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话有点慢,楼小拾听着都着急,等村长终于不说了,楼小拾赶忙掏出地契给对方看看,又将给牛大说的理由说了一遍,现在天已经半黑了,村长都快将眼睛贴在地契上了,他旁边的中年人也看的仔细,楼小拾猜村长可能也就是装装样子,这么大岁数了,估计那密麻的小字也看不清了。
“你们是那李曹氏的什么人啊?”村长将地契递了回去。
“我们是她的儿子!”几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
“哦……”村长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看,长的到都挺俊俏,也细皮嫩肉的,但还不是跟他们一样,穿着粗布衣裳,来这里种地,村长又咳嗽了一声:“咳,来到这就好好生活吧,村里人都挺热心的,遇到什么难事也别硬扛着,能帮的肯定都帮一把。你们的地就在前面,喏,那一片野草特别旺盛的就是,现在清明都过了,你们也赶紧整点地种些什么吧!”
村长倒是苦口婆心,忽然他看见在笼子里直扑腾的鸡:“赶紧把鸡放出来吧,肯定一天没喂食了,没看见他们直扑腾吗,你这野草多,倒是美了它们!”
“放出来跑了怎么办?”李舟皱眉有点怀疑。
“哈哈,跑不了跑不了,这种家养的鸡是不会乱跑的,而且这地上都是青草和虫子,你轰它们都轰不走。”村长哈哈大笑。
楼小拾闻言赶紧去解开栓着鸡笼草绳,2只鸡一出来就咯咯咯地叫着,撅着屁股在地上吃食,横竖不会远离这一块。
“咦?”一直未开口的中年人皱起了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两只鸡,眼睛都眯起来了,不一会,他跟村长说了什么,然后就蹲在鸡跟前仔细看着,光看还不够,还伸手去抓,抓完这只抓那只,弄得鸡叫的老凄惨了。
“你干什么!”李舟不大高兴地跺跺脚。
“我家鸡怎么了吗?”楼小拾悬着一颗心,生怕自己买到病鸡,他也问出了自己的担心:“难道这是病鸡?”
中年人放下手中的鸡站了起来,嘴角要笑不笑地勾着,摇了摇头:“鸡没病,欢实的很……”
楼小拾终于放心了,但看对方表情似乎还没说完,疑惑地看着对方,等着下半句。
“就是你买两只公鸡做什么?又下不了蛋!”
我靠,不是吧,搞鸡毛啊,怎么会是两只公鸡呢,搞背背鸡吗……转念一想那小贩后来殷勤的举动,楼小拾猜他们可能被骗了,但心里还不死心:“大叔是不是看错了,两只鸡明明一个壮一个瘦,一个尾巴长,一尾巴短,一颜色艳丽,一颜色单调……”
那中年人也猜出他们可能被骗了,收起笑容,一副教导的强硬语气:“哪里能单凭这些就区分公母?这两只鸡不是一个品种,当然大小不一样,羽色不一样了。你看,这两只鸡翅膀上的羽毛基本长短一致,而且前端是尖的,母鸡就不是这样了,长短不一,前端也是圆的。这也就是最基本的判断,真要仔细去分辨,还得翻□去看……”中年人说着,又抓起一只鸡,翻给众人看。这群人也真是的,一听说要看鸡的□,一个个都凑过来了。看是看到了,但旁边也没有母鸡去对比差别,楼小拾只能将公鸡□的样子牢牢记住。
这时牛大也推着辆木板车过来了,车上放着堆放着茅草,旁边有个小媳妇帮他提着油灯,另一边还跟这个孩子,李大将车推到了土房跟前:“还好唐家奶奶平时就习惯晒茅草备着,否则还真不好凑这么多。来,这是我家婆娘!”
提着油灯的妇人一欠身,众人赶紧帮忙上前跟着搬茅草,茅草都编制好了,一块一块的,紧密的很,牛大边卸边说:“这娃子是唐奶奶的孙子,唐小。唐娃子,来打个招呼!”
那孩子瘦的跟竹竿似的,年龄看着应该和李夏差不多,但一点也不怕生,眼睛扫了一圈新搬来的众人,跟个小大人似的。李夏小心地从车子上跳下来,躲在楼小拾身后看着唐小,他以前很少有机会能跟同龄人接触,这会想跟这个小哥哥做朋友,但又怕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唐小也看着李夏。
楼小拾将李夏拽到跟前,替他找了个说话的机会:“李夏,来跟唐哥哥问声好,唐娃子几岁了,应该是哥哥吧?”
“唐哥哥!”
唐小看见同龄的孩子,也笑着勾起了嘴角:“我今年6岁了,你叫李夏是吧,以后没事的时候你就找我来玩!”
“嗯!”
没眼没毛!
村长又嘱咐了几句就和那中年男人走了。牛大登上屋顶,一层层地将干茅草铺上,他家媳妇在旁边帮他照着亮,反观李家兄弟一个个傻站在一旁,楼小拾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人踹一脚,这几位当自己还是爷了?别人替他们干活好像是应当则份似的,也不想想这到底是谁的屋子。楼小拾抱起地上的茅草递给牛大,语气里满满的不悦:“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都过来帮忙,真当是你家的下人了!”
被人当着面嘲讽,李家兄弟脸上都挂不住了,牛大还一个劲地说“没事没事”。李程懂些拳脚功夫,借力一翻就上了屋顶,李舟在底下帮哥哥递着茅草。楼小拾带着李横和李乔,将车上的东西都搬进屋。
楼小拾这才瞧清屋内的布局,一进门就能看见地上有一个方正的火塘,火塘很干净,一看就是没使用过的,四周的小石砌的挺规整,做饭的时候方便放碗碟,或是冬天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火塘吃饭,也多亏楼小拾上辈子旅游时见过这种类似的东西,否则他还以为这是个小便池了。一扇方正的窗子开在墙上正对着火塘,推开窗子向外望能看见涓涓小溪静静地流淌。把角处是一块石头垒砌的高台,估计是用来放柴米油盐的吧。一左一右各有一间屋子,屋子里更是简陋,只有竹床,楼小拾看着竹床皱眉,看来打好新床之前,得有人一直打地铺了。
楼小拾将路上捡到的枯枝堆在火塘里,牛大哥帮他们弄到现在,连饭还没吃上呢,那几个少爷也饿了一天。楼小拾让李横李乔继续收拾屋子,他去溪边刷锅洗菜去了,每户人家都将房子建在溪边,真的是很方便。溪水很清,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楼小拾趴在溪边刷了半天。
锅里盛好水,洗净的苋菜掰成一段一段的丢进锅里,他准备焯好苋菜撒盐拌着吃,清淡凉爽。
打火石弄了半天才点燃枯枝,楼小拾将锅架在火塘上,水见开他就将苋菜捞在碟子里。锅里的水变成绿色的了,他将水倒掉,装了糙米去溪边洗米,有时浮上水面的谷皮顺着水要流走,楼小拾都得一把给拦住,赶忙摆正锅,古时的米也没农药,楼小拾洗了一遍就装好水端回去了,将锅再次架在火塘上:“李夏……李夏!”
楼小拾冲着门口喊,一会,李夏就迈着小腿跑了进来:“小拾叔叔,干什么?”
“你坐这盯着锅,要是烧水没了喊我一声。”
李夏点点头,托着下巴就蹲在了火塘旁边,楼小拾端起苋菜又出去了。蔬菜焯水后再拿凉水激一下,能让绿叶更鲜嫩,口感也更好。
楼小拾将菜摆好,期间在粥里又添了两次水,用筷子捅了捅米粒,看差不多了,牛大也正好弄完了房顶。
“牛大哥,谢谢你啊太谢谢你了!”楼小拾见牛大脸上都是汗,真是打心眼里感谢对方,要没有他,他们还真不知道这房顶该怎么对付过去。
“嗐,没什么,邻里之间互相帮忙嘛!”牛大抹了一把脸。
“你们给牛大哥、牛大嫂倒杯水去!”楼小拾心想这帮人太没眼力价了。
四个少爷谁都没动,楼小拾心里火噌噌的,幸好李乔愣了一下就进屋找碗去了,哪里有烧水啊,直接在溪边舀了两碗递了过去,牛大这次到没客气,是真渴了,接过碗就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李乔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谢谢”。
牛大嘿嘿地笑了,楼小拾也挺满意的:“牛大哥,牛大嫂,在我们这吃完饭再走吧,帮了我们一晚上还没吃上饭呢!”
“不用了不用了!”牛大连忙摆手。
“别啊,牛大哥你别跟我客气,都这么晚了,你们不在这吃我哪过意的去啊!”
“小拾兄弟,没跟你客气,你嫂子在家都做好饭了,下次,下次再来你家吃!”牛大连忙摆手。
“唉~那我就不留牛大哥了。对了,我用不用给唐小点钱啊,他给我们家这么多茅草?”
“不用,唐奶奶也不是指这个赚钱,你赶明给他家割点茅草送过去就行,他家就一个唐奶奶一个唐小,孤儿寡母的,没事能照顾点的地方照顾一下!”
“好咧好咧!”楼小拾低头看着唐小:“唐娃子,你在我家吃饭吗?”
唐小看看牛大看看李夏,李夏一副期待的眼神,但唐小还是拒绝了:“我也不了,我借着牛叔的油灯回家了!”
李夏眼神黯淡了,满脸失望,唐小冲着李夏又说:“明天,明天我再找你玩来!”
“嗯!”李夏重重地点了点头。
牛大看他们家人口众多,猜到他家床可能不够用,也就没将剩下的茅草带走,楼小拾招呼众人将茅草都搬进去:“搬完后洗洗手就吃饭吧!”他自己轰赶着鸡进屋,没办法,没有鸡窝,晚上也只能让鸡在屋里过夜。
楼小拾费了半天劲才给它们轰进屋,一回头正好看见四个少爷围在火塘边,李夏一碗一碗地给他们盛粥。
“我说少爷们,你们是还没认清现在吗条件是么?”
四人只知道楼小拾语气里带着火药味,就是不知道他又因为嘛生气,李横嘭的一声将拳头砸在地上:“你又发什么疯?”李舟也小声地说着楼小拾的坏话。
“你们四个大老爷们都等着一孩子给你们盛饭了是吗?你们没手没脚啊,他不盛你们就不吃了是吗?”其实小辈给长辈盛饭也没什么,楼小拾就是看不惯那四人一副理所应该的态度,根本没把李夏当个孩子,当自己的骨肉,在他们眼里,李夏可能就是一个年纪小的小厮吧!
四个人不说话,梗着脖子一副自己没错的模样,楼小拾咬牙切齿,一步上前将李夏盛好的粥都倒回了锅里:“少爷的习惯都给我丢掉吧,这没人欠你们的,要吃的话自己盛!”
楼小拾重新给自己和李夏盛满粥,特意捞的锅底的浆糊,冲着对面四人一副“你们爱吃不吃的表情”。四个人只犟了一会,实在是饿了一天了,没必要跟自己肚子过意不去,想着不能将一锅粥便宜给楼小拾,一个个拿起勺子给自己盛满碗,呼噜呼噜成心喝的大声。
操心的命!
“爹爹……我要尿尿……”李夏脱了裤子,苦着一张脸看着李横。以前在李家有固定的“茅房”,这换了地方,李夏小朋友都不知道该尿在哪里。
“啊?”李横僵了一下,不知道此时他该做什么反应。
李夏的母亲本是李府的一通房丫头,使劲千方百计只为怀上他李横的骨肉,傻女人以为有了孩子李横就会纳她为妾,最后却机关算尽枉丢了性命,生李夏时难产而死。李夏在李家就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明明是李家大少的长子,却没有人给他当成小少爷,甚至连李横都没有将他当成自己骨肉的自觉,几年来没有特意去关心,因为他觉得给李夏一个栖身之所,这就足够了。
这边,李横手忙脚乱,楼小拾却端个罐子跑了过来:“等等等等……李夏,你尿在这里!”说完,将罐子摆在李夏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