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汹涌地弥漫了整座沛城。
没有人相信这个有着倾城容颜的女子如何会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如何得以护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在过万精兵的包围之下还能释放出这样的杀戮。
手臂、肩膀、小腿、大腿!
当素儿也拼得全身是伤,但却丝毫没有减势的冲杀下。
敌方将士开始胆怯,甚至有人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吼!
有人说她是魔鬼,有人说她是妖精,还有人说她是夺命的罗刹!
拼杀
那个围在将士中间的首领终于杀向前来,顶着人们这样离谱的预言挥刀相向。
已经顾不得重要的人是夏候策了,此时的敌人无一例外地将目标锁定在素儿身上。
人人都坚定地认为,想要结束这场只由两个人引起的战争,重点都集中于那名女子。
杀了她,战争才会结束。
杀了她,他们才能够不再继续的恐慌。
渐渐地,素儿打得麻木了。
说起来,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场面,在这一世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冷兵器的时代,考验的除了攻击能力,还有体力。
纵使再勇猛的战士,纵使可以以一敌百。
但是,敌千、敌万……说起来,就太过天方夜潭了。
她会催眠、会速移、会忍术,甚至也学会了古代的轻功。
可那些不是法术!不是万能的!
别说现在还带着重伤的夏候策,就算是她自己,想要冲出这千军万马,怕也只能是心头的奢望。
迎面对上那冲过来的将领,素儿咬紧牙关,拼着力气将手中的大刀直挥过去。
然而,这自普通将士手中夺过的刀在经过了这一番浴血奋战之后,早就卷得没了样子。
刚一碰上人家的兵器,竟就生生折断。
眼瞅着那人的长刀就要向自己的头上劈来,素儿脚下发力,猛地向旁边斜窜了身子,弃马而去。
敌人砍了个空,到是将那马齐头一劈成两半。
再想转过身去对付素儿时,却已然失去了胜利的最佳时机。
适才那一窜,素儿是撞开了身旁一个正在与夏候策交手的敌方将士。
那人一刀还没挥起,就被她利落地撞到马下。
换了匹马的素儿第一时间转过身,手中没了兵器,便干脆地五指成爪,直奔着那将领裸露在外的脖颈处探了去。
那人吓了一跳,只愣了一下,素儿的利爪便到了的前。
再也没有反击的机会,素儿爪快如风,按向咽喉处猛一用力,五根手指干脆地直插入血肉。
爪形缩紧,再往回一拉——带出一串血淋淋的器官!
援军到了
眼瞅着她这种几近惨无人道的杀人方式,夏候策一声轻叹。
这便是她们最初相遇时的一切。
那时候的素儿也是这般凌厉,甚至残忍得用他的血肉之躯去为之挡箭。
她说过她要改变,不愿再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也曾发过誓,要给她无忧无愁的生活。
然而,世间在终究难料。
平稳的日子刚过了六年,他又再度将她推到风口浪尖,推向刀山火海。
“策王——”
“策王爷——”
突然之间,自城门的方向遥遥传来喊声。
渐渐地辨得清楚,竟是在叫着策王!
素儿心头乍喜,心道定是神武大军闻得城内的异动杀了过来。
一时间精力回复,生的希望又重燃起来。
“天贤援军到了!天贤援军到了!”
本就因为将领的死而人心溃散的将士们一听到援军二字,竟有一多半人同时停了下来。
回头望着冲过来的异军,绝望的神色毫不掩示地现于脸上。
他们怎也想不明白,本来就只是出动了百十来人去抓要逃跑的一个重伤王爷。
就算有一个帮手潜了进来,可是满打满算也才两个人而已。
可是为何己方出动的兵马越来越多,直至上万,却还是被这二人杀得一塌糊涂?
甚至就连将领的命都丢了去!
凝神望向远方奔来的援军,夏候策的脸上初时见喜,可是慢慢地,却又收紧了剑眉面带凝重。
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处不断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将已凑到身边的素儿拉过。
“怎么了?”素儿看出他的不对劲,急问去——“有什么不对吗?”
说这话时,援军已然到了近前,齐齐挥舞着手中兵器与元京人战到一处。
“怎么是他们?”夏候策现了疑惑,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虽见了援军,却仍然没有分毫的放松。
相反的,竟像是更加紧张,还带着满腔的愤恨!
天贤军
素儿也看出来的队伍并不是周寻所带领的神武将士,但是挑起的那面有些残破的大旗上,却也是明晃晃地打着一个“策”字!
“到底怎么啦?”她急声道:“这些人是谁?”
“是天贤军!”夏候策总算看得真切,随即咬牙切齿地怒道:“就是齐齐伤我,然后再叛逃的天贤大军!”
“什么?”素儿大惊,“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正说着,那天贤军领头的一人大声冲着他们这边喊道:
“王爷!快快过来!咱们护您出城!”
“周寻说有一个自己人最先挑了人一枪,是不是他?”素儿死盯着那个一脸诚恳的男人,浓浓的恨意中烧,却又实在不愿相信杀进城来的这伙人会是敌人。
“不是!”夏候策诚实摇头,“不是他!那人叫张放,是个瘦高挑儿!”
“王爷!”说着话儿,那个男人已经冲了过来,冲着夏候策一抱拳——“王爷!属下孙平,见过王爷!”
“孙平……”夏候策回想一下,随即道:“你不是随着张放逃回天贤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那孙平面露了怒意,“那张放兔崽子不是个东西!咱们都以为是王爷下令撤的兵,这才调了头去!谁知道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把咱们都骗了!”
眼下战局已稳,夏候策一方现了决定性的胜利。
但是沛城不可多留,他们人少,就算加上这孙平带来的人马,也不过区区万人。
元京的兵马说到就到,再留于此处,便是腹背受敌。
没再与之多话,素儿抓向夏候策的手紧了紧,随即冲着孙平道:
“孙将军有话回去再说,先护着王爷出城!”
“遵命!”
孙平不知道素儿是谁,但是见他与夏候策紧紧相伴,便知定不是外人。
此时听闻其要自己带人护着他们出城,竟是傻呆呆地愣了半晌。
待反映过来时,红袍女子已然带了夏候策骑于军中,将自身安危全权托付!
出城
一时间,孙平满怀了感动。
要知道,他们是叛军,虽说叛逃并不是他们本意,虽说他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万精兵悬崖勒马。
但是能不能被接受,能不能被信任,恐怕还是一个漫长又曲折的过程。
这一次的事牵扯太大,不但失了城池,还令主帅陷于如何境地。
回来的路上,孙平早就做过最坏的打算。
甚至为了能够被接受,并没有直接回到神武军营,而是选择冒死前来劫回夏候策的尸体。
不想,刚冲到城门处,便闻得里面似有大乱。
就连城楼上的将士都被调走了大半,以至于他们冲城时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直到冲进来又打听过这才知道,原来夏候策没死,原来这场混乱正是由他所引起,原来他正准备突围。
这对孙平所带领的这一支天贤军来说可是绝好的立功补过机会,众将带着满满的热情冲杀过来。
此时将夏候策与素儿两人护在中间,竟是个个儿都现了激动与自豪。
“兄弟们!”孙平大喝:“操起家伙打起精神,咱们护着王爷出城!”
“出城——”一众将士齐声大吼,声音传出了几里之外,是那样的荡气回肠。
敌方的残兵已经不足为惧,甚至当天贤大军走到眼前时会自动退让出一条路来供其行军。
人们的眼神中是带了恐惧的,而恐惧的根源,便是在大军正中间的那名红衣女子身上。
她垂下的手还在滴着血,很粘稠。
有亲眼见过那一幕的人心里明白,那血,是从他们的主将喉咙里生生掏出来的。
这种杀人方法任谁都是头一次见到,他们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绝美这么娇弱的一个女子,杀起人来却是这般的雷霆、这般的干脆利落?
万余人匆匆出了沛城,守城的将士直到他们走出好远,这才反映过来去将大门关起。
孙平杀张放
眼下的沛城里面一片血腥,积雪早被大面积的染红。
当午的阳光照射下来,又化成了血水,滩了一整座城。
……
“你叫孙平?”出城几里,素儿终于再度开腔,问向一直护在她二人身边的那名将领。
“是!”孙平一抱拳,恭敬地道:“属下孙平,原是天贤军内一个副官!后来……”瞟了一眼夏候策,颇有些没底气地道:“后来张放那个狗东西给我们下了撤退的命令,咱们稀里糊涂地就退了。直跟着他马不停蹄地跑出几百里,这才知道他害了王爷假传军令的事!”
孙平年近四十,长得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嗡声嗡气的,与那老六到是有几分相像。
一提起那个叫张放的人,直气得乱吼!
说话间,一张脸涨得通红,身子都气哆嗦了,却还是道:
“那张放不是人,咱们跟着策王爷好几年,王爷对兄弟们的好可比睿王强多了!再说,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挑了自己的主帅去当个叛徒!”
孙平越说越来劲儿,素儿却在这时偷偷将目光瞟向夏候策。
却见其仍是面无表情地目视着前方,别人看不出什么,但是她知道,对于这个孙平,对于这一支正护送着他逃到安全地带的队伍,夏候策没有一丝的信任。
“孙将军!”她沉声问去:“你们是如何从张放手里分离出来的?”
“老子砍了他!”猛地一声大吼,之后立即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
夏候策当前,他竟敢喊“老子”!
瞧了夏候策一眼,见其并没有其它表情,仍是目视前方似不为之所动。
这才抹了一把汗,继续道:
“咱们做人得凭良心,王爷待属下好,就算不感激,可也不能恩将仇报!那张放是个狼崽子,人人得而诛之!不瞒姑娘,我孙平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取了他的脑袋,这才带着自个儿手下的兵马连夜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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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师
素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男人的情绪很莫名地便随之稳定下来。
孙平低下了头,脸红红的,有些不好意思。
素儿轻笑:
“你们干得好!回到我方城池之后,策王爷一定会有封赏!今日能将王爷成功救出,你们记首功一件!”
说这话时,她将音量故意放大,以至周边的将士们都听得真切。
一时间人声沸起,一个个传下去,不多时,便是万人欢呼。
素儿有留意到夏候策的眉头皱了皱,虽然没有反驳,却也写了一脸的不快。
孙平再将目光投向素儿,但没敢直视她的眼,只问道:
“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素儿一笑,对这个半路杀回的忠义之士印象颇好。
“我是素宁郡主。”她轻言道,“我就是宫里的素宁郡主。”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