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我们汪家哪里轮的上你说话。”陆嫂跟本不买账她的帐,摆出一副刁奴的脸孔,鼻孔朝天的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停的念叨着,“没规矩,真没规矩,我在汪家做了几十年了,还没见到过这么没规矩的……”
翠屏只能拼命的忍住笑,心里暗道陆嫂的这招指桑骂槐太厉害了,杜芊芊被她骂了没规矩,还得一个劲儿的为她说好话,有气无处撒,真是太妙了。
“芊芊,对不住啊,这陆嫂在我们家做了几十年了,我和我哥都是她带大的,所以她不免就有些骄傲,整天摆着一副老人面孔看谁不顺眼都要说几句,你别跟她计较。”汪子璇扶着杜芊芊的肩,是一脸深痛的歉意,“那个,来,来,座下说话吧。”
子璇把话都说成这样了,杜芊芊自然不能再抱怨什么。看看摆在书桌那里的两张扶手椅,明显是汪子璇和翠屏的位子,她也不好意思抢人家的座位坐,所以尽管腿都站的有些酸疼,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子璇的好意,“我站着就可以了。”
“那好吧,芊芊,你今天这么着急的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既然她不坐,汪子璇自己就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好整以暇的问出杜芊芊这个问题。
杜芊芊哀伤的望着她,眼里一派水光潋滟的样子,“子璇,你最近怎了,为什么都不到水云间去了?难道你还在生我的吗?”
“水云间?”汪子璇重复了这个名字一遍,然后笑着抬头看杜芊芊,“芊芊你经常去吗?”
“我,我,我没有经常去,只是偶尔去过几次,看到若鸿因为你不在而伤心,我很难过,想要来劝劝你。”杜芊芊泪眼汪汪的望着她,可怜兮兮的说,“子璇,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好朋友,有什么话不能拿出来明说呢,你这样使性子耍脾气,若鸿会很难过的。”
“是若鸿让你来劝我的,还是你自己想来劝我的?”汪子璇没有被她的泪水打动,只是坐在原位上笑吟吟的问着她。
“是我自己,我看他那么难过,那么颓唐,那么……”杜芊芊还要说一长串形容词的时候,子璇举手打断了她的抒情,很温柔很平静的的问道,“既然是你自作主张来的,那我很想问你,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跟我说这席话的?”
子璇问的很平静,但是却很尖刻。她几乎就等于直接问杜芊芊,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杜芊芊听到她这么问,脸唰的一下就白。
小女孩
杜芊芊觉得很受伤。
她真的没有恶意的,她只是不愿意看到子璇的有意躲避,看到若鸿的暗自嗟叹,才自己跑来私下修补他们这段破损的友谊的。
那么高贵善良,活泼开朗的子璇,她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她怎么可以用这种语气这种眼神看她?
杜芊芊站在那里,茫然的玩弄着衣摆,最后才艰涩的开口,“子璇,我们不是朋友吗?做为朋友,我关心你们,我想帮助你们,这难道不对?”
“朋友?”汪子璇坐在那里笑了,“既然是出于朋友的好意劝我两句,那我也可听可不听不是?不好意思,我觉得我去不去水云间,我见不见梅若鸿,这都是我跟若鸿两个人之间的事,似乎容不得外人来插手吧?”
外人?听到她这句话,杜芊芊敏感纤弱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她这样真诚的为他们着想,子璇竟然还说她是外人?她想起那天梅若鸿的怒吼,“子璇和我,是同一国的人,”他勉强的说:“你不同,你来自另一个国度!我可以接受内援,不能接受外援!
若鸿把她当做外人,子璇也把她当做外人,在她做了这么多事之后,他们竟然还如此看她?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羞辱,当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起来。
汪子璇静静的低下头,不再看杜芊芊。杜芊芊在原地停留了两秒钟之后,握着手帕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哎哟!”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呼痛声,是汪子默。
“芊芊,你这是怎么了?”是他关切的询问声,然后听到杜芊芊哽咽的说了声没什么之后,过了一会,汪子默揉着肩进来,“你们这是怎么了?刚才芊芊在门口撞到我,泪流满面的却又什么都不肯说的跑掉了。”
“怎么,心疼了。”汪子璇玩着手上的笔,没好气的问。
“乱说什么呢。”汪子默白了她一眼,但是下一秒钟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翠屏听到这话之后的表情。
还好,没什么反应。
可是,下一秒钟又为了她的没反应介意起来了。
她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正在忙着,杜芊芊忽然闯进来,质问子璇为什么不去见梅若鸿。子璇说这是她跟梅若鸿之间的事情,不一定需要向一个旁人报备,可能语气有些重,伤到她了,所以才会哭吧。”翠屏看汪子默一连瞟了她好几眼,还以为在向她询问事情经过,于是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竹筒倒豆子般的用最简洁的话把刚才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噢,原来如此。”汪子默应了一声,子璇向来脾气不好的时候说话很冲,杜芊芊又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女孩儿,被她的话伤到也是很正常。不过女孩子们都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吵架,一转眼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所以他也懒得管,只是说了子璇一句,“以后说话脾气好一些,一个女孩子家的,说话冲的跟牛一样的。”
“我说话怎么冲了,我说的都是事实!”子璇砰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之前是她对我说,让我不要伤害若鸿,求求我赶快离开水云间。之后也是她,眼巴巴的跑来问我是不是生她的气了,要不然为什么不去水云间?她是失忆啊还是健忘,怎么一转眼自己说出口的话就忘了呢?就冲着她那几句话,我生气不该啊!我也是有脸的人,难道被人赶出来还眼巴巴的再跑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汪子默很少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就呆在那里不说话,心里想到的是:果然女孩子之间吵架太恐怖了,乱七八糟的线头一堆堆的,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拿来做文章。以后千万别想着做好人劝架了,让她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去,顺其自然,反正这种小吵架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这世界上就有一种人,温吞的你连架都跟他们吵不起来。汪子璇吼了一通,然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都用无辜且无知的眼神关切的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再迁怒于人,只能胡乱的把桌上的资料一卷,“我今天心烦,做不下去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说完就抱着一堆东西,一推汪子默,气呼呼的大踏步往外走了。
“她,”汪子默摸摸鼻子,跟翠屏对视了两秒,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声,异口同声的说出:
“小孩子。”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样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便轻松了不少。汪子默拉开子璇的椅子坐了下去,看着对面站起来收拾东西的翠屏“最近还好吧,看着你们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我又帮不上忙,真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做自己喜欢的事,再忙也不觉得辛苦。”翠屏一边将各种资料图纸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一边跟他闲话家常。
“那倒也是。不过也要注意保重身体。”汪子默看着她低头的样子,关心的说。
“嗯,我知道。”
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完之后,似乎又变得无话可说了,翠屏忙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走,有些奇怪的抬起头,“你今天没事么?”
“呃,有事,有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坐在这里发起呆来,汪子默忽然觉得好糗,腾的一下站起来,“那个,我还有其它事,先走一步。”
“噢,好。”翠屏点点头,她知道汪子默平常又要画画,又要备课,还是什么劳子协会的主席,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所以也不奇怪,点点头就算是道别了。
“那个,其实我不喜欢小女孩的!”汪子默走了一半,忽然丢了这句话,然后飞快的逃也似的跑掉了。
“小女孩?”翠屏停下手里的东西,不明白他这句胡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噢,对了,是杜芊芊。刚才他问子璇跟杜芊芊怎么了的时候,子璇那句赌气的“你心疼啊”看来他是放在心上了。
想到他刚才窘迫的样子,翠屏一下就笑出声了。汪子默二十八岁,杜芊芊只有十九岁,两人相差了整整九岁,对于他来说,杜芊芊的确“小女孩”了。
我又没问你喜不喜欢,跟我解释什么?翠屏耸耸肩,觉得这男人还真是认真到迂腐的地步。
不过,迂腐的挺可爱的。
……
过了几天,翠屏和汪子璇终于确定好的店址,对于怎么样装修也初步达成了一致,于是也就到了汪子璇兴冲冲准备向所有人宣布自己“伟大”计划的时候了。
这天一早上,是醉马画会的聚会日,子璇兴冲冲的跟翠屏抱了图纸去了。久未出现的子璇自然一出场就得到了大家的强烈追捧,等一大堆人寒暄完毕之后,子璇才得意洋洋的把她们的店面设计图,开店计划等一堆图纸放在桌子上让大家参观。
其实她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集思广益。这是她全心全意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想要做到最完美,最无可挑剔。这样一来,人十个人的意见就肯定比八个人的意见全面了。再说这里的一堆人都是画家,审美力那绝对是一流的,能得到他们认可的装修方案肯定不俗。
果然,一堆人凑在桌上,对着那张图研究的比世界级名画还认真,一堆人讨论着这里应该放几张桌子,那里应该放几张凳子,柜子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子,天花板墙壁是什么颜色什么样子,玻璃橱窗要怎么安放摆设,一个个各抒己见,争论不休,什么中外美学观点,什么原则什么规定,一些五花八门的名字打的不亦乐乎,子璇在旁边捧着一个小本子边听边记,简直乐开了花。
“子璇,你原来最近不见我们都是在做这种事啊,你真厉害!”赞美的是叶鸣。
“何止是厉害,简直是无敌。”夸奖的是钟舒奇,“你这个做法实在是太有时代意义了,新时代的妇女就不应该被拘束在家庭与牌桌上,应该勇敢的走出去,参与社会活动才对。”
“就是就是。”这个时候叶鸣也难得的跟钟舒奇的意见一致,“子璇,你简直就是妇女解放的先锋人物,妇女杂志真应该好好采访你,帮你做篇专访才对。”
“好了,你们少戴高帽子了,等我这家店真的开的下去再说吧。对了,我以后店里的广告画就靠你们了哦,一定要帮我做的漂漂亮亮的。”子璇拿着手上的笔记本敲他们的头,笑的神采飞扬。
这个时候,汪子默三番两次的到回廊上张望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旁的陆秀山发现了之后盯着他笑嘻嘻的问“
你给我从实招来!你这样魂不守舍,到底是在等谁?”
“招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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