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睿儿呢?”老太太又问,“他的心思哀家都一清二楚,你还在装糊涂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
“哪有!”皇帝摇头,“不是装糊涂,只是也想给他一个机会!睿儿如今是朕最年长的儿子,要是有本事,这个天下,就还是他的!”
“这样啊!”老太太声音疲惫,“看来,你的心还是在睿儿的身上。”
“没办法。”皇帝长叹一声,“那是朕的亲生儿子……”
太后也跟着叹了口气,却道:
“去忙政务吧!哀家也累了。不管是不是亲的,都是哀家看着长大。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我这心里……都疼。”
九五之尊闻听此言,思索片刻,却又重新跪回到太后面前。
一个头磕下,方又道:
“皇家本就无情,朕自称寡人,便早就做好了为寡的准备。”
起身,
“母后珍重!”
话闭,恭身而退。
老太后只在看不到儿子身影之后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叹息,便再不多语。
是啊!
皇家无亲情。
她的儿子能够坐上今这把龙椅,不也是踏着自家兄弟的肩膀一步一步摸爬过来的么?
一轮又一轮,历史重演。
人们,却乐此不彼。
……
天门外,一辆由七匹白马拉着的宫车远远而停。
李易站于车前,一身紫衫,英俊,又落寞。
李易要走了1
“你要走了么……”素儿低着头,望向自己的裙角,呢喃地道。
“嗯。”他点头,不多言。
“可以再留几天的。”
“总不能留一辈子。”李易苦笑。
抬手,想要去抚抚她的发。
到了近前,却又顿住。
辗转几次,终还是放了下来。
“跟我一起走吧!”
素儿摇头,
“不了。”言语中,尽是无奈。“当初夏候策救过我一命,现在我若是走了,他必生宫变。时机不成熟,他活命的机会太小了。”
她望向李易,这个少年还是那一脸的任性。
就好像所有的事物都不被其放在眼里。
他可以放肆得抛弃整个儿天下,可却唯独,抛不下她。
“就算我还他一命吧!”
“没有必要为了还他一命,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李易!”素儿抬头,直对上他的眼,“如果三年之后我还有自由的机会,我就去安平国找你,一定去找你!”
“好!”李易狠狠地点头,忽然一笑,道:“那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可不要让我三年之后再回来给你收尸!”
气氛瞬间放松下来,素儿抬起一脚朝他踢去,却笑着道:
“好好好!我好好活着!”
李易要走了2
李易转首,站在素儿旁边的,是夏候慕。
他觉得有些好笑,打从他刚进了天都城的时候,这个九皇子便伴在素儿身边。
可是他们之间,却又是单纯得清可见底。
李易冲他抱拳——
“待我看好素素!李易谢过了!”
夏候慕但笑着回他一礼,言道——
“放心,我在,她便在!”
宫车终于启动,缓缓而行。
素儿站在原处,没有再像上一次分离时那样远远追去。
已经将希望给了那个少年,只盼着自己不再让他失望吧!
可是……
信心好少。
素儿踉跄着晃了身形,夏候慕上前将其扶住,却见到有一滴泪自这个坚强的小姑娘的眼底流出。
他抬手擦去,那泪,却又落进了他的心里,这一生,再也没有干涸。
……
“主子。”李易的宫车上,念巧有些担忧地道:“三年太久了,变数也大。咱们应该把素素带回来的!”
李易耸肩,笑得无奈:
“要是能带回,那就不是罗素素了!”
“主子。”念巧白了他一眼,“其实她叫凤素儿的。”
“我知道。”李易靠在车里,又是那一副懒懒的样子。“几年前我就知道,但我喜欢罗素素这个名字。太多人叫她素儿了,咱们还是特别一点的好。”
一物降一物
念巧无语。
她长他几岁,就觉得李易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任性妄为,只要是他想做的,上天入地,都必须得完成喽!
可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连安平国的皇帝都管不了的这个儿子,偏生被一个小丫头给降住了。
念巧想笑,却闷在胸口不敢出声儿。
半晌,还是在心里很过瘾地道了一声:
该!
“你下去!”
咳咳!
丫头一阵咳。
自己不就说了他一声“该”么!
还是在心里说的,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干什么就赶自己下车?
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有神通了?
“主子。”她探问,“您说什么?”
李易当然没有神通,更不知道这丫头适才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突然生了主意,于是道:
“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留在天贤,素素身边应该有个帮手的。”
好大一个白眼翻起。
在那国家呆了三年,她看得清清楚楚。
罗素素,她哪里还需要自己的保护呀?
且不说她身边随时都有那个跟神仙似的九皇子跟着,就算是没人管,凭素素的本事,打上几十个壮汉都跟玩儿似的。
不过再想想,二皇子夏候睿便又自脑中浮现……
有人拦车
罢了!
她起身,叫停了车子,再与李易道别。
她还是回去吧!
主子的心上人,总得看好喽!
至少……
念巧轻哼,得看住喽,不能让她三年后真的嫁掉。
如果素素嫁了旁人,她绑也得把人给绑回安平!
……
马车继续前行,李易在车中似要悠然而睡。
却不知,就在其身后,正有一位男装打扮的女子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来。
终于赶上了马车,女子策马上前,往路中间一拦,干脆地喊道:
“李易!停车!”
下人们不知究竟,停下车后,立即有人上前喝斥:
“何方小贼!胆敢拦住天太子爷的宫车!”
女子没理那人,仍是冲着那辆大得出奇的马车高喊着:
“李易!我是来找你的,你出来!”
说着话,竟翻身下马,抬腿便往马车处奔去。
“哎!”下人们吓着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刺客,赶紧有人大叫道——“护驾!护驾!”
听着外面的一团乱,李易缓缓睁开眼,颇有些厌烦地启声道:
“什么事?”
“禀主子!”听得他问,一个下人掀了车帘进来。“有一男子骑车追来,一直在叫着您的名字!”
“男子?”李易皱眉,“什么时候男人也开始追我了?让他进来!”
婉陶追来1
刚刚这下人掀帘子的时候,他眼尖地看到了正被人们拉扯着的人。
虽然扮了男装,却还是被他看出那本是一女子。
有些有眼熟,一时间却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这……”下人有些为难,“主子,来人是敌是友尚且不明,是不是……”
“没听到我的话么?”李易瞪去一眼,下人再不说话。
恭身退出之后,换了那女子倔强地进了车来。
女子显然是不常骑马,这一路奔来,已经让其渐了香汗,面色泛红。
“李易!”
终于看到要见之人,女子上前几步,想了想,却是一抬手,自头上将发髻散开,现了女儿身份。
“是你?”李易终于想起来这人是在何处见过,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公主来着?”
“婉陶!我叫婉陶!”来人正是婉陶。
刚见李易把自己认出,本来还有一丝高兴的。
却不想,对方马上就忘记了她的名字。
隐隐的失望现于面上,婉陶有些委屈地道:
“我叫婉陶,你得记住喽!”
“为什么?”李易眨眨眼睛,“哦,对了!很感谢你没有说穿那晚的事。”
婉陶点头,
“你放心,我以后没机会说了。李易,我要跟你一起走,跟你回到你的家国去!”
婉陶追来2
说这话时,婉陶的眼里现了期待,现出了对另一种生活的向往。
李易却不解,
“为什么?”他还是在问,“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走?我又为什么要带着你?”
“你——”婉陶气得跺脚,突然怀疑这个太子是不是个傻子。
她一个弱女子、一个千金之躯的公主这样追他而来,又说了这样一番话。
其中道理,还不够明显么?
今日的婉陶没了以往的娇弱,也没了以往的悲天悯人。
一身男装,带了点点的英气与坚强。
“李易!”她认真地道:“你听好了!虽然在寿宴上因为出了些意外,父皇并没有将我指婚于你,但是你已经在这儿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心里有了你,所以要跟你一起走!”
李易闻言,却是有些好笑地点头。
“公主,您这话,说得似有些不对!”
“有何不对?”
李易正了正身子,道:
“你父皇为你指婚,那是你们天贤国的事,指不到我的头上。就算真有此举,想必也只是提一个建议出来,还是要问问我的想法。我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的臣子,他凭什么给我指婚呢?”
“你——”
心里住着素儿
没想到他竟扔了这么一番话出来,婉陶一时间有些哑言。
的确,说到底,天贤的皇帝没有权利给安平国的太子指婚。
那日所说,也只不过是自己家人的一厢情愿。
如果李易拒绝,这桩婚事,还是不成的。
“可是——”婉陶稳了稳心绪,又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告诉你了,我喜欢上你!我要跟着你!不管你是要娶正妃还是纳妾室,我夏候婉陶都没有怨言!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打算,也是第一次有勇气为自己打算。李易!你不能负我!”
他还是摇头,看似随意,却很坚定。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李易抬头看她,再次重复——“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你记住,我是李易,我这一生只为我心而活。不在我心中的人,就算如你这般,又能怎样?”
婉陶有些发愣。
面前的这个少年,此刻褪去了那一身漫不经心,每一句话都是认真以对。
却令她的心,寸寸瓦解。试试在百度搜索。
“你的心里……”她想了想,再道:“住着素儿?”
李易不瞒她,点点头:
“是!”
“只她一个?”
“没错!”
李易站起身,走近了婉陶,目光中带了些许的钦佩。
“你是个勇敢的女孩。”
“我不要你这赞许!”陶婉匆匆摇头:“李易,我是要跟你走,是要伴你一生的!”
李易的决心
“回去吧!”他下意识地扬了扬手,“安平国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我李易,也不是你该倾心之人。”
婉陶死死地握着拳头,瘦弱的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仰头,对上李易的眼,不甘地道:
“你就不怕今日拒我于千里,我回去之后会在这三年之内不停地寻找任何一种方式对素儿不利?”
李易徒然愣住,狠盯住她。
半晌,却又放缓神色,悠悠地道:
“即便那样,也比再让素素伤心来得好!我不可以冒任何失去她的危险,从她十岁那年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