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二哥就喜欢你这性子,不拐弯抹角的。”
“那二哥也就请直言吧!”他向门外看去,“天色不早,雨像是越下越大了。”
神武军
“好!”夏候睿应道,“本王今日来,是想与你做笔交易。”
“哦?”夏候策转身坐回案后的高椅上,淡声道:“二哥想易什么?”
“易你的神武军!”
夏候睿幽然而视,却觉出对方的脸上正透出冷玉般的寒意。
但是他势在必得!
想他睿王,手握着天贤国五十万大军,沙场之上无人能挡,朝野之中也被众臣极尽巴结。
甚至很有一些人认为,他夏候睿登上太子之位也是众望所归。
然而,他却放心不下。
只因为在那五十万大军的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存在着。
虽然十年不动,但却依然无法令人忽视它的存在。
神武军!
自今上登基当日起便秘密训成的一支队伍,人数不多,但却个个儿以一敌百。
最开始并不是叫这个名字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神武”这两个字便取代了最初的旗号。
就是这样一支队伍,牢牢地握在四皇子夏候策手中,足足七年!
“筹码呢?”夏候策冷冷地看着他,再问去,“换神武军的筹码?”
当初皇帝当这兵权交给他时曾经说过,这是一支完全属于个人的队伍,如果有一天他要将兵符交给其它人,没有人会过问原因。
“凤——素——儿!”
你知,十二知,我也知
骤雨未停,浓重的潮意悄然弥漫,书房内愈显空旷。
久久不见有人回应,呼啸耳际的,唯有冰冷的雨声。
“谁是凤素儿?”他晃了个虚点,眯起眼睛,静等夏候睿作答。
“你知,十二知,我也知!”他答得干脆。
夏候策却连连摇头:
“二哥这话就差了,凤素儿,我真的不知道。”
“那要不要我来提醒你,现下伴在皇祖母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她姓罗!”夏候策想也没想,“罗素儿!”这是他们一早约好的。
“好!”睿王点头,“那就是罗素儿!本王听有人说,曾在安平国的皇宫里头见过她。”
夏候策一声冷笑扬起——
“且不说那丫头,我只问二哥,如今我朝大部份兵马都被你一人掌握,还在乎我那区区八万人?”
睿王不直接作答,只道:
“眼下太子未立,我自然不安!”话锋一转:“我只问你,这笔交易,做是不做?”
夏候策无声地扯起嘴角,却是一丝冷笑泛了上来。
“拿一个女人与我做这交易?”自顾地摇着头,“二哥,你让我不明白了。咱们都是父皇的儿子,若你能坐上那太子之位,我定当辅佐于你。但是现在……只要父皇在位一天,我们所需要效忠的,便都只有他一个人。我那神武军,也只为父皇一人鞠躬尽瘁。”
忍
“你——”睿目霍然起立,切齿道:“你就不怕我道出那丫头的真实身份?况且,这事如若安平国先一步得知,怕是父皇也定会与你不快吧!”
“是!”夏候策点头,却又道:“可你别忘了,如今保全素儿的人,不是父皇,而是太后……你若是想拿她说事,先去问问皇祖母吧!另外,她只是我从安平国捡来的小丫头,别的,请恕小弟一概不知。”
“好!”睿王怒目起身,“如此!本王告辞了!”
“二哥!”行至门口,夏候策的声音又起,“只凭人说在安平皇宫里见过她,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就算她真的去过,又能证明什么呢?”
……
冷雨潇潇,散了一夜。
策王府的书房内,一副大大的“忍”字,悬挂了多年。
自夏候策分府那日起,从未曾摘下过。
那不是什么名家之作,甚至笔峰间还略带着几许犹豫。
依稀记得出宫之前,父皇曾告诫于他:凡事要忍,忍得过心魔,才能成就大业!
于是,策王府邸建成之日,他就在这间书房内,颤颤微微地写下了这个忍字。
这么些年,一直以此为诫!
……
那一天,是夏候策十岁生日。
当时的他还在宫里与慎妃娘娘同住……
交龙符的原因
那晚,慎妃娘娘亲自在小厨房里做了好些个菜来,皇帝也坐在其间。
年少的他有一个恍忽间,便觉得那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天伦之乐。
几盏佳酿下肚,皇帝自怀中掏出龙符递至夏候策面前。
慎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夏候策是她与他生下的孩子。对于这个孩子,他总是想要倾尽最多的心力,想要给他最好的东西。
那一晚,皇帝微醉,拿着那只龙符道:
“策儿,这个是调派神武军的龙符,你拿着!”
夏候策当时年少,还不懂得这一枚小小的铜符究竟代表着什么。
只记得见闻皇帝此举,慎妃顿时大惊失色,一把拦住他接符的手,斥道:
“不许要!”
他不解地看向母亲,慎妃却已经将目光投向皇帝。
“策儿还这么小,皇上怎么能把如此重任交托于他?”
“哎!”皇帝一挥广袖,“策儿是你我的儿子,自然是差不了的!”
“可是……”
“爱妃不要说了,朕说给,就一定给!这龙符早晚也会传给儿子们,那莫不如,把它交给你生的!”
夏候策愣愣地听着父母的这一番对话,终于明白,原来交予他虎符,并不是因为父皇看到了他自三岁起的勤学苦练,也不是明白了他真如师父所说是天姿聪颖。
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孩子!
接符
“谢父皇!”
很意外地,他伸手便接过那龙符,随即跪倒在地,郑重地磕了一个头去。
是的,他要这只符,不只是因为这符所能号令的八万神武大军。
他只是明白,自己必须要武装起自己的力量,哪怕还是个十岁的小孩,也要从现在开始让自己的羽翼一点点的丰满。
再起身时,他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惊恐,也看到了父亲旁若无人的大笑。
从那天起,那八万神武军就这样归为他夏候策所有。
哪怕,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这么些年了,这么些年了!
夏候策静静地盯看着那个大大的“忍”字,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想要通过努力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想要能过努力来告诉至亲兄弟以及朝野众臣——
他夏候策可以!
他夏候策不是只靠着母亲的美貌才得到这份尊荣!
七年下来,那神武军被他训得出神入化,每一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士。
而且,最重要的,在这么些年里,他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近一半的人。
现在的神武军,已经不再同从前的了!
从前的神武属于皇帝,而现在的神武,却只属于他夏候策一人。
云雨华阳宫
“父皇!”他沉声自语,“你莫要怪我,实在是虎视眈眈窥视着皇位的人太多太多。那些个兄弟策儿看得明白,谁得了皇位,其它的都没个好!”
……
夜雨初歇,有风潇潇而过,卷了几许落叶。
华阳宫内,金织帐幔缓缓掀起,成妃赤足而下,自将一袭明黄龙袍拿在手中。
床榻里面的人也直起身来,却是冲着她摇了摇头:
“朕想再躺躺。”
“好!”
成妃点头,放了手中的衣裳,再蜷身重新钻入帐里。
宫人将纱帘放下,半转身间,里面已有娇喘声起。
这是华阳宫常常会上演的戏码,宫人们见怪不怪。
掌事宫女年云更加乐见自己主子得宠,扭出寝殿外,自冲着外头守着的奴才招呼道:
“动作都放轻一点儿,别搅了皇上和娘娘歇息。”
……
午日当头,成妃坐于镜前,年云梳妆的手灵巧地挽动着。
“如妃的病还没好吗?”
突然挑起这个话题,年云先是一愣,随即答道:
“听说是还不能出院子,这些日子都没去太后那里请安。”
“哼!”成妃扔了手中把玩的一只珍珠,“她哪还用得着上太后那里请安,扔了个儿媳妇在那边讨欢心,她自然万事皆足了!”
因何得宠1
“娘娘!”年云自进宫之日起便侍候着成妃,自然知道她对妃并不待见,可是这其中原因却不知晓。“那个女孩在太后那里很受宠么?”
“宠!”成妃没有好气,“一个捡来的丫头而已经,咱们太后娘娘啊,却把她当了宝贝了!哎——”她半转身,“你说说,那里是兰陵宫啊!她到好,进去就当了半个主子!这是什么道理?”
年云也跟着点头附议,
“这样一来,如妃那边就……”
“就更有倚仗了!”成妃暗咬了银牙,狠狠地道:“你没看见,成堆成堆的补品从兰陵宫往她那院儿送去,就连皇上都跟着赏了东西!”
“哟!皇上也赏啦?”年云想了想,再道:“娘娘!这亏了那个什么素儿姑娘是个孩子,指了皇子还好,这要是再大一点儿直接被圣上纳入后宫,那可真就得了了。”
“哼!”成妃微闭了眼,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不由得泛上些许心酸。
当初当她与如妃一道进宫,十三年了,如妃的儿子都已经有十二岁,女儿也十岁了。
可是自己这肚子偏生不争气,怎也不见鼓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因为没生过孩子,她这身形样貌一直都保持得跟待嫁的大姑娘一样娇好。
因何得宠2
这几年皇上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对她的宠爱更甚。
人人都知她冠艳后宫,可是成妃自己心里明白,皇帝不傻,之所以能够给她这般万千恩宠,还不都是因为她膝下无子无女。
这样的成妃对于皇家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她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皇帝一人,再不会有其它心思。
而事实上,成妃与确实如此。
她知道,想要保住自己的富贵容华,便只有不争,不抢。
她可以撒娇,可以刁蛮,甚至可以在这后宫里嚣张地存在。
但就是不能够参与储位之争。
其实她知道,这么些个妃子里面,皇帝最喜欢的不是她成妃。
而是那个不言不语,整日以纱罩面的慎妃。
她还记得当年慎妃得宠时,皇帝竟可在宫外修筑另一片宫院竹海,只为博得慎妃一笑。
可是不知为何,七年前的一天,突然又下令将那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能完工的竹海宫院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
从那以后,慎妃的脸便罩起了面纱。
而皇帝,也再没到她宫里去过。
这一切原因无从得知,就连从前受宠的四皇子夏候策也跟着受了冷落。
这样一来,到是便宜了二皇子夏候睿。
有把柄在如妃手里
只因其是皇帝跟前最年长的一个孩子,在他的身上,皇帝也着实下了几番心血。
甚至将天下一多半兵马都交到他一人之手,几年之中屡立军功。朝中人人心知肚明,这太子的宝座,十有八九是要落到二皇子手中了。
其实这些对于成妃来说都不算什么,哪个孩子当了太子又能如何?
她没孩子,这样的好事轮也轮不到她。
若是有一天皇帝仙逝,无子无女的妃子定是要被送往西陵去终老一生的。
她的未来自己早已经预见,只是想要在今上有生之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