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乱·风云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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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乱·风云初起-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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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好久都不敢相信我真的杀了他。小蝶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一具女尸。我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胸口的伤和手指上的伤一起作痛:“他娘的!老子终于杀了你这禽兽!”我抹了抹脸上的血迹,蹲到慕容坚尸体旁,狠狠地笑道:“老子也尝尝这禽兽的肉,看看滋味如何。”我一刀从他的胳膊上划下一块肉,放到鼻子前,忽觉一阵恶心。我扔掉那块肉,踉跄地站起来,心中呼喊:爹爹,爹爹,我还是你的儿子,这辈子也做不了一个禽兽。
  小蝶仿佛动了动,我走到她面前,轻声道:“起来吧,他已经死了。”小蝶身子还裸着,她没动,似乎麻木了。我剥下慕容坚的衣服,给她穿上,她不说话,任由我拉着往前走,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
  走了半日,终于遇到一个水潭。小蝶慢慢走进水潭,开始洗澡。她拼命搓着自己的身体,似乎要把全身的皮都搓掉。我坐在水潭旁边,看着她如疯子般清洗自己,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话好。
  她已经洗了半个时辰了。
  她已经洗了一个时辰了。
  她已经洗了两个时辰了。
  我终于开口道:“你看,我烤了只野兔,分一半给你吧。”她站在水中,冻得嘴唇发青,却没有上来的打算。我走下水潭,一把将她抱上岸。她尖叫起来,一声接一声,绝望而恐惧。我紧紧抱住她:“过去了!过去了!”她一口咬到我的肩头,我忍着痛,她终于呜咽着哭了。我一次又一次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过去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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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妖(2)
我拉着小蝶走了整整十天,终于走出了魅林。十天中,她总是半夜在我怀中哭醒,却没有说一句话。走出魅林后,我说:“我要去陈国从军,你呢?”
  她终于说话了:“谢谢你,罗艺。”然后就紧闭嘴唇,松开了我的手指。
  我的心中一阵疼痛,她甚至连求我都不肯。我看着她转身一步步离开,瘦小的身子裹在慕容坚肮脏而宽大的衣衫间,似乎仍被看不见的鬼怪纠缠着。我想: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还要去陈国,我要做大将军。带着她当然是累赘,再说她也没求我带她走。我这么想着,转身也走了。走了几十步,我心头更疼了。我忽地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娘的,她不求我留她,我难道就不能求她留下吗?你是男人啊,难道要女人求你?
  我狂奔回去,她还在蹒跚而行。我冲到她面前,她眼如死灰,看见我,才透出点光亮,却又匆匆把这光亮隐藏起来。我说得很流畅:“小蝶,跟我走吧。我保护你!我养你!”
  她的眼泪淌了一脸,可是她终究重新牵起了我的手。我们手牵手,一起走向淮水。如果她愿意,我想,等我从军挣钱后,我可以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危渡(1)
幽燕一带有一种传说,死去的人灵魂会附着在他随身携带的宝物上,譬如玉佩、金锁、手镯等。这个宝物归了杀人者所有,如果杀人者够强大,他不但不会被该物所伤,还可以用此物震慑其他妖邪。我相信慕容坚死后也是一只恶鬼,而我,却不怕他。
  我从慕容坚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些银两,还有一个玉佩,这玉佩做工十分精致,花纹间似乎刻有更细密的图文。我看它白得剔透,就留在了身边。银两则为小蝶购置了几件男装,又买了些干粮带在身边。
  我用布条缠了刀鞘,背在背上像根小小的扁担,小蝶则把那柄断刀藏在了身边。她不怎么说话,甚至忘记了笑。看见她酒窝的日子变得十分遥远。
  淮水码头很热闹,但是问过很多船家,却没有愿意摆渡我们这种散客的。我拉住一个面善的船夫问:“大叔,我们要赶到河对面奔丧,能不能请大叔行个方便?”
  船夫脸晒得很黑,他摇着头道:“过了淮水,就是隋陈交界之地。两边的军队都出没无常,一不小心你就会被当做奸细拿起来,现在谁敢渡河啊?”他又上下打量我的模样,看看旁边的小蝶,饶有兴趣地问:“你弟弟?好清秀的孩子。”
  我有些不高兴,拉了小蝶要走。他突然拦住我,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五两银子?”
  我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行囊,盘算了一下道:“两个人,二两如何?”
  他摇头:“最少三两。”
  我咬咬牙:“行!”
  他低声道:“明日凌晨,到这儿码头候着,正好有几个客商也要渡河,你们和他们搭伴儿吧。”
  我和小蝶在集市附近闲逛,到处是卖臭豆腐的,烘得街上都是臭味。我们找了个小饭铺,要了馒头和米粥。我狼吞虎咽地只顾着吃饭,小蝶却吃得不多,她忽地开口道:“那个船夫怕不是好人。”
  “为什么?”
  她不做声。我一见她这种表情,心里就痛,只得道:“除了他,没有其他船肯载我们了。”
  小蝶犹豫道:“他的眼神。”她不再看我,只管低下头啜粥。
  “那我们再换一家问问?”
  她摸摸怀中的断刀,轻道:“算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种船肯载散客。”又看向我,“我们当心点就是。”
  凌晨时分,江水呜咽。我们来到码头,陈大——我们听别人这么称呼那船夫,正在让几个散客上船。看见我们赶到,陈大笑眯眯地说:“我当你们不来了呢。好了好了,凑齐十个人,可以开船了。”
  江风不大,但带着几分寒意。船上除了陈大,还有他的兄弟陈二在摇橹。船上的客人连我们一共十人,四个商人,都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口音带西北腔;另外一对是父子,父亲三十来岁,儿子十###岁;还有两个是朋友,中原口音,也不过二十来岁。
  我暗暗担心,因为只有我和小蝶年纪最小。船到江心时,陈大温了两壶酒出来,只说给我们御寒。四个客商接过,其中一人观察了好一会儿,旁边人都沉默不语。他笑道:“果然是好酒。”这才又叫道:“多拿几个酒碗来。”气氛缓和下来,其他人都接过言谢,只我和小蝶不要。陈大嘿嘿笑道:“莫非小兄弟嫌弃咱家船上的酒不干净?”
  我道:“我们兄弟打小就不喝酒。”
  客人们话多起来,几个商人开始在船上划拳。小蝶有些困意了,便靠在我身边合上眼睛。我也觉眼皮沉重得要命,只管狠命掐自己的大腿。喧哗声越来越模糊,偶尔一阵江风吹来,我激灵一下,又昏沉沉地半梦半醒。
  胳膊忽地一疼,我醒来,是小蝶掐了我一下。四周很安静,我微眯着眼,发现另外几个客人都倒在了船舱里。我暗惊,右手握到刀柄上,身体仍保持半卧的姿势。但见陈二蹲在地上,手里的麻绳不断抖动。陈大在翻动几个包裹,微光下看去,很像那四个客商的包裹。陈大突然笑起来:“发了,发了,这几只肥羊还真肥。他们真傻,老子怎么会把迷药放在酒里呢,老子的迷药是涂在酒碗上的,一温就化入酒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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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渡(2)
陈二的眼睛转向我们这边:“这两只小羊也绑起来吧?”
  陈大嘿嘿笑道:“小雌儿不捆,玩起来爽快。”他朝我们走了两步,小蝶忽地尖叫起来:“你想干吗!”
  

乱船(1)
陈大笑得很奸诈,或者说淫荡。他的眼睛似乎黏在了小蝶的脸上:“哈哈,咱哥儿俩一直没钱娶老婆,你这小妹子就留给我和老二做老婆吧。”
  小蝶的身子缩向我,有点痉挛。她的一只手握着断刀,神经质般握得很紧。我低声安慰她:“别怕,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陈二没说话,他早被小蝶吸引住了,忘却了身后的几个客人。我忽地发现陈二后面的两个中原客人悄悄挣脱了束缚,其中一个已经摸到了一根船桨。我微微一笑,对陈大道:“想娶我妹子,聘礼呢?”
  陈大唾了一口,拎起从四个北方客商身上搜来的包裹,一边捏一边笑:“他娘的,小兔崽子,老子送你一条全尸,自己跳水里去。还想要聘礼?”
  就在这时,中原客纵身而起,木桨重重击中陈大后脑勺。他一声不吭地扑倒。陈二这才回过神来,手中的杀鱼刀扑向对手。那中原客身手利落,一脚将昏迷的陈大踢入江中,陈二嚎叫一声,冲到船舷边想捞起大哥,中原客的木桨再次重击他后背。陈二翻身躲过,反手一刀捅进那中原客的下腹。另一个中原客早已拣起陈大落下的刀,正好捅进陈二的心脏。陈二落入江中,江水激浪,转眼不见踪影。
  我暗暗惊骇,不敢稍动,就见那中原客给自己受伤的同伴包扎好。伤者话语极为强硬:“管我做什么,先把这剩下的肥羊一只只做掉——他娘的,老子黑吃黑,还会被陈二暗算——”他目光转向我和小蝶:“这两只肥羊为啥没捆上?”
  中原客道:“大哥莫慌,只是两个孩子。倒是这四人,好像是军官。”他打开包裹,里面滚出不少金锭、银锭,还有四面令牌。
  四个北方人有些慌张,其中一人道:“两位大哥,我等是韩擒虎将军手下士兵,奉命渡江见贺若弼将军,还求大哥给条生路。这金银就送给大哥。”
  小蝶的身子微震,我有些奇怪,只管看事态的发展。
  伤者下腹的鲜血浸湿了衣襟,口气虽然微弱,仍不减凶悍:“官兵更要杀,回头找我们麻烦便惨了。”中原客一脚就将一个士兵踹入江中,士兵只叫了两声,已经不见头顶。他正要踹第二名时,那昏迷的父子俩突然醒来,“父亲”道:“慢!请留下他们的性命。”
  中原客一惊,只见父子二人自行挣脱绳子,悄然而立。他惊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儿子”笑道:“你们黑吃黑,我们爷儿俩也来沾点儿荤腥。”
  中原客执刀扑向“儿子”,小船摇晃不已。中原客在摇晃的小船上步伐稳健,反倒是那“儿子”似乎不习惯船上打斗,有些吃不住对手凶悍的攻势。两人缠斗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各自见红了,但都没有伤到要害。眼看中原客手中的刀打飞了“儿子”的剑,那“父亲”竟笑道:“你还不放开他!”原来他早把宝剑架到了伤者脖子上。
  中原客瞅瞅自己同伴,横腿一扫,正好把“儿子”扫在脚下。他一脚踏住“儿子”的要穴,粗声道:“大哥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人马?”
  “父亲”道:“我们是来追这几个家伙的。”他指指那三个士兵,“不过,你我应该是河水不犯井水。他们的金银归你们,包裹里的文书归我们。大家握手言和如何?”
  中原客正好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右肩蓄势待发,知他决计不肯善罢甘休。只听得他呵呵一笑道:“好,好,你我走马换将!”他的脚尖在“儿子”的要穴上踢了一下,提起他走向“父亲”。“父亲”也把伤者推向他。电光火石间,他的鱼刀扎进“父亲”的心脏,“父亲”的宝剑则堪堪割断伤者的喉咙。中原客反手又一刀,“儿子”也变成一具死尸,他放声大笑:“要老子为这个半死人放过你们,做梦!”
  “父亲”倒地,嘴角牵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中原客喝道:“你笑什么?笑什——”话音突止,我的弯刀已经斩到他的后背。他往前一扑,跌到“父亲”尸体上,刀锋极快,他的尸身几乎断成两截。
  

乱船(2)
我执刀转向三个士兵,三人面如土色,其中一个哆嗦着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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