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真传,乃是神医谷百年来除却宗政落云外,武艺修为最高的人。与凤清澜本就相差不了多少,如今再
多了一个罗智。左右夹击,凤清澜委实难以应付。
然而看着二人,凤清澜依然面不改色,只是一如方才一般冷,比之十二月的寒冬更加的凛冽,更是
一身的煞气,那煞气好似来自于地狱深处般浓烈,饶是如同贺兰幽与罗智这等经历过大风大浪,双手沾
满血腥的人,也忍不住畏惧。那种畏惧不是手上的功夫而决定,而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抖。
“现在让开,本王留你们一个全尸!”
凤清澜的话不可谓不狂傲,然而,却让同样身为绝世高手的贺兰幽与罗智笑不出来,他们心底矛盾
着,知道凤清澜不会善了,今日已经得罪了他,要有生路,除非凤清澜死,然而看着这样一身戾气的凤
清澜,联手可谓天下无敌的二人竟然没有了把握。
然而,有疑只是一瞬间,因为凤清澜没有时间给在他们身上浪费。
但见凤清澜旋身而起,刚猛的盄凤席卷而起,一道道银光如同流星一般在凤清澜的四周流窜,每一
道都如同万剑合一般凛冽,掺杂着势不可挡的强大力量。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千刀万剐一般骇人。
那一瞬间,好似整个星辰扭转。
那一瞬间,盛康宫数百年坚固的城墙一寸寸的出现了裂痕。
那一瞬间,盛康宫三十里内的蝉虫嘶鸣,飞鸟逃窜。
那一瞬间,盛康宫放出万丈银光,堪比皓月坠落。
那一瞬间,无数被银光吸引目光的宫娥内侍,从此再看不到天日。
直到几百年后,一对同样风姿卓越的男女,以全新的身份踏入这盛康宫,看到着一方惨败了几百年
,十几代帝王倾尽一切想要修复,却无能为力的断壁残垣。又不得不遥想,所谓的迦叶神功巅峰之极的
威力是何等模样。
贺兰幽与罗智在一声惊天巨响之中被震飞而出,两人一个摔在了御花园的荷花塘中,一个撞碎了御
花园的假山,狠狠的摔在地上。然而,两人同样的已经没有气息,死状之凄惨,让隔日收敛尸骨的人都
惨不忍睹。只因他二人早已面目全非,浑身鲜血淋淋,却又白骨森森,这人想到了一种刑罚——凌迟。
所谓的凌迟,便是在活人的身上割下一百零八块肉,手法之巧妙,保证受刑之人,直到最后一快肉
被割下,才会咽气。就如同这般,成了一具挂着血肉的白骨。
凤清澜一招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真气,落在地上几乎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然而,他却必须站起来,
因为他心爱的妻子还等待着他。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君涵韵从来不值得他动手,他费心利用盛泽帝部下一个局。表面上是要替盛泽帝控制住君涵韵。实
则是要引凤清漠入局。他一直知道凤清漠心中权欲极重,一旦盛泽帝册立他做储君,那么凤清漠必然会
有行动,恰好如今盛泽帝也命在旦夕,而表面上宫中局势早已在君涵韵的掌控之下,那么凤清漠就没有
理由不动手。
至于楚淡墨,他自然是最在意她的,被红袖救走的自然不是真正的楚淡墨,当初把桃雪放在楚淡墨
的身边,为的就是这一天。
然而凤清漠是动手了,他却没有亲自来。这样的时刻他都可以不来,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比得
到皇位更吸引他的,什么比皇位更吸引他?如果是在以前,凤清澜的回答必然是没有,然而当他得知凤
清漠背后做的一系列事情后,他明白了。如今依然没有什么比的上皇位来得更重要,但是却有一个人与
皇位在凤清漠心中有了同等的地位。
凤清漠要皇位,也要得到楚淡墨。
只要楚淡墨在手,由不得凤清澜不退让,只要他们的骨肉在凤清漠的手上,又不由楚淡墨不屈服!
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以至于如今爱妻可能置身危险之中。
他害怕了。
他不是怕凤清漠会伤害楚淡墨,相反,凤清漠是绝对不会伤害楚淡墨。他也不是怕凤清漠会用楚淡
墨要挟他,因为楚淡墨是不会让自己成为要挟凤清澜的弱点。成婚以来,楚淡墨事事操劳,便是要让凤
清澜知道,她不是他的累赘。
如此刚烈的楚淡墨,如此爱他至深的楚淡墨。有如此聪慧的楚淡墨,一旦她见到凤清漠便能够想明
白其中深意。而她会做的……
依稀间,凤清澜好似听到了楚淡墨遥远的声音:清澜,没有人会比你在我心中重要,即便是我自己
,也包括我们的骨肉!
曾经的吴侬软语,此刻皆数化作了一把把的利刀,一刀刀割着他的心。
就在凤清澜飞一般的朝着墨澜清幽山庄时,楚淡墨已经看到了凤清漠。
“很意外,我会来此,小师妹?”凤清漠看着楚淡墨只是初时见到自己有一丝讶异后,很快就恢复
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心中仍不的赞叹。
这才是他要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有资格与他平肩而立。
“的确很意外。”楚淡墨冷淡的说着。
“我也很意外。”凤清漠莫名的说着,“我自幼便与六弟一起,一起从师,一起并肩作战,也一起
互相防备。六弟心思难测,我琢磨了十多年,都没有一次琢磨清楚,然而这一次我总算是赢了不是?”
楚淡墨警戒的看着凤清漠,手放在小腹上,却已经握紧。
凤清漠将楚淡墨眼中的警惕看在眼里,清冷的凤目为之一黯,随后又便的炽热如火:“人生便是一
场赌局,十赌九输,然而只要赢一次,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不是么?”
“你想拿我威胁清澜?”楚淡墨看着一步步踱向自己的凤清漠,眼神越发的冷。
“不。”凤清漠削薄的唇缓缓的绽开,此生他都不曾有过如此温柔的笑容。
然而,他这一抹千年难见的笑容,却让楚淡墨心头一跳,立刻读懂了他眼中的炙热来源于何处。
“骁王殿下,难道想要强占弟妹么?”楚淡墨眼神如冰。
“我自有办法让天下人接受你是我的女人!”凤清漠说的缓慢,低沉与坚定。
闻言,楚淡墨的唇瓣微扬,眼中溢满嘲讽:“纵然天下人都能接受,但是我绝对不会接受,你休想
得到我!”
“由不得你不从。”凤清漠丝毫不在乎楚淡墨的态度,依然笑如春花,“墨儿,你太重情。你可知
你放不下你的丫头们?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因为从小温暖,所以放不下一丝一毫能让我们温暖的人。”
“你把绿抚她们怎么了?”楚淡墨猛然抬头,目光如刀射向凤清漠清俊的脸。
“放心,我不会轻易伤了他们。”凤清漠依然衔着愉悦的笑容,“小师妹与生俱来便有摄魂之能,
这是君家得天独厚的能力。一定有人被施术,除非施术之人死去,否则那人终身会为施术之人所用。”
凤清漠负在身后的伸出,宽大的袖袍滑落,一直碧绿青翠的短笛横在他的掌心,“你可知,这种异能,
除了君家外,还有人可以做到?”
“果然是你,你才是印魂真正的主人!”楚淡墨瞪大盈盈水眸,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尖锐,
“你对绿抚做了什么?”
“她为我立了大功,我且能待薄她,至于其他人……那便要看小师妹如何取舍了。”凤清漠看着一
脸痛苦之色的楚淡墨,心里也隐隐泛着痛意,然而却深深的压制,要得到她,就必须够狠!
楚淡墨从来没有一刻心这般疼,她的绿抚竟然会被这样的利用,如果绿抚自己知道了,怕是会引咎
自杀,她该怎么办?
一念之此,心中顿然升起一股狠意。
目光怨毒的看向凤清漠。
凤清漠似乎明白楚淡墨的心思,缓缓将笛子横于唇边:“小师妹,不妨留心你的手心。”
言罢,悠扬婉转的笛音徐徐飘出,那声音清脆之中带着丝丝的蛊惑。起先,楚淡墨还没有什么异样
,直到笛音突转,她掌心一痛,低头一看,一个似盘踞的蛇形印记蓦然出现在她的掌心,随着笛声的高
低起伏而时隐时现。
“如影随形!”楚淡墨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印记。
在地宫得到关于印魂的详细记载后,楚淡墨便了解了所谓的印魂三式。而印魂三式第三式便是如影
随形,它是通过一种媒介,形成一种秘术,从而通过音律来控制那一个人。如影随形,正如它的名字一
样,一旦被印上,这一生无论你在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甚至印魂的主人可以通过印魂,监视你的一
举一动。
再则是,若是一个人没有了影子,会如何?那不就是死人?如今的楚淡墨就好比是凤清漠的影子,
他在她在,他忘她亦亡!这算不算是与同心生死蛊异曲同工?
楚淡墨心颤了颤,不住的搓着手心,好似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恨不得立刻丢掉。
娇嫩的手心怎堪如此对待,不肖片刻变红肿一片,明明掌心已经火辣辣的疼着,然而她却丝毫感觉
不到痛,眼看掌心就要被蹭掉一层细皮。凤清漠身形一动,两指一伸,点了楚淡墨的穴道。
“傻丫头,明知道那是无用的不是么?”凤清漠伸出手指,怜爱的抚摸上楚淡墨的脸。
楚淡墨心里厌恶,无奈身子却动不了:“不要碰我。”
“我们走吧。”凤清漠混然不介意楚淡墨眼中的嫌恶,伸出双手,欲抱起楚淡墨,然而他的手还没
有碰到楚淡墨的臂弯,身后一道强劲的剑气横扫而来。
剑气刚烈,带着浓浓的杀气,来得又太突然,让凤清漠不得不立即旋身闪过。然而,凤清漠这一闪
,自然就放过了掳走了楚淡墨的大好时机,看着擦过楚淡墨衣角的手空空如也,凤清漠眼中一寒,转头
看向来人。
却发现那人已经掠至楚淡墨的身边,来的竟然是凤清溟。
凤清漠自然也没有料到凤清澜是有心要置他于死地,早已经派凤清溟带兵去了骁王府,不管凤清漠
有没有中计入宫,他都要给他安上一个阴谋造反的罪名。
凤清溟一到骁王府,没有看到凤清漠,又接到宫中凤清潾的暗号,知道凤清漠也没有进宫,立刻明
白大事不好,快马加鞭的赶来。好在他及时赶到,否则如果楚淡墨被凤清漠抓获,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九弟的速度倒是快。”凤清漠清冷的眸光变得阴寒。
“怎么比的上二哥你。”凤清溟不阴不阳的回道。
“那就看看你我谁更快。”
凤清漠话音一落,身形一闪,朝着楚淡墨跃去。
凤清溟手中长剑一划,带着一串灼目的剑花,应身而上。
凤清漠依然是他惯有的一身藏青色锦袍,而凤清溟则一如既往的是大红锦衣。两人的伸手乍一看之
下,竟然不相上下。一青一红两抹身影很快纠缠在一起。速度之快,楚淡墨看不清一招一式。
只是偶尔一道劲风拂过,牵着大理石的木桌瞬间变成了木屑,或是一道剑光划过,楠木窗顿时粉碎
。
拳啸,剑影。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溢满浓浓的杀气。但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势下,楚淡墨三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