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素宁郡主。”她轻言道,“我就是宫里的素宁郡主。”
一时间,军中现了一片寂静。
谁都没有想到此时正与他们走在一起的这个女子竟是这等身份。
更没有想到,那个他们本以为该住在深宫里安享富贵的郡宁竟会出现于此,而且还有着一身绝佳的功夫。
人们的目光是带了怀疑的,可是再看去她那坚定自信的目光,和这一身血染的红袍。
没有人再对她的能力做出质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高呼:
“素宁郡主好样儿的!”
……
为了不引起敌方的怀疑,神武军退了二十里,个个人不卸甲马不卸鞍,静等着前方的动静。
但见有大军向己方行来,周寻脑中那根一直都紧张着的神经立时绷得更紧。
将士们也发现有人来,而且人还不少。
一个个皆提了兵器,在周寻的指挥下迅速地布好阵型,准备迎敌。
可是不多时,周寻便看出蹊跷。那队人马显然不是来打仗的,而且还都穿着天贤大军的战甲。
渐渐地走近时,素儿那一点显眼的大红立即被其看在眼里。
再往旁边瞅去,果然,夏候策的脸清晰可见。
叛徒
众人狂喜,几乎是个个眼含热泪向前冲去,瞬间便与那一万大军融于一处。
一路撑过来的夏候策,此时终于得见自己家兄弟。绷在心头的那份紧张瞬间卸去,在周寻将手按到他胳臂上的同时,直直地便往马上摔了去。
素儿手疾眼快,在周寻惊呼的同时立即跃下马背,单腿跪地将人接住。
“王爷!”周寻也匆忙下马,急问道:“王爷怎么了?”
“周将军!”孙平这时也凑了过来,“王爷受了重伤,快快扶他回去歇息吧!”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周寻满腔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被点燃。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回来干什么?”他起身,怒目圆睁瞪向孙平,咬牙切齿地道:“叛徒!”
一声“叛徒”,就像巨石落水,击起了千层浪来。
“咱们不是叛徒!不是叛徒!”孙平带头,天贤军几乎所有的人都跟着争辩起来。
堂堂男儿的语气中满带了委屈,有的人已然握紧了拳,却只为排解心头的压抑。
“不是叛徒是什么?”周寻伸出手,毫不客气地直指孙平的鼻子。“我军攻城,你们调头就战争。光跑不够,还要伤我主帅!你们——你们都他妈的王八蛋!”
随着这一句话,周寻猛扑上前,作势就与那孙平扭打到了一处。
两边将士看他们打了起来,一个个也都提了刀枪欲往一处挤凑。
素儿气得跺脚,大喝一声——
“都给我住手!”
声音尖锐,火气十足。
两方人马倒很听话,一听她喊,立即住了脚步。
就连周寻跟孙平二人也都停了扭打,齐齐转头向她看来。
“你们还要不要他的命?”她指着伤势发作的夏候策,怒道:“王爷还倒在这里,你们就要集造反了么?”
一句话,众人终于回过神儿来。
周寻赶紧上前,嘟囔着跟素儿道了句——
“对不起”。
策王不倒,就有希望
随即一蹲身,拉了夏候策的胳膊就把他负在了背上。
走至战马前,运了运气,平地直窜,“嗖”地一下跃上马背。
“郡主,从这里再走两百里就是真冠城,那里是咱们天贤的国境,先到那儿去整军!”
“好!”素儿点头,见周寻又将目光投向孙平,赶紧道:“什么也别说了,带上天贤军!”
周寻闷哼一声不再多话,将夏候策紧紧地负在背后打马前行。
孙平一脸怒气,却又无处而发。
平心而论,周寻说的并没错,想要揍他也是人之常情。换了自己,怕是比对方还要怒。
但是他们感激素儿,没有他,怕是连最初的夏候策都无法接纳他们这些曾经的逃兵。
感激地向素儿看去,小声道:
“素宁郡主,谢谢你。”
素儿却是摇摇头,对他道:
“该谢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是你们自己救了自己的命,也救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话闭,她纵马向前。
那一瞬间带起的风吹过那一身染血红袍,漫了斥鼻的血腥。
孙平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瞬间化为天神,只要有她在,天,就塌不下来!
“兄弟!”汉子一声大喝——“跟着素宁郡主,咱们回城!”
“好——”
万人齐呼,一时间,跑在前面的素儿也开始热血沸腾。
尽管周身上下大小伤口不计其数,那红袍上面多半已经是她自己的血。
但是没关系,一切都值得!
夏候策活着回来了,天贤军也回归了万人。
策王不倒,一切,就都有希望。
……
真冠城与沛城之间隔了两百里,大军到时,已是深夜。
周寻驮着夏候策叫开了城门,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素儿随后,紧接着便是神武将士。
这真冠城极大,即使在城里也有大块的空地以供将士们操练。
早有先锋官先行赶了报了情况,知府衙门做足了一切准备迎接大军。
不让天贤军进城
然,行至城里,素儿停了马回头观望。
眼瞅着城门缓缓关起,却迟迟不见那一万天贤军的影子。
素儿心头起疑,赶紧追上周寻的马,横在前面将其拦住——
“周寻,人还没进来,城门怎么就关了?”
“嗯?”周寻一愣,道:“都进来了呀?”再回手指了指身后,“所有神武将士都在城里!”
“孙平呢?天贤军呢?”素儿神色微怒,盯盯地看着周寻,冷声道:“不要试图以此糊弄我,我问你,为什么不让天贤军进城?”
“郡主!”周寻急了,“你看看我身后的王爷,他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那帮孙子给害的。咱们不能让他们进城,谁知道还会凭生出什么事端来!”
“害人的是张放,已经被孙平给杀了!”
“那是他自己说的!”周寻倔强得很,“总之,我绝对不能同意放他们进城。”
“他们刚救了王爷!”
“不能让他们进城!”
“我命令你!”
“恕难从命!”
一人一句,眼见气氛僵住。
素儿缓闭了眼,自心底轻叹一声。再张开眼时,语气已然放缓。
“好!不让他们进城!”马头一转,“我有东西放在孙平那里,回去取来——”
“郡主!”不等周寻去拦,素儿的马已经调了方向奔出好远。
周寻心里一颤,想要叫人去拦,可是话到嘴边,却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于他来说,素儿此时的做法根本就是妇人之仁。
女人成不了事,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继续前行——”
他喊了这话时,素儿是听到的,却并没有停住身形。
走到大军后半部时,眼尖地看到队伍中有一匹赤红宝马,正被一人紧紧地牵着。
她大喜,丹田气运,一下子便凌空跃起,直奔着那匹赤红而去。
宝马云雾似闻到了相熟的气息,竟也仰头嘶鸣。
一时间,一人一马,两团红云,完美地融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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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的追随
牵马的人是老六,自素儿走后,这匹云雾就一直都由他来照料。
眼见马的主人飞身过来,老六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郡主!”
“老六!”素儿冲他点头:“谢谢你给我牵着云雾!”
只一句话,人调头便走。
老六急了,赶紧从后头跟上,大叫道——
“郡主!等等!”
素儿马未停,却也放慢了些。
老六赶了上来,急声问道:
“郡主这是要上哪儿去?”再瞅瞅前马上就要关起的城门,疑问道:“出城?”
“对!”素儿点头,“我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让夏候策日后背负骂名。”
老六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与周寻之间争论了些什么。
只看素儿固执地往城外冲去,竟也不自觉地跟着她,渐渐地远离了神武大军。
两人是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冲出来的。
随后,“轰隆”一声,与真冠城便有了难以攻陷的距离。
素儿回头看去,有些无奈,也有些疲惫。
拼了一身的伤救出一个人,如今,是不是又要天各一方?
不过也好,只是希望他活着,不是吗?
“老六!”她看向跟着自己出来的男人,“要知道,今日跟着我踏出这座城门,也许就意味着再也回不到神武军中去了。你可想过,这样做到底值不值?”
“值!”老六想也没想,一仰头,大声地答应了去。
这是他活了三十多个年头,头一次这样清楚地为自己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神武军固定是他安生立命的根本,但似乎就是从这个女子一露面开始,良心的天平似乎就开始一点点地偏了过去。
在沛城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她阵前杀敌,回来的路上,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为那一万天贤军而向周寻争取机会。
虽然刚才在真冠城里他并没有看到和听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地明白,神武军进城之后,确实有人下达了立即关闭城门的命令。
凤素儿发誓
并没有人带领,也没有人起头。
人们竟是异口同声地高呼起素儿的称谓。
一声声郡主,叫出了她肩上从未有过的责任。
叫出了她生存两世,都未曾感受过的——依赖,与期许!
前世,她以组织为重。
今生,她以自己为重。
她有过自私,有过凶残,有过为了活命而嗜杀的经历。
但是从现在起,她的肩上负了这一万大军的责任。
再不能只为自己,再不能只为亲人。
素儿缓缓地抬起手,握紧了拳,举至齐眉——
“我!凤素儿发誓!绝不抛弃你们所有!我们回家——回家!”
……
愿望总是美好的,可实际上,三更半夜的,他们却只能隐入密林,扫开一片雪地勉强挨过今夜。
素儿几次想要把这身扎眼的喜袍脱去,可是碍于身旁边全都是男人,虽然里面还穿了底衣,但是想一想,还是做罢。
总是在这种时候最为痛恨这古代人的封建心里,这若在前世,脱件外衣或者根本都引不起旁人看上一些。但在这里,却似乎成了伤风败俗的事。
倚上一颗大树稍做休息,也就一个时辰的工夫,天边便泛了光亮。
老六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自打他们就地为营时素儿就没见着过他。
直待自己睁开眼,这才看到那个男人正自远处向自己这边跑来,手里拿了一只包袱,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郡主!”老六到了近前,停住脚喘了口气,这才再往前上了一步,道:“附近有个小村子,我去跟人买了身衣裳来,郡主换上吧!”
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孙平大声道:
“快快,让你的人都背过身去,围成一个圈。再脱几副战甲下来给郡主围着!”
这话虽是命令的语气,但孙平听得舒心。
知道他是为了素儿好,赶紧站起身点了点头——
“好!”
随即自去按着老六的交待吩咐将士卸甲。
不能回京
“不用卸甲!”素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