是有助益的。”温暖,关心,理解与爱,这孩子太寂寞了。
“我没有家人,也不需要。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
阿九有一张漂亮到可以让人屏住呼吸的脸,偏偏说出的话厌世又偏激。
“天地之大,不要那么悲观。”我劝解他,“有家人和朋友当挡箭牌也不错。”
“我不要!”对此他似乎是感到气愤的。
情感是一个可以控制或忘却的东西吗?家人和朋友,他是真的不需要,还是想要却没得到?
“在最后一场或者倒数第二场考试里,会有测考官悄悄跟随每一个考生,因为进入这个阶段的考生被判定为最有希望的苗子,进行审查:基准有三项——身体能力值,精神能力值,以及印象值。身体能力考察敏捷性,柔软性,耐久性,还有五官能力综合值。精神能力考量判断力和创造力。最后的印象值——考验猎人的资质评价。”金面授机宜,“请尽力而为。”
“真是麻烦!”我看他微笑时的雪白牙齿,明白他是一个真正的职业猎人,专业好手,永不转行!“你看我,真的适合吗?”
事到如今,居然怀疑自己,我都觉得欠扁。
“不适合。”金说的坦白。
金,你这人真的只能当异性的好友,想要进一步发展很难啊。你就不会哄两句?
“你不是真心想当猎人的。”
金说的没错,我是为了证明自己,至少不是一块朽木,把握机会,扬眉吐气,拿到金灿灿的猎人证——可是,又能做给谁看?
我想靠着自己的力量在社会拥有一席之地。
库洛洛露肩拥着睡袋和衣物酣睡,居然立时醒来,比定时器还精准,“但这是你期待很久的机会。”
库洛洛也没说错。
“我以前的东家对我太好,几乎把我当自家人看待。我也是玩心大,心思浅,只觉得世界之大,到处都可以容身,只要喜欢。磕磕碰碰之后,方明白总要有点真本事才能在社会立足。”
“你气色很好。”库洛洛,“一个人善待自己,才能立身。”
恩,我是绝对不会自杀,总是对自己很好的人。深信好死不如赖活着,死死眷恋红尘。
最后一日,库洛洛和阿九都溜走,仿佛就是给我机会和金摊牌。
我无法满足金的愿望,理解他,但无法爱他。
“我不想耽误你,金,我正式拒绝求婚。”
金惨笑:“你这么为我设想……”
其实我和谁结婚都觉得不要紧,但是我不能伤害我不该伤害的人。人总要付出什么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你已付出,而我受不起。
他的头仿佛沉重的抬不起来,当他终于抬头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你想要的,是你自己抛弃的那场婚礼,你想要携手的,是你甩开的手。”
“甩开就拉不回来了!”我想轻松地耸耸肩,却觉得肩头沉重,压住块巨石,“金,我曾经在一个小岛上昏睡好几年,虽然有结界的守护,但还是有一个天赋奇佳命中注定要成为一等一猎人的小家伙,闯进了结界。”
1987年的遗迹废墟不是我们的初遇,鲸鱼岛才是。这才能解释遗迹相逢的时候他那惊喜的神情。
“金,你是不羁的风,不会停留的。”我捧住他的面庞,“我以为女人固执起来不可思议,谁知道男人固执起来更加不可思议。”
踮起脚在他额头轻轻一吻。
就好像在流星街,我小女孩一般绝对依赖你。
你心甘情愿,毫无埋怨。
所以我拿你没办法。除了让我爱你,为你做任何事,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伸出手抱住我,“你先别动,只要一会儿就好。”
我乖乖不动。
他的怀抱,暖暖的。
“就这样听我说,好不好?——我一直很喜欢你。大概是,从7岁就开始了。也许那时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感情,毕竟才是个小鬼嘛。我一直想对你说,可你一直没有醒。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醒的,你就好像我儿时的一场梦。
13岁,我设计贪婪大陆,那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梦想,17岁把设计人员聚齐,20岁完成。我的心里就只有工作,出了鲸鱼岛,就再也没回去,以为你会静静地在那里睡着。
谁知道我当上猎人的8年后,在贪婪大陆就要发行的时候,你突然在我眼前出现了。我很高兴,真是太高兴了!我想珍惜你,守护你!总之,我想你一辈子都活在幸福之中。
谢谢你,让我陪你那么久,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不管有多么麻烦的事,都可以忘掉。
还有,我真的从来不想让你困扰。
抱歉,我这样太丢脸了。”
我静静的听他说话,一言不发。
不是简单就能都忘记的。金!你拉着我的手,一直走到了流星街,和你结婚的话,如果和你——漫漫人生路,总要一人来陪,可不付真情的婚姻,只是伤害。蓝染评价我对爱情的要求太高,没错,既然没有爱的感觉,那连开始恋爱也没有必要,徒然浪费时间精力而已。
没关系,金,请你放手吧!
“这手机是特制的,用的是你以前的手机号码,快捷键一号可以直拨到我那里,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不要客气。”
金给了我一部手机。
我没有拒绝,再拒绝更不好。至始至终,我都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但我绝对不会用这部手机。
就算你不在,我也会努力当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女性。
=============================================
“我走了,你帮我转告芜菁……”金看看自己——孑然一身,连行李都不需要。不是不想再多呆几天,可是脑子从没这么混乱过,而且也不想给她更多负担——工作,赶快去工作!只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