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连喝了几碗甜汤,抹抹嘴开始打哈欠。
俩老太太看她那样,也不好多问,帮她盖好被子,离开病房。
她不是真乏,是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和家人解释这件事,她和陈文可以吵,可以离,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可她妈妈能跟着她离婚么,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一家人,处理不好了,一辈子的尴尬。
真是麻烦,一点小病惊动这么多尊菩萨,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收场阿。
也不知道陈文是怎么解释的,听说是他送她到医院的,门锁不是换了么,怎么还能进来?回头找物业去,她闭着眼睛想着。
以前读书的时候陈文是学校的知名人物,风头无人能敌,不少女人在他身边打转,他也孔雀开屏,摇着尾巴跟她面前耀武扬威的,那时候她小,也闹不清他对她什么态度,心里难受也忍着不说,看今天金头发来找,明天黑头发来约的,只能跟边上死撑着装无所谓,实在受不了才冷嘲热讽几句,要不直接摔门出去。
本以为他早经风月,跋山涉水经验十足,可借那天真跟他做了,才发现这厮也是个生手,弄得她疼死了,死活都不让再继续,他喘息着埋头在她颈间喃喃的抱怨:“看录像上挺容易的阿,怎么就不成了呢,你帮帮我,三儿,再帮帮我”
本来她已经准备踢他下床,听这么一说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恼羞成怒又往她身上压,还是疼,可她忍着,让船畅快入港。
她跟他好了,那些花花草草也消失了,她问陈文,陈文白她,你真傻假傻啊。
后来同他那些同学朋友接触多了,才知道,这小子在这事儿上特没胆,嘴巴上说的好,可真到正格的,一准儿溜的没影。
那时候的他才是她的陈文,他眼里没有别人,全心全意爱她一个。
鼻子又堵了,她抽抽气,坐起来,去拿纸巾,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外面有个人带着口罩正朝里看,她擦擦脸,喘了口气才说:“陈文,你进来吧”
陈文站门口,远远的看她,她指指边上的沙发,他不坐只是站着看她,眼睛露在大口罩外面,眨都不眨。
“你把口罩摘了,让我看看”她说
他摇摇头
“谢谢你救我一命”
他声音也哑着“三儿,你能不这么说话么?”
“还能说什么啊,这份上了,离吧,没别话了”
“三儿,我错了,真的,你能听我解释一下么?”他靠近了几步
她笑笑:“解释什么啊,你跟那女的没什么是吧,那女的是美国那边按插过来的,你舍生取义,把她掰成自己人,多伟大呀,要搁以前,怎么着也算个为国献身的革命义士吧”
“你,怎么”他说不下去
“我怎么了,你编也编的新鲜点,这么狗血上不了台面的剧情也往我这搬?”她鄙视的哼了声:“陈文,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敢说你没对她动过心”
“我,我没有”他半跪到她身边:“三儿,我承认,我以前是觉得她温柔,贴心,可我真没怎么着她,你信我成么?”
她往边上挪挪:“信你什么?没跟她上过床?成,我信,那又怎么样?没上过床能代表什么?你干净,没受污染,肉体纯洁?你纯洁你让她搂你,没什么你在她家一待就是一晚上?你亏不亏心啊,说这话”
陈文被她堵的说不出话
她冷笑:“你以为你没跟她上床就是没怎么着是吧,玩玩暧昧不算出轨是吧,你要是对她没表示,她能死拉着不放?那车怎么会事?她自己偷的么,陈文,你说点实话吧,她连香水都跟我用的一样,对了,你衬衫上的香水也是她的吧,厉害啊,想的可真周到。这算什么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不跟她上床,不是你不想,是因为你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你怕万一出了事,兜不住,里外都一场空。没关系,你要真喜欢她,我成全你,你找她去,别偷偷摸摸的”
“我从来就没想要过她”陈文也急了,跟她嚷嚷:“这么多年了,我除了你还要过谁啊,是,她是让我觉得特有面子,充分满足我虚荣心,可我就是爱你,上赶着回家受你的气,我贱行了吧,你从回国到现在,你问我在外面的事么?你关心过我想要什么么?我在外面跟孙子一样,投资方卡着我脖子,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拉生意,回家你也没好脸,动不动就跟我脸红脖子粗的,转脸见了病人,跟见了亲妈一样,我怎么想,你让我能不难受么,你就不能理解我么?”
她在被子底下死掐了自己一把,把眼泪逼了回去:“你跟我说过么?我问过你,是不是不顺,你说什么?男人的事 你明白什么呀。我真不管了,你还不爽,去外面找人安慰,我还不爽呢,我也去找个怀抱哭去。”
“你能不能不犯浑”他腾的站起来:“就不能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了”
“可以啊,有什么不清楚的,我承认我以前对你关心太少,导致你在外面发展了个什么刘妍,刘雁的,我的错,我改,咱明天就去离婚,把错误纠正过来,你光明正大的寻你的温柔乡去”她估计大腿都青了,抽抽鼻子继续说:“我以后也要吸取教训,对我下任丈夫,你未来的妹夫要温柔,要体贴。。。。。”
“有完没完”他脸色铁青:“谁说要离婚,我告诉你,我不离,那刘雁我早开了,以后咱别提这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还有什么日子啊,碗都摔了,拈回来还能用吗?别这么互相折磨了,分了吧”
“分什么分,咱俩分的开么?你也不想想,就你这脾气谁他妈受得了?”
她使劲一挥胳膊“受不了就滚,没人求你受,咱俩真完了,陈文,一刀两断”
“你干什么呀你”陈文看见她手背上的输液管里血液回流,赶紧去抓
她一把拔掉针头,带出不少血;“你别碰我,我觉得恶心,脏”
“我求你了行么,别这么作了”他摘了口罩,颓废的坐到床上
欧杨珊倒抽口冷气,下手也太狠了吧,
“三儿,你冷静冷静,咱们都冷静冷静,咱不能动不动就说离婚,爸高血压犯了,在家躺着起不来,不能这么折腾了”
她问:“你怎么说的啊”
“还能说什么呀,就说咱俩吵架了,我把你气跑了,气病了”他捶捶床:“真他妈的是自作自受”
“算了,先这样吧,你走吧”她躺下拿被子盖住头再也不理他。
听见关门的声响,她还是忍不住哭出来,跟他好了10年了,怎么会成这样。
很快有护士进来要她重新扎点滴,她蒙着被子伸出手,反被打了一下,晓琴跟护士说:“我来吧”
“鸵鸟,出来,没外人了”晓琴拍她屁股
她探出头,满面泪痕:“憋死我了”
“你啊,死鸭子嘴硬,我刚才看见陈文了,打扮得跟抢劫犯一样,怎么吵成这样?” 晓琴帮她把点滴调好。
“不知道”她赌气
“不说拉倒,你这一病,闹的中央都惊动了,估计明天就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 晓琴打趣说:“那天你没来上班,科里呼你你不回,电话也关机,冯烁找我,我都蒙了,中午就听说你老人家病了,给陈文抱着进医院了”
“嗯”她鼻子不通气,哼了一声
“好点了吧”
“嗯”
“别嗯了,想喝水么?”
“不要,累了,我想睡会儿”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别自己瞎琢磨,不好” 晓琴给她盖好被子,拿了纸巾放她枕头边:“好好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她想,要真那样就好了,睡死了都值。
30
探视时间到了,走廊里热热闹闹的,欧杨珊半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有人敲门她随口应了声,进来的是刘姐怀里抱着捧鲜花,后面还跟了个警卫员样的人物拎着水果,花瓶。
欧杨珊冲她笑笑:“怎么连您都惊动了”
“这是怎么说的啊,我来看看你不行啊“刘姐笑,扭头跟警卫员说:“花瓶和水果放茶几就成,你在车里等我吧”
那人放下东西,冲她们敬了个礼走了。
“我去把花插上,你吃点什么么?”刘姐问
她谈谈的说:“别忙了,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跟我生气啦”刘姐坐她床边说:“姐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
“不敢,您是陈文他姐,不是我的,更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您来看我,我要跟你道谢呢”
刘姐也不恼,只是叹息“你这孩子,真倔,行,那你听我说几句成么?”
“您说吧”她耷拉着眼皮
“我打公司一开张就跟陈文搭伙一起干,那时候真不容易, 陈文那脾气你也知道,看上谁过阿,愣是低眉顺眼的到处找关系,这年头,太子党公司大把,在商场上混谁没点硬关系啊,公司能到今天,他真是拼了命了,你还在美国没回来的时候,他有时间就往你那飞,回来下飞机就直接进公司,人瘦得不行,后来你回来了,我还跟他说可算熬出头了,可没几天甜头,你俩又开始闹,你别看我,不是他说的,我是过来人,这种事情瞒不了人,看他脸色就明白了,好的时候满嘴都是我老婆怎么怎么样,不好的时候提你就黑脸。刘雁早就盯上他了,那女的,心思多,又是自己烤的点心,又是自己泡的菊花枸杞茶,说话也顺着他,她是投资方派来的,说是帮忙做市场的,其实就是个眼线,帮忙看着公司,陈文不好得罪她,开始也没怎么样,距离保持的挺好,也就是去年年底才近了些, 话说回来,那个男的受得了这么温柔的进攻阿,不过他们真没干那事,这点我可以保证,陈文这臭小子猴精猴精的,这上面他注意着呢”
欧杨珊一笑伸手到了杯给她:“您觉得没什么那是没搁您头上,要是您爱人身边有这么个女的,您能受得了么?如果都跟您说的是的,家里不顺就外面找寄托,那我是不是也该找个人聊聊去阿”
“这叫什么话呀,你别赌气,不过换我我也受不了,早把那女的剁了”刘姐无奈:“这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必须俩人都尽心,出了问题要赶紧沟通,你跟陈文都是人尖,这么这方面那么轴阿”
“不是轴,当初结婚是为什么啊?不就是打算吊死在他一人身上吗,他倒好看情况不对赶紧发展外援,什么意思啊,和着我当这老婆就是为了衬托第三者的价值么?他跟那女的在外头眉来眼去,搂搂抱抱的还没什么?真要抓奸在床才算有什么事是吧,那不是迟早的么?”
刘姐皱眉:“话不能这么说,陈文跟她一个月前就断了,人都开了,这次被你撞见真是误会”她想想说:“说到这份上了,我和你直说吧,我们这两年合同没少签,可公司的财务报表却不好看,钱都洗到我们合股成立的国内公司里了,上头派普华查帐,没查到什么,不甘心,让刘雁找证据,她找不到实证可也有不少把柄,以前她指望着陈文所以不说,马上最后一笔资金就到位了,这节骨眼上陈文死活要和她断,人也开了,她能干么,找上来闹,那么多客人我们能怎么样啊,只能哄着”
欧杨珊听着就来气:“他陈文不给人希望,她凭什么闹啊,真贱到这份上?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这么没脸没皮么?话说来说去就是陈文的问题,吃着碗里想着锅里,这要是封建社会他不早大红灯笼高高挂阿,您别劝了,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完了”
“小姑奶奶呦,我真拿你没辙,你是没看见那天你把他锁外面他哭的那德性,我眼泪都下来了,你真忍心呐”
她冷笑:“我有什么不能忍心的阿,心早让他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