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将李横扶了起来,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安宁就以要速回府禀报为由告辞了,李家人也未多留他,临走时,安宁看着李舟道:“我家公子让众位多保重。”
李舟这才说话,冲着安宁道:“你多照顾你家公子,让他也多多保重。”
安宁点点头,上了车,车夫扬鞭而去,车轻马快,不一会便看不见了。
三叔知情!
于再次踏进祖宅,真真物是人非,处处见破败,地上散着人们匆忙走时落下物件,屋子里还有来不及收拾一些衣物,桌椅板凳倒在地上,哪里还看得出往日峥嵘轩峻,几人感慨了一会,便命带来一诺、无二、三思跟着收拾,他们还没告诉三叔这事,一来是怕三叔看见此情此景跟着触景伤情,再来是他们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落败事情。
这几日,铺子也都关得早些,趁天没黑之前,楼小拾便带着其他人跟着来宅院里收拾,忙和了半个月,总算都收拾干净,横和乔一起去村子里接三叔他们。地里活早忙完了,那几个体力也都被横招去了城里,闲下来三叔便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唐绕在一旁缝补衣物,间或喂鸡、喂猪和照顾新出生小兔子。村子里村民早就知这和那城里渊源关系,有意瞒着,三叔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否则他早就赶进城了吧。
几个孩子识字累了,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跑着玩,三叔坐在躺椅上吹着风,见横和乔回来了还楞了一下,几个孩子一下就冲了过去,围着他们团团转,三叔走到他们跟前道:“不说铺子里忙吗,怎么你俩回来了?”
横先是转头看向一边唐饶,道:“唐饶,你去给个孩子收拾收拾衣物,还有你自己,待会跟着进城。”
唐绕应是回屋了,几个孩子一听要进城,都欢呼一声跟着在一旁叽叽喳喳,三叔闻言蹙起眉,横对着孩子们又道:“你们几个先在院子里玩会,我们进去说会话。”
那意思是叫他们莫打扰,几个孩子都懂事,点点头就跑开了,三叔这才开口:“横,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乔插嘴道:“三叔别着急,不是什么要紧事,倒也确实有些,等咱进屋再说。”
横点点头:“三叔,咱进屋说吧。”
三人一同进了屋,横开门见山说“没落了”,三叔“啊”了一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看着横问:“你说什么?”
横又重复了一遍:“没落了,如今只剩下一座祖宅了。”
三叔站着愣了半晌才问:“究竟是因何?”
乔过去让三叔先坐下,横回道:“得罪了人,后被打压报复,没多久便没落了。”
三叔略一沉吟,在淑浦县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横说得罪了人他信,富子嘛,都有些嚣张跋扈,这都难免,但究竟得罪了谁能让这么快没落?上次去城里还见好好地,这才不到两个月,他还想不出淑浦县有哪能做到,连忙问:“得罪了哪?”
横脸上略一迟疑,方道:“乐清首富兰。”
三叔只觉脑海里轰一声,第一个猜到便是横他们不忿产被二夺走,伙同兰报复二。三叔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垂在两边手都抖了,面色煞白:“你们。。。你们这群畜生,二他再如何也是你们叔叔啊,你们竟然为了报复而不惜毁了!”
横听闻“叔叔”这个词,想起了他所作所为,厌恶地冷哼了一声,在三叔眼里又是另一种意思了,他气得扬手就要去扇横,被乔一把给拦住了,三叔在乔怀里气得整个身子都抖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乔一个劲说:“三叔。。。三叔您听我们说,您先听我们说。”
三叔深吸了一口气,总算不再骂了,乔松了手,和横对看一眼,然后一同跪在了三叔面前,后者以为他俩是在认错,也不搭理。
横看着三叔,问:“三叔,杀父之仇应当如何?”
三叔一愣,心里隐隐有了不安,回话声音已带上了颤音:“杀父之仇当不共戴天。”
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三叔了,来之前便决定将一切前因后果告诉他,横将之前想好说辞讲给三叔,长话短说,挑了婉转些措辞。三叔听后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屁股就攮在了椅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三叔一直知那几个小子有事瞒他,奈何都统一了口径,他是如何试探也问不出什么。当初几人被赶出来十分蹊跷,他也不是没想过二会耍什么见不得人手段,大哥身体一向健壮,为何说过去就过去,他甚至也想过这些,只是每每想了个开头,他就不敢再往下想了。三叔这会也知前一阵子他们几个不对劲原因了。
见三叔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反应,乔轻唤了一声,三叔回神,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光般,轻叹道:“你俩起来吧。”
横和乔这才起身,乔又道:“一开始咱们也没想做到如此,若不是真被蛀空了内里,便是兰也没法这么快整垮这一大吧,说是淑浦县第一大户,怕是早不知多前儿就名存实亡了吧。”
“别说了。”三叔摆手,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些呢?
横道:“兰公子将祖宅还给了咱,我们打算接着三叔一起回去。”
三叔叹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一趟,我有多少年没去过祠堂祭拜了?夏也该给祖宗们磕个头了,只是弄到如今这般我哪里还有脸回去了?你们几个是打算回祖宅定居了吗?”
横点点头:“正有此意。”
三叔却摇头:“你们回去吧,我只是去磕个头,我仍旧喜欢住在村子里,再说村子里还有地了。”
乔还想劝几句,三叔果断摆手拒绝:“我意已决。”
横和乔对看一眼,后者喃喃道:“先回去再说吧。”
三叔点头,然后回屋简单收拾了两件衣裳。
程和舟也知三叔知道了一切,等他回来,便一直粘着他,算是一种安慰,三叔面上仍旧挂着凄惨苦笑,夏他们几个小也察觉出了三叔公不开心,一个个更是缠他缠得紧,三叔这才不再整日叹气。
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全人一起回祖宅祭拜,三叔慢慢走在院子里,看着假山、走廊、穿堂,怀念着往昔,不由得红了眼圈。稍后众人来到祠堂,横早就命人将这里修葺整理了一番,香火缭绕,供台上是祖宗牌,三叔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身后其他人赶忙也跟着跪下,三叔重重磕了三个头,述说着自己不是,久久不起来。
晚上,众人回了铺子,三叔开始动手收拾自己行,楼小拾还在劝他多留几日,三叔回道:“明个一早就得回去,总麻烦牛大也不好,他媳妇这会子有喜了,他自个也忙不过来。”
横冲楼小拾摇摇头,他似乎明白三叔不愿意呆在城里原因,每每提醒他自己不曾尽忠尽孝,三叔又道:“几个孩子就留这吧,是该送他们进学堂了,往后不认识字儿可不行。”
几个孩子是喜欢待在城里玩,可一想到要和三叔公分开又十分舍不得,想了想,然后一个个甩开鞋子爬上床,搂着三叔公道:“我们和三叔公在一起。”
三叔露出浅笑,然后佯装生气,道:“你们几个都多大了,还缠着三叔公啊!”
几个孩子撅着小嘴来回磨蹭,也不回话。
程又道:“我也回去,不想待在城里。”
舟在一旁点头,说了同样话:“我也回去,再说咱那砖作坊也不能没人管吧。”
横知三叔舍不得几个小,他当初想给三叔接到祖宅住,也是想让他过得好些:“您将这个小也带回去吧。”
谁知三叔摇头拒绝:“让他们留在这,不为别,他们也得读书认字,是该进学堂了。”
乔也想让三叔高兴,他灵机一动,道:“三叔,不如您在村子里办个学堂吧,我看您比那些自诩满腹经书老先生还要有学问了。”
三叔道:“胡说。”
舟也在一旁附和自己二哥:“我看二哥这主意不错,村子里孩子不是都愿意跟三叔您亲近吗,之前您不也总教他们识字吗,我看不如就办个学堂,与其给夏他们放在城里学堂,倒不如您自个教来得放心。”
三叔被说得心动,也找不出拒绝理由,楼小拾赶忙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您在多留几日,准备准备办学堂东西,书本笔墨什么。”
乔松了口气,见三叔眼前一亮,嘴里喃喃着,真在盘算着该准备东西,面上都带了一丝愉快,他总算放了心。给三叔找点事干也好,对着他喜欢孩子干着喜欢事情,三叔便不会没事乱想了吧。
办个学堂!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了不会是全民BL,兰六和李舟是不会在一起的,也许兰六对李舟是有欣赏喜欢之情,但一个满腹抱负为夺得家业,另一个是少爷出身不可能做小伏低,所以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兰六走时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跟我一起走吗”,李舟也回“不了”,只到这里了,俩人的感情还是没有到可以为了彼此让步的地步。所以最后一次兰六只是派安宁来,而没有跟他再见面了。
三叔这人好风雅,好诗词歌赋,还喜琴棋书画,一旦决定好要办学堂,便说干就干,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去老字号铺子里买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一想到那帮小也只是刚识得几个大字,笑自己心急,又选了《三字经》、《千字文》等一些启蒙读物,看到一些新出诗词歌赋,又忍不住挑了几本,这一挑就是一天。接着,三叔又花一天时间去买了笔墨纸砚,临走时对着铺子里一把伏羲式杉木琴留恋不已,直到天黑了,李乔寻来才跟着回了家。
李乔眼睛一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晚上偷偷找李横要了些钱,简单说了原由,后者连连点头:“三叔好这个,他却从不跟咱们开口。”说完又转身冲楼小拾道:“你多取些钱出来,让李乔给三叔买些他喜欢物件。”
“晓得了!”楼小拾起身走到柜子前,开了锁取了一张百两银票,递与李乔,道:“你们都要回村子了,明个带着李程、李舟并那几个小上街买些东西吧,或是做身新衣裳或是买些想要物什,你们总也不开口要钱,我俩一忙起来就忘了。”
李乔也不扭捏,笑着接过了钱:“在村子里也没什么需要用到钱地方,倒是真该给三叔添身衣裳了,那几个小也长个长快,年前做衣裳,这回穿已经有点短了。”
“正是抽身体年龄嘛。”李横微扬唇角,几人又聊了些闲话,李乔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翌日一早,一行人就上街去了,先是买了些家里所需应用之物,又去布店扯了几匹新布,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玩得开心,下午时,李乔就和众人分开了,三叔当他是去玩了,只嘱咐他早点回去,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有动身回村子了,李乔点头应下,眼看三叔带着他们上了桥往人堆里扎去,李乔也溜溜达达拐了个弯,去了昨天那家老字号,直接指了那把琴,听老掌柜吹嘘了一会,开门见山问价钱,双方一番讲价,最后以不算太离谱价格成交,李乔仔细地将琴用布包好,抱着它就回铺子了,也没再溜别。
三叔带着几个孩子又多玩了会,买了几样新奇小玩意,于傍晚时分回了铺子,见李乔已经回来了,正在前面跟着忙和。
晚上吃饭时,三叔还在讲着他学堂打算:“咱家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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