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就能完事的。这酒席的钱、开门的红包、抬嫁妆的打发……一桩桩,一件件,哪样不用钱?”
虽然颇不以为然,却没有把担子揽过去,让她别回娘家借钱。
三夫人急起来。
太夫人要是真下了决心让勤哥儿到三井胡同去成亲,她可里子、面子全没了。又后悔不该在三井胡同
买宅子的,也就不会被太夫人逼到墙角了。再一想,如果没有三井胡同买宅子,又怎么能得了方家六千多两
银子的家私……一时间,她心里乱麻似的,只想着怎样让太夫人打消这些念头。
“我也算过了,”她立刻道,“到时候各家都会送贺礼来,足够婚事的开销了。向我娘家借个一、两
千两银子足够了!”
太夫人听着微微点头:“既然你都算好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然后端了茶,“我也累了,你也
有事要忙,下去歇了吧!”
三夫人不敢多停留,忙起身退下。
等走到屋外,白花花的太阳一晒,这才惊觉得自己吃了亏。
“我怎么没有提公中的钱!”她喃喃地道。“我们可是住在一起的。按惯例,应该有三百两银子的!
想当初,小五成亲、老四续弦,公中可都是拿了钱出来的。太夫人一句也不提,难道是不想出这三百两银子
?凭什么勤哥儿成亲公中就不拿钱出来。到时候岂不全是我自己出?”
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口……
她肠子都要悔青了。
抬头着见绿树丛中翘起的飞檐。
她脚步一顿,吩咐身边的人:“我们去四夫人那里!”
有人低低她应“是”。
三夫人眼角瞥去,着见一张温顺柔和的面孔。
秋菱……
她抿了抿嘴 ,转身去了正屋。
“支勤哥儿成亲的钱?”十一娘有些惊讶地望着三夫人。
三夫人点了点头,肘支在炕桌向前倾了倾身子:“四弟妹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些年,我们
两口子一直靠着月例过日子,这几年你三哥外放,手里才活络了些。偏生结了方家这门亲事,嫁妆就装了两
船。为了勤哥儿的体面,我这边也不能寒酸。只好踮起脚来做长子,把私藏多年的体己银子拿出来贴了进去
也不够,还准备回娘家借些银子把这边的新房粉了……”
却提也没提之前分家得的财产。
十一娘不由庆幸家里的中馈现在不是自己主持。
“这件事得和娘商量。”她笑道,“如今家里的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夫人已道:“我也知道。可这话实际不好意思向娘开口——这么多年我没办什
么大事,长子成亲都说没钱,只怕是钱没有支到,先被娘训斥一番。我是想向四弟妹借点银子。等贺礼的钱
一到,立刻就还上。”
“勤哥儿成亲是大事。”
十一娘道,“我现在没有当家,喜铺那边要到年终才有分红。不知道三嫂想借多少?”
要是借多了,只怕会惊动徐令宜,到时候太夫人肯定也就知道了。
三夫人想了想,道:“油漆大概要个一百多两银子,粉墙大概要个一百多两银子,还有幔帐、工钱…
…我看,最少要二百两银子。”
十一娘松了口气。笑道:“三嫂像是看着我的钱匣子开的口——前几天侯爷正好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过
中秋节。三嫂先拿去用吧!”说着,让竺香去开了箱笼,“记得把笔墨纸砚一并带来,三嫂也好给我立个字
据!”
“立字据!”三夫人惊愣地望十一娘,不禁为之气结。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去找二夫人了。她一向慷慨大方……要是白纸黑字地立了字据,那这笔钱就非还
不可了!
绕了这么了大圈,最后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我看,立字据就不必了吧!”三夫人目光闪烁,“莫非你还信不过我!”
的确信不过。
十一娘笑着,竺香拿了银票和笔墨纸砚来。
她就将纸摊在了三夫人的面前。
“不是我信不过三嫂。而是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帐。没了这利益的瓜葛,人也就亲热多了。我也
不催着三嫂一定要还这笔钱,只是有个凭征,我也好给侯爷一个交待。”
“那,那就算了吧!”三夫人道,“你的钱既然还要给侯爷一个交待,我也不好让你为难。我还是回
娘家再借点吧!”
“在娘家帮婆家争气,在婆家帮娘家争气。三嫂与其回娘家去借银子,还不如我们妯娌之间互相周转
周转。”十一娘笑道,“难道三嫂是怕我以后向三嫂借银子不成?何况这银子我又不等着用,三嫂什么时候
还都是一样。”
三夫人听着目光闪烁。
还好自己跟着三爷出去见了番世面,要不然就和十一娘一样,以为这银子自己拿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借出
去别人总是要还的,还是个人情。却不知道这钱能生钱,借给那些急需用钱的人收利息,几年下来,也有几
百两银子。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几分犹豫,谁知道竺香却把蘸了墨的笔递到了她的手……
先借来使使也成啊!
三夫人接过了笔,立了张字据。
十一娘飞快地瞥了一眼,让竺香收下了。
秋雨奉十一娘之命给快要生产的琥珀送了些细布,说起屋里发生的事,不免提到三夫人借钱的事:“
……既然已经立字据,不如让三夫人把还钱的时间写清楚一点。要不然,这银子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
还了。”
琥珀扶着腰站了起来,从箱笼时摸出一个桔子递给了秋雨:“夫人根本就没打算她还。这样做,也是
为了怕她以后再向夫人借钱罢了。”
秋雨想想,也有道理。
前债还没有还,总不能再借吧!
只是二百两银子……也太多了些……不过.夫人手里一向宽裕……过中秋节的时候,侯爷就给了夫人
一千两银子……也不差这点银子……
这样一想,倒是她小家子气了。
她笑着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笑盈盈地拿了个半黄的桔子:“这是夫人赏的呜?前两天宫里赏了一篓给
夫人!”
还没有到桔子上市的季节。
“不是!”琥珀笑容里有少见的腼腆,“是你姐夫托人买的。”
秋雨望着手上的桔子,不笑掩了嘴笑:“好姐姐,你拿出来给我吃了,管姐夫知道了,岂不要找我算
帐?”
琥珀脸一红:“有东西吃还塞不住你那张嘴!”
秋雨笑得更厉害了。
回去讲给十一娘听。
十一娘也笑。
晚上讲给徐令宜听。
徐令宜看着喜滋滋的十一娘忍不住打趣道:“一个桔子而已,虽然稀罕,可也用不着乐成这样!”
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偏偏要和她抬抬扛才舒服。
十一娘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净房。
徐令宜笑。
隔着净房的隔扇和她说话。
“明天窦阁老请我去登山。我准备带谆哥儿一起去。你明天帮着看看他的穿着打扮。”
窦阁老是在“杨氏违制取利案”之后新晋的一位阁老。据说刚过不惑之年,为人正直刚毅,敢言敢谏
。
十一娘不由轻笑:“他刚上台就请你去登山?”
徐令宜笑道:“要不然,他怎么能做阁老!”
也是!
十一娘道:“明天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带谆哥儿去合适不合适?”
“登山而已。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到时候小厮、随从一大群。就当是带他出去散散心吧!”
徐嗣诫听了很羡慕。
徐嗣谆就拉了十一娘的衣袖:“母亲,你跟爹爹说一声,让五弟和我一起去吧!五弟比我还有腿劲.
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这不是拖不施后腿的问题。
这是永平侯带着永平世子出现社交场合。
第五百一十七章 新妇(下)
童年时光是最单纯快乐的。这样的日子并不多。
十一娘笑着摸了摸徐嗣诫的头:“你们都去了,谁帮我带谨哥儿呢?”
十个月大的谨哥儿活泼好动,稍不留神就爬到了炕几旁,拿着个什么东西都在嘴里啃两下,抱在怀里
三下两下就不耐烦了,小腿往你肚子上一蹬,人就要射出去,谁抱着他都要打起三分的精神。只是还不会说
话,冲谁都“哦哦哦”的,十一娘很担心,太夫人却觉得她大惊小怪:“老四一岁半才开口说话,他这才十
个月呢!”
十一娘也吃不准十个月的孩子应该不应该开口说话,空闲的时候就抱着他认识家里的东西。
徐嗣诫闻言眼睛一亮,笑道:“那我在家里陪谨哥儿玩。”
徐嗣谆有些失望,道:“那,那我带好吃的东西你们吃吧!”
“好啊!”十一娘忙笑道,“回来也给我讲讲你们登山都遇到了些什么事?我还从来没有去登过山!
”
是指在这个时空里。那指一个人在前面走,若干个人拿着凳子、羽扇,甚至是马桶跟在后面的那种场
面。
徐嗣谆高兴地应了。
十一娘送兄弟两出了门。
宋妈妈过来:“马上就是秦姨娘的除服礼了……”
“按惯例办吧!”十一娘点了点头。
宋妈妈应声而去。
到了那天请了道士、尼姑做了七天的道场,徐嗣谕换了衣裳回来给徐令宜、太夫人和十一娘问安。
徐令宜问了问他的功课,太夫人则问了他的身体,到了十一娘这里,他看到谨哥儿的乳娘顾妈妈和谨
哥儿屋里的妈妈万三媳妇正站在屋檐下通风的地方说话,有些意外。
文竹忙低声道:“四夫人亲自带六少爷,听说过了周岁就要给六少爷断奶了!”
既然这样喜欢孩子,怎么不让谨哥儿多吃几天奶!
徐嗣谕心里却暗暗奇怪,“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半蹲下来给他行礼的丫鬟、婆子,跟着秋雨进了西
次间。
十一娘和谨哥儿都坐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炕桌搬走了,十一娘坐在炕边,谨哥儿坐在炕中央,手
里拿着个敲木鱼用的棒槌,身边摆着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碗、碟子,还有木鱼、小鼓之类的东西,谨哥儿拿着
棒槌正敲得欢。
看见徐嗣谕进来,他抬头就冲徐嗣谕笑了笑,露出两颗大门牙。
不知道为什么,徐嗣谕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六弟都长这么大了!”他望着谨哥儿愣了愣,才说出这句话来。
十一娘把谨哥儿抱在怀里,笑道:“你回来了。一路上可还平安?”
徐嗣谕这才想起给十一娘行礼。
“让母亲挂念,我一切都好!”
不过是短短的两句话,谨哥儿在十一娘怀里又是跳又是蹦的,拧着身子要去敲那些碗碟。
十一娘不想打扰孩子的兴致,有些抱歉地对徐嗣谕笑了笑:“他有点调皮!”然后把谨哥儿放在了炕
上。
谨哥儿立刻爬到了小鼓旁,却发现自己手里的棒槌不见了,东张西望了一会,又爬过去把棒槌抓在了
手里,再往小鼓那边爬,又丢了棒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