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找谁?”进了院子不几步,便有人将她拦下。
素儿看了那人一眼,便知道他定是随着李易一道从安平国来的。
天贤国皇宫里的人恐怕没几个不认得她的。
“我找你家主子!李易呢?”她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与之对话,却仍是止不住双拳紧握,气得银牙暗咬。
“请问姑娘是哪位?奴才去回报一声,我家主子正在休息。”
“休息?”素儿轻哼一声,他到是会保养。
“素素!”有熟悉的声音扬起,她一扭头,见是念巧正从后院绕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一见来人念巧认识,先前拦路的人便自觉地恭身退下。
素儿也不多话,只冲着念巧点点头,问道:
“李易呢?”
“屋子里呢!”念巧指指后殿的方向,“躺着养神呢!”
“行了!”素儿摆摆手,“我去找他!”
念巧也不拦着,只看着她走开的背影,暗自摇头轻叹。
这两个人怕是全天下最别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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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别扭的两个人2
明明就互相关心得不得了,却还死鸭子嘴硬,谁也不肯软下身段来。
“真是!”她气得白了素儿一眼,自去忙碌自个儿的事了。
有下人奇怪为啥那个好看得不得了的女孩儿可以不经通传就去找李易,胆大的问了她,念巧想了想,有些疲惫地挥挥手,道:
“以后她再来,你们就不用拦着了,随便进,随便进!”
“砰”地一声将门推开,素儿跨步进了屋子。
抬眼看去,李易那家伙居然真就倒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真是再好的脾气都被他气得冒火了。
素儿几步上前,一把扯掉了他身上盖着的毯子,再将嘴巴凑到他耳边,怒声叫道:
“李易——”
“谋杀啊你!”
软椅上的人“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虽然早知道有人进屋,也从这气势汹汹的脚步声中猜得到八成就是素儿。
但李易还是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耳朵下手。
这一下震得可真不轻,这丫头什么时候声音变得这么唐气十足了?
“我谋杀?”素儿掐腰道:“我不来杀你,你早晚有一天被你自己给害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易皱皱眉,再揉了揉惺忪的眼,又问道:“你怎么来了?”
最别扭的两个人3
“我……”素儿语结。
是啊!
她怎么来了?
回想一下……
对了!好像是发现了宫中禁军的不对劲,又听说他将传国玉玺带在身边拿来了天贤国,然后再想到夏候睿是想要夺那国宝,想要害他,自己这才巴巴地赶来。
可是……
靠!
素儿暗骂自己一声。
害不害的,关她什么事?
她干什么没头苍蝇一样的跑来?
关,关心他?
猛地摇头,开什么玩笑。
李易就这么盯盯地看着她,只觉得好笑。
这丫头是干什么呢?
一会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跺脚……
“你在唱戏吧?”他壮着胆子问,然后再迅速后退,躲过了素儿抬过来的巴掌。
“行了!”素儿气结,干脆地问道:“李易我问你,你是不是把那块儿传国玉玺带到天贤国来了?”
李易一愣,没想到她一张口竟了这事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素儿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得不提醒去——
“那东西怎么能随便的带在身上,你知不知道这天贤国里有多危险,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它?”
“谁?”李易已然恢复常态,懒懒地又靠上软椅,眼睛都要闭到一处了。
睿王求见1
素儿也不瞒,干脆地道:
“二皇子夏候睿!”
“还有呢!”
“还有……”忽地顿声,再看去李易,只觉得他这一声“还有呢”,像是问,又像是肯定。
他知道夺宝的人绝对不只一个,可是还有的人……
“我,我不知道。”素儿语塞,终还是说不出夏候策跟夏候夜的名字。
李易轻叹,心里带了隐隐的失落。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听得外面有人来报——
“主子,二皇子睿王殿下求见!”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阵哈哈大笑,随即便有了推门的声音——
“太子爷!本王没搅了您午睡的兴致吧?”
两人心惊,没想到这个睿王居然这样不见外。
素儿以最快的速度在屋子里环视之圈,之后,目光落上了角落里一只极小的角柜。
那柜子一臂高半臂宽,李易发现了她的目光落处,心生奇怪,不知她用意何为。
再不多想,素儿迅速掠到那角柜旁,随即身子一弓,就在李易震惊的目光下,将身子团成了一种怪异至极的形状,居然就这样子钻了进去。
“你——”李易大惊,话却还不等说出,那夏候睿已然进得屋来。
“太子殿下!”夏候睿冲之抱拳,“打搅了!”
睿王求见2
李易状态转得快,回来身时,面色已然如常。
“睿王殿下,有礼!——请坐!”
二人刚一落坐,念巧便亲自奉了茶来。
一人一盏,收盘之后,却并没有退下,只是冲着李易道:
“主子,院子外头围了许多禁卫军,是睿王殿下带来的。”
李易声色不动,将目光向夏候睿投去,对方赶紧道:
“太子殿下,您是安平国来使,本王在这期间要负责您的人身安全。所以这墨韵堂也加派了人手,只为了保护您的安全,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多心。”
“嗯!”李易点点头,对念巧道:“听到了吧!睿王殿下是一片好心。你下去,告诉咱们的人,平日里不要随意走动,不要给睿王殿下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念巧恭身而退。
李易再冲着夏候睿抱拳:
“有劳睿王殿下了!”
“哪里哪里!”夏候睿淡笑,“明日有为太子殿下专设的宫宴,我父皇与皇祖母亲自为您洗尘,还望太子殿下赏光!”
“如此!便多谢皇上与太后了!”李易拱手,再道:“我也特从安平国带了一坛千年好酒,准备送给贵国国君品鉴。”
你没事吧
“哟!”夏候睿满脸堆笑,“那本王先替父皇谢过了!”
夏候睿起身,李易也跟着起来,还以为他要走,却不想,对方又道:
“听说太子爷带了不少好东西来给皇祖母贺寿,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先睹为快。”
“好啊!”李易拍手,唤了念巧进屋。
两人伴着夏候睿将自家带来的几车礼物一一给他过目。
夏候睿也不客气,还真是认认真真地全都看了一遍,这才告辞离开。
送他出了宫门,念巧气得咬牙——
“主子,他分明就是来找东西的!你瞧他那样子,眼珠子都快掉到箱子里了!”
李易没理她,迅速转身,直狠不得运了轻功窜回自己的屋去。
再推门进屋时,素儿已经从角柜儿里钻了出来。
李易从来没这般急过,直冲到她面前,将人一把拉住,前后左右看了几遍,又捏了捏她的胳膊,这才惊问道:
“你没事吧?”
素儿白了他一眼,自伸了伸胳膊腿儿——
“你看我能有什么事?”
李易放心长叹,却仍是心有余悸地道:
“你吓死我了!那么小的柜子,怎么能钻进人去?”
素儿不理他,只在心中暗骂一声傻子,然后拍拍裙角开始往门外走——
守夜
“你晚上睡觉可要小心些,别因为身外之物掉了脑袋。”
李易气乐了,
“咱们俩说话,什么时候才能不火药味不这样浓呢?——哎!你不再呆会儿吗?”
……
素儿就没这样郁闷过。
她觉得李易实在是太讨厌了,快把她给气死了!
可是……
要不怎么说人的不痛快都是自找的呢!
要不怎么说她郁闷也是活该呢!
这不,上了夜,死活睡不着觉的某人又换了一身黑行衣,悄悄摸回了墨韵堂去。
“李易你个王八蛋,我真是欠了你的!”
无奈地坐到房梁上,侧头看去,正对着李易的寝宫。
素儿不明白自己为啥要来这一趟,就算夏候睿有害人之心,可是以李易的武功若是对付不了,加她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不放心啊!
轻叹一声仰躺在瓦片上,毕竟这里是天贤国的皇宫,这座墨韵堂里里外外都全都被夏候睿的禁卫军包围着。
李易如果真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这一辈子,怕都活得不再安生了。
夜静,无声。
两个时辰过去,素儿已经处于半梦状态,却忽然之间耳朵微动,有一丝异样的声音传了来。
她悄悄起身,以手成爪支起身体。
整个儿人就像是猫一样,伏着,也机警地探视着。
守来的人1
入耳的那丝响动很怪异,让素儿的心凭空起了一丝惊栗。
盯了半晌,终见一道黑影自院中掠过,三两下便到了李易的寝宫门口。
那人脚步无声,甚至就连气脉之息都探寻不到。
就如同一片纸,扬扬而下,连风,都带不起来。
素儿的心砰砰直跳,这种感觉她太熟悉,甚至自己刚刚避过禁军进到这院中来时,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屏息而入。
忍术,他们叫龟息。
能将这本事发挥至极的,除了她,当今世上便只有一个。
夏候策。
素儿鼻子有些发酸,当初两人一道练武,她用了一年的时间将这忍术悉数授予他。
却没想到,今日,他却是用她教的功夫,摸进了李易的宫院。
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是不是还会倾囊相助呢?
素儿不知。
其实,很多事情便是命里注定,就像她当初没有传他催眠之术,是不是已经预见了将来的结果呢?
夏候策摸进房内的同时,素儿也自房梁上掠了下来。
想想有些可笑,如果今日是素儿在前夏候策在后,她敢保证,夏候策绝对无法闻得有人入了院来。
这忍术她练了二十来年,他却只三年,再精湛,于她来比,还是差了不只一分半分。
守来的人2
素儿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到不是因为正尾随在一个高手的身后,而实在是不知道如果夏候策真的对李易不利,自己又当如何。
要与之翻脸吗?
真要弃了这么多年的情谊,而刀剑相向吗?
夏候策呀夏候策,素儿轻叹,你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
还好!
夏候策只是对着躺在床榻上的李易看了一眼,却并没有上前。
只是又将气息收了收,开始在屋内摸索着翻找。
素儿突然想笑,如果自己不教他这番功夫,夏候策绝对不会用上这种笨蛋方法来偷东西。
正因为心底明白这种龟息之术可以瞒天过海,甚至可以在一位至极的高手面前无息而过,这才壮了胆子。
想来,这麻烦还是她给找的。
她就静静的蜷缩于黑暗之中,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呼吸。
素儿早就算过,夏候策的最佳状态是可以将呼吸调至九十秒左右一次。
而她,则可以做到三天三夜彻底闭气。
黑暗中的凤素儿就像是屋子里本来就立着的一只花瓶,不但没有呼吸,就连体温,都比蛇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