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轩主魄户穴被制,身形即刻凝注,口中却是能言,“你怎会未曾中毒,竟然还有功力在身。”百知子并不答言,只是在冷月轩主周身搜寻起来。直至搜到左侧腋下,才发现此处有一暗袋,内中有一瓷瓶,色呈灰白。百知子拿瓶在手,仔细端详,轻摇瓶身,内中却无声响,揭开瓶塞,之间约莫半瓶粉末在其中。然瓶身之上却无有任何标记。
百知子却也不敢匆忙之间给个人服用这瓶中粉末,只得将瓷瓶凑近冷月轩主嘴边,缓缓伸出右手,貌似欲将粉末倒入冷月轩主口中。“如此作甚,此物炼制甚是不易,切勿糟蹋了。”
百知子仍不答言,只是继续倾斜瓶身,冷月轩主匆忙之间大声言道,“我又未饮那茶水,何故强令我服这药散。”百知子稍稍收住手上之力,双目紧盯冷月轩主眼睛,只见其中似有惶恐之色,不由心下疑到,既是解药,他却为何这般神色。
冷月轩主见百知子并未就此放下瓷瓶,只得继续言道,“此瓶中药散确是极品铁观音茶水之解药,你且尽速给那几人服了,方可保得无虞。”百知子并不答言,仍是双目凝视,见此情景,冷月轩主极是无奈,只得继续解说,“瓶中之物虽是解药,然却自有剧毒,取那以毒攻毒之意方可解了茶水之毒。”
百知子听得此言,又对冷月轩主察言观色,心下暗想,此时困在山洞之内,若他九人俱是中毒不治,自己即便杀了冷月轩主亦是无益,且将这药散与众人服了,冷月轩主就在切近,不怕他再耍花招。
想至此处,将瓷瓶交于永坚禅师,请老僧先行服下,再将瓷瓶传与他人。众人皆在服食解药,后自行运功驱毒。此刻,百知子重行行到冷月轩主眼前,冷冷问道,“你却为何身边携带解药。”
“如我进洞,你等尚未饮茶,我却需与你等同饮,不备解药,且不是要与你等同葬于此。”冷月轩主答道。
百知子方知此人心机之深,料事周全,绝非常人可比,幸亏自己早见机宜,是以才制住此人,不觉心下暗道侥幸。“你冷月轩未见行走江湖,却又为何设下如此毒计,迫害武林同道。”百知子继续问道。
此刻洞内其余九人亦是服食解药,运功调息之中。蛮荒神魔宫如晦果是功力卓绝,运功甫毕,即立起身形,未见作势,身形已至冷月轩主身后。百知子正自逼问他设计之情,蛮荒神魔实已是忍无可忍,一掌拍向冷月轩主脑后。
百知子全神贯注在逼问冷月轩主,是以并未料到这蛮荒神魔竟是如此孟浪,亦是无可遮拦,刹那之间,冷月轩主竟被拍的后脑塌陷,一命呜呼。百知子见状,不由急怒交并,只瞪向蛮荒神魔。
那蛮荒神魔本就非正道人士,见百知子如此情状,亦不由得怒从中来,狠声高叫,“你却瞪我则甚,这厮害得我等险些丧命,杀了他又有何妨。”
“杀却杀得,然我等被困洞中,杀了他,如何问出其中机关。且冷月轩事由未明,他派还有何阴谋如何可知。”听此一言,蛮荒神魔亦是略有后悔,然口中硬是强道,“我就不信无有他就出不得这洞。”
言罢,双掌运力,直向洞壁之上击去。几掌无功,其他几人亦已醒转,纷纷行至洞前,提运内力向洞壁击去。试想,合天下十大顶尖高手之力,这洞壁又怎能承受得住。十人掌击洞壁至第三次,洞壁即被击穿五尺方圆之洞,众人瞬即跃出洞外。
百知子落在最后,在冷月轩主尸身之上重又仔细搜寻一过,此人身边再无别物,只是在脖颈之上有一神字。一时之间百知子亦是不明此字何意。只得离开洞窟,行至广场之上。
此刻之广场已非初到之时整洁排场,满目俱是乱石尸身,十人见此情景,不由心下怆然。然这蛮荒尊者与驱兽真人却是不以为然,他二人本就杀人无算,今日之会恰逢偶然,若在平时,他二人是决计不会与另外几人同仇敌忾的。
广场之上已不见冷月轩帮众,护法诸葛丹亦是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下约莫百余人在乱世丛中寻找本派门人。这百余人见得入洞参详玺绶之人出得洞来,不免神色激动,围上前来。
“你等俱是武林之中前辈高人,为何只顾参详玺绶,不顾我等死活。”
百知子遂将洞内情形言说一遍,众人听得此次观玺会原是冷月轩设计之毒计,只为击杀江湖人士,不由纷纷怒形于色。然听至冷月轩主亦已殒命,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转身出掌的出掌,运功的运功,击向地面之上乱石堆。
观玺会以此告终,武林十大家亦是返回各处。各门派之人返回门户之内,只得向派中尊者道明详情,本欲向冷月轩索仇,奈何连那冷月轩主亦已殒命,这仇又向谁去索。无奈之下,只得收拾残存弟子,苦练武功,休养生息。
倏忽之间,距观玺会二年有余。此间,冷月轩好似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各派虽是不忘前仇,却也无处寻得仇踪。
洛阳殷墟只手独擎天**之间满门罹难,又在江湖之上掀起一阵波澜。武林盛传,此事本为蛰伏两年之冷月轩死灰复燃之作。然众人仅只猜测,丝毫无有证据,且冷月轩主已然殒命,谁又能重拾衣钵,再次为祸江湖。
詹璇灭门惨案之后,百知子亦是消失江湖一年有余。年余平静,江湖之中各门各派不免又是对此事为冷月轩所为颇有微词,料想冷月轩如是仍有称霸武林之念想,却又为何如此迟缓。思来想去,俱是不得其门而入。
又有年余,总舵设在直沽寨之东穷帮几处分舵被挑。江南分舵舵主麻杆打蛇陈晨,长江分舵舵主浪底游鱼韩知非,辽阳分舵舵主李田耕等舵主被杀于分舵之中。
简而言之,四五年之内,飞天神女黄天琼,蛮荒神魔宫如晦亦是被毙家宅之中。此一来,江湖中人人人自危,只缘这武林十大家俱是江湖之中顶尖高手,俱是被无声无息一举灭亡,不留任何敌踪,简直是匪夷所思。
百知子将这十余年间江湖时事向詹琪缓缓道来,其间自是有详有略。此间詹琪自是长了不少见识,然说至自己家宅遭逢灭顶之灾时,詹琪仍是心内悲伤。百知子亦是知晓他心情,亦只一言带过。
说罢十余年间江湖时事,百知子即刻又将自己近年来所获敌踪与心中疑惑和盘托出。
“每逢有这惨祸发生,我即立时赶往,冀能有所收获,然每次尽是空手而回,不得其门而入。目下我能知晓之事仅只三则。冷月轩以观玺会引得江湖人士前往,欲消灭其中有生力量,又有轩主殒命一节,极似隐秘行藏,事若如此,则冷月轩必有更大之阴谋,如非冷月轩所为,则另有一神秘帮派祸乱其中,此其一。多年密查,各地似均有这神秘帮派之耳目,各门各派讯息已被该派掌握十之六七,是以,该派出击胜算极大,此其二。江湖之中不分正派邪派,俱是对此神秘帮派嗤之以鼻,且此派行踪神秘,是以目下急需有一杰出人士统领天下,共讨此派,此其三。”
听到此处,詹琪心下疑惑,不由问道,“叔父所言极是,然此派如是冷月轩,轩主殒命之时,您所见之神字又做何解,且桃花居中三人脖颈之上有一怪字,祠堂之内二人脖颈之上有一力字,此间有何关联。”
百知子听得怪、力、神三字,不由眼神望向詹琪,詹琪亦是与百知子对视,叔侄二人竟是一拍桌面,相视而笑。“贤侄莫非与我所想相同。”
“子不语,怪力乱神。”詹琪答道。
“正是此言,贤侄一问,却是把这前因后果串得甚是明了了。此神秘帮派必是冷月轩无疑。否则怎会如此巧合。原来这冷月轩竟是以怪力乱神来排列班次,由此足见这冷月轩绝非良善之辈。然轩主竟在阳平山之上轻易被我制住,又为蛮荒神魔所杀。如是后继有人,岂非该先杀蛮荒神魔,怎会先对你父动手。”
詹琪听得此言有理,一时之间亦无从作答。
“祠堂之中孤领二杰到此地是十二年前之事,十年之前有观玺会之祸,后是你家灭门,东穷帮分舵被挑,蛮荒神魔和飞天神女被害,想来这冷月轩志在一统武林已昭然若揭。该派先是或威逼或利诱,在武林各地遍布眼线,继而按部就班消灭江湖有生力量。眼见这武林又是暗潮汹涌了。”
叔侄二人正在言说,突听店外有人高声喝喊,“百知子于玉申可在此处。”
两人俱是一愣,百知子身在此处,竟会为人所知,岂不怪哉。
第二十七章 话别祝融村
百知子闻听外间呼唤自己名号,自是一愣,料想自己来至此间并未为外人所知,怎会有人这识得自己行踪。詹琪亦是一鄂,心下暗道,百知子叔父来至此间仅只二日,却是行踪已露,难不成是那孤领二杰于昨日窥得踪迹不成。
叔侄二人满腹狐疑,行出屋外。只见外间站立一家人打扮之中年人,青衣小帽,眉清目秀,在台阶之下垂手侍立。詹琪听言冷月轩诡计多端,此刻自是运起冰火内罡戒备于前,即便是冷月轩之人,亦只传书而已,料想该派亦不敢单人独骑前来寻事。
中年男子见百知子行出屋外,随即躬身一揖,又转首望向詹琪,此人他却并不识得。口中言道,“敢问阁下可是百知子于玉申先生。”听他口风亦是久走江湖之语气,百知子亦是不敢怠慢,亦是抱腕当胸还了一礼,答道。
“本人正是于玉申,请问您有何贵干。”见眼前之人确是百知子于玉申,中年人方才自怀内取出一封柬书,口中言道,“小人是南天武圣钟宜人他老人家家丁,重阳节之日,我家公子大婚,是以家主人派出几路人马恭送请柬,柬邀亲朋好友,武林大家前去观礼。”
百知子听得此人乃是南天武圣之家人,是以接过请柬,然并未打开。随口问道,“您是从何处打探得我之行踪,还望见告。”百知子有此一问正是其足智多谋之处,貌似漫不经心,实则打探虚实,谨防冷月轩混淆视听。
只听中年人答道,“我虽是一家丁,然已在南天武圣他老人家座前跟随二十余年,是以稍得重用,日前差遣我所送之柬书俱是名头响亮,地位极尊之前辈高人。”詹琪听言,自是知晓此言不虚。原是当年观玺会所成之武林十大家,自是功高艺绝之前辈名家。
百知子并未打断中年人言语,继续细听,冀能辨识真伪。“南天武圣命我所送之柬书有东穷帮公长朋帮主,空竹剑客莫之声前辈和阁下。我此行自东穷帮而来,我知公长帮主乃是您之至交好友,是以向他打听您的行踪,公长帮主言讲您每年此时俱在此盘桓,是以小人在您下榻之悦朋客栈扫听,方知您在此处。”
此人言语流畅,且所言亦是丝丝入扣,加之面上表情又极是诚恳,是以百知子方是打消顾虑,口中回道,“请尊管回复南天武圣钟宜人前辈,于玉申已收到请柬,届时必当登门造访。”中年男子见百知子承诺前往,随即躬身一礼,口中客气道,“我家主人必扫席以待。”言毕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