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小男孩做梦骑上白马穿上金光闪闪的盔甲握着锋利的宝剑砍下巨人的头颅钉在高高的城墙上,并且在红白机以及后来出现的PSP上实现这梦的时候,伊尔密从房地产市场呆滞累积未偿还的债务,推论金融机构会出现资金周转问题,接下来国内流动资金会更少,商业银行年中不得不消减贷款利率,投资者为寻找安全和信心将会把资金撤出,投资环境进一步恶化——本国的大选和邻国的总统选举,工潮的持续,投机者虎视眈眈,财政部长申明“强有力的经济改革计划是解决经济难题的最佳办法”……
这是机遇最多的时代,多样性里存在统一性,简单说就是人人向钱看。大家生活在共同的世界政治经济体里,全球一体化进一步加快,资金的飞速流转,上市公司的增加,封闭国家的对外开放……
伊尔密最大的悲愤和怨念就是不管他做了多少投资预测、理财计划,他们家就是死死抱住“杀人”这个主业不放手,然后把大部分钱搁在银行里——考虑到通货膨胀,这些钱实际上只是在发霉!唯一经营的华帝绸缎还是由于母亲对各式各样布匹情有独钟的诡异兴趣;至于康斯坦的葡萄园也只是为了自家酿酒自产自用……父亲因为自己幼年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经济危机就不去广泛投资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他是家主,这一点伊尔密也没有办法。
伊尔密不想当家主,太累了,要统筹和发放所有的雇员工资,而且算起来还不如自己跑业务挣钱多。
幸好,母亲终于在他几乎接受“自己是揍敌客的孩子,只有这么一个,以后也许一辈子都要为揍敌客操心到死的想法”之时,怀孕了。
揍敌客家的女人少,算起来活着的只有母亲一个,伊尔密瞻仰过祖奶奶的遗像:漂亮的不像个活人;曾祖母也是个美人;而奶奶的脸和肌肉都和父亲如出一辙;至于母亲,大家夸赞她漂亮,不过,既然也不能当面说一个女人不漂亮——伊尔密只相信这些夸赞一半。何况现在想到母亲就是一团绷带。
还有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准确的说是女孩,她露出可爱的怯生生的笑容,穿着黑色的女仆制服。
这幅画像由爷爷仔细的收藏保管。
“她是谁?”小小的伊尔密看起来傻傻的问,其实他暗自记住画家的签名并决定要查一下这幅画的市场价值是多少。如果他是家主,那意味着等爷爷百年之后(他家里人挺长寿,没准要两百年)继承这一切。
“爷爷的……我的……你父亲的……”桀诺微笑一下,那是怀念又有些微痛楚的笑容。
伊尔密不知道,爷爷回避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了什么。
之所以把这幅画记得那么深刻,是因为很久以前母亲出了事,也是从那一年母亲开始绷带不离身的——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让母亲连起火原因都忘记了,自此母亲一整年都被绷带裹得密不透风,有时候伊尔密会怀疑那底下的肉是不是烂掉了?在女仆和管家的窃窃私语里,伊尔密只知道,这个女孩和此事关系很大。但是在爷爷和父亲的高压下,所有窃窃私语都消于无形。
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伊尔密一直不清楚,与其说它激起了伊尔密的好奇心,倒不如说——它成为一个谜。它深藏在过去的历史里,属于自己的父亲还年轻力胜的青春年华,伊尔密有足够的判断力:胆敢和父亲提这个女人,先要做好自己粉身碎骨的打算。
“头痛,恶心,意识丧失……糜稽撑不住的。”席巴明白自己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糜稽压根就不是钢!这辈子这孩子也许都掌握不了念力——根本一点奔头都没有啊。就算勉强接受“洗礼”,也无法承受精孔的打开。如果死于这种事,那糜稽将是有史以来死的最丢脸的揍敌客。
“基裘和你都年轻,接着生不就成了!”桀诺不担心,“而且伊尔密从来不让咱们费心。”
伊尔密?席巴总觉得大儿子缺了点什么,那并不是因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发色和瞳色,而是隐藏的更深的地方。
其实伊尔密比自己的父亲更对糜稽的不争气郁闷,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弟弟身上——如果没有资质比自己好的孩子诞生,家主还是会轮到他,跑都跑不掉。
一九八七年初,伊尔密奔赴流星街前夕,基裘又怀孕了,肚子还完全看不出来,但是揍敌客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根据家庭医生的说法,这孩子:奇牙,很可能是家族的希望之光。
基裘喝着十全补汤给大儿子讲解自己的故乡,组织了半天语言,却发现以自己的语言无法将其表露。
“伊尔密,如果有人把你推到水里或者拿棒子敲你的头,鼓动如簧之舌说什么进入天堂的死者比较幸福,千万别信!”其实基裘的意思是小心宗教狂热者,毕竟流星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流星街的道德审判一直延期到世界末日,没什么具体的法规。但是!”基裘提高嗓子,“千万不可以去找……那种地方的女人!那些女人脏死了!头发里全是黑乎乎的臭虫,你如果敢抱她们,妈妈就不要你了!”
“吃饭前要洗手,等等,那里的净水很少,多带几包湿纸巾;还有旅行小套装的护肤品,你这么洁白的皮肤如果晒黑了怎么办?穿白裙子就不漂亮了!要当心一些人,流星街说不准谁会要你的命……最重要的是带防晒霜和隔离霜……”
伊尔密“感谢”母亲这方面的教育,他三年前就打败母亲避免了当换衣娃娃的命运,现在这一棒交给了糜稽,但是母亲时不时还要怀念一下伊尔密“娇嫩的红唇乌木的黑发最适合纯白的晚装”……
十二岁的伊尔密对母亲的歇斯底里早就有了深入了解,但是他迫切需要一手资料来面对流星街的试炼,因此他找上了管家梧桐——梧桐在流星街度过前半截人生,而且语言组织能力比自己的妈好得多。
“大少爷请放心,流星街也有我们的下线,对方的代号是“匹诺曹”,但是按照老爷的意思他只接飞艇,带您认个路。
很多人喜欢嫩烤鸡,但是不敢让血玷污自己的手,只要您努力,在流星街也能活的很好。”梧桐还根据自己的记忆画出了流星街实力分布图,以及可提供住宿的安全便宜的家庭旅社,虽然他非常好心非常尽责提供地图:地点无论大小都做详细标注具体到可以撒尿的垃圾桶位置哪里的汉堡最正宗哪家的妞最正——事隔十多年,加上流星街的改变日新月异,等伊尔密到了流星街,他立马发现梧桐给的资料早就是昨日黄花。所谓的“亲切的旅馆婆婆”早就被砍成七八段;眼角带疤的十三街首领三年前就在械斗扒了皮;至于街道的位置——每天都有垃圾空投下来,有可能十年如一日吗?
伊尔密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激动人心的垃圾,如果都能合理回收能换回多少资金啊!当然这设施的投资就太大了……资不抵债。
操纵,欺骗,控制,谋杀,阴谋,搜捕,追踪,埋伏……这一点流星街倒是和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分别。对这场试炼,伊尔密可以说是不可不为的——铺天盖地的未知袭来。暗无天日的垃圾堆,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伊尔密唯一的确定是自己不会成为垃圾的一份子。他是个揍敌客,这就意味着考验是必须进行的。
在冷冷清清的垃圾堆里,举目无亲,形单影只——财富故事里那些巨富老总不就是从此开始创业的吗?奇迹总是发生在穷困的可怜孩子身上,大卫•;科波菲尔;查理•;布朗;以及等等。
不管命运把自己引到哪里,伊尔密首先会做的一定是:问价钱。
“我欣赏你毫不做作的个性。”西索和伊尔密搭讪的时候双眼都在放光,和海底探照灯似的,本区居民谁都知道他——打不死爱找茬又有个长老靠山雷弗,让西索满眼都是质地不良的歪瓜裂枣见不到一颗红富士!西索就和成瘾者一样强烈求索着美味的大苹果,再看不到一个他要闷死了。
一切阻挠西索和大苹果亲近的障碍都是多余的。
西索第一次见到伊尔密,就有大沙漠里看到冰镇苹果汁的爽朗感觉。即使这里不是沙漠而是嘈杂的酒吧,西索旁若无人到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伊尔密,则以极端怀疑的眼神回视西索:“你想干什么?”
他弟弟糜稽(四岁半)伸手抓巧克力棒差不多就是这个眼神,让伊尔密觉得那种渴求既无必要又很无聊——没人和你抢啊?
如非必要,伊尔密不想惹事。酒吧里的欢声笑语像浪潮一样涌入伊尔密的耳膜,以他的听力这酒廊什么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本来伊尔密选这家酒吧的理由是:破败=廉价?但是如果廉价意味着他和红头发以后莫名其妙的诡异联系,伊尔密是否还会走进这里?
还是会吧,也是同样在这里,这间灯光摇曳的酒吧,他第一次——见到了芜菁。
伊尔密和笑得邪乎的西索最终在简单的讨价还价后决定以一场架赌上“食宿”。
人的本性大概就是拒绝和陌生人同床而眠的,伊尔密决定要赢,至少也要平手。如果西索喜欢裸睡?那自己就闭上眼。
一动起手,伊尔密看到的是一个英武勇敢的少年,赤手空拳不减其威势,嘴角坏坏的笑,满足无比,是的,伊尔密搞不懂打架怎么会让人觉得满足?
西索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刹那,伊尔密有种踩着自行车而这踏板永远不会停的感觉。车轮转动,不舍昼夜。伊尔密更加谨慎,西索身上的某种东西让他感到了焦虑。
他们被一个神秘的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的野生动物干扰了。(没错,那就是念力者世界排名前五的金•;富力士,最神秘的猎人。)
伊尔密尾随那个和野生动物相熟西索也有兴趣的女人,在她吼了一曲完全听不懂的歌后(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歌),现身。
本来他今晚就可以睡西索那了,伊尔密已经做好不再睡冰冷的街道的准备,但是显然已经被这女人搅黄了——伊尔密要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他可以把这看成他成为世界第一富豪前的悬念,但是就算是未来的世界第一富豪也是需要吃饭和睡觉的!
比起在垃圾边徘徊,伊尔密宁可和一个红头发爱打架的疯子挤一张床——前提是把对方打昏保证他规矩的睡眠。女人毁了这一切,那么女人就该负责!
有一种奇怪的熟稔感,或者说,双方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必太感谢我。”这个女人,是叫“芜菁”吧,她一副做了好事的神情。
“红头发的人答应打一架就提供食宿,但是你打断了我们,我希望你做出补偿。”西索和你的同伴开打了,我今晚睡哪?写一封感谢信给你?
芜菁看着伊尔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孩子,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帮人还要付钱?
后来?野生动物回来,伊尔密立马开溜。
再后来?没费多少劲那小木屋就成伊尔密的了。顺畅的让伊尔密吃惊。
危机也很可能是商机。
失去与西索挤一张床的机会,而是自己拥有一间房——伊尔密捏自己的手:不是做梦。
“房子在这,床底下有泡面,还有两桶清水,屋后面有木柴,伊尔密——你想住多久都成——”
喊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