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轻轻叹了口气,上了马车。
七娘却一直避着十一娘,十一娘也觉得这种事情急不得,与其让七娘带着怨气回去,还不如让她散散
心,换个心情。吩咐宋妈妈安排厨房里做七夕节的巧果,又让琥珀去库房里挑了一张黑漆彭牙镶梅花纹的四
方桌给她们祭拜,又挑了青花海水纹的碟子用来盛祭品,掐丝珐琅描金三足小鼎用来焚香。到了七月初六早
上命人搬到了丽景轩。晚上在太夫人那里吃了晚饭回来,屋檐下随处可见盛着清水的大海碗,是为明天七夕
节正午投针用的。
“哪个是你的?”徐令宜想到刚才在太夫人那里时的情景。
七夕节还没有过,徐令宽和七娘已经开始想着怎样过中元节了。却没看见十一娘有什么动静。
“我还没准备!”
实际上是对此不太感兴趣。
水在中庭露一晚,丢了小小的绣花针下去,因为密度的关系,多半都会浮在水面。
徐令宜没再多问,和十一娘进了屋。
第二天一大早给太夫人请了安后,她辞了和太夫人说得欢快的七娘、五夫人、二夫人等人,先回了正
厅。
几位管事的妈妈早已立在了屋檐下。
先说了正事,然后十一娘笑着吩咐琥珀去拿巧果匣子:“……每人两匣子,是个小意思。给大家过节
。”又道,“在点春堂后面摆了两桌酒席,让宋妈妈陪着大家乐呵乐呵。”
妈妈们纷纷起身道谢,脸上已露出欢欣的笑容,过节的气氛扑面而来。
十一娘笑着去太夫人那里吃午饭。
一路上不时见到在太阳下晒头发的丫鬟、婆子。
回到屋里,除了去陪着管事妈妈吃饭的琥珀,竺香、绿云、红绣、雁容等人都围在一起投针。
看见十一娘进来,大家立刻散了开来。
“谁的针沉下去了?谁的针浮着?”十一娘不以为然地笑问。
大家都松一口气,有平常与十一娘接触不多的小丫鬟笑语盈盈地道:“竺香姐姐和雁容姐姐的沉下去
了,绿云姐姐和红绣姐姐的浮着。”
“哦!”十一娘笑道,“都看见了些什么?”
那小丫鬟笑道:“绿云姐姐的像莲花,红绣姐姐的像狗尾巴花。”
红绣听着涨红了脸:“夫人别听她乱说,我的哪里像狗尾马花,分明就是凤仙花。她不懂又瞎说。”
大家都笑起来。
热闹的气氛总能感染人。此刻十一娘才有些后悔,应该也摆上一碗水试试自己的针是浮在水面还是沉
在碗底的。不过,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对传统的节日早没了激情。
她笑着进了屋,免得她在场大家都拘谨。
睡了午觉起来,小丫鬟们还沉浸在投针的喜悦中,屋里的气氛也因此而变得欢快起来。
十一娘绣了会花,看着时间不早,梳洗一番,准备去太夫人那里。
有外院的小厮求见。
“夫人,侯爷说,等会和五爷、朱爷一起去逛西大街,让不用等他们吃饭了。”
十一娘点头,去禀了太夫人。
“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太夫人听了不以为意,说起中午二夫人和贞姐儿投针的事:“怡
真的沉了,贞姐儿的浮着。像步摇,十分好看。可惜你不在。”
正说着,五夫人和七娘手挽着手进来。话题又转到五夫人屋里投针的情景,到小丫鬟进来禀摆饭在哪
里才打住。
几个人草草地吃了晚饭,往丽景轩去。
晚上夜风习习,弦月西挂,灯火辉煌,灿若星河,天上地上两相交映,一副太平盛世的繁华景象。
大家吃着瓜果,说些笑话,到了正午又对月穿针,却让十一娘得了个第一。
太夫人褪了手上的赤金绞丝镯子给她戴上:“这是头彩。”
五夫人和七娘在一旁嚷着“偏心”,太夫人被两人吵得没办法,笑着把杜妈妈手上戴的两枚金戒指褪
了下来:“等会到我镜奁里挑两个。”然后递给了五夫人和七娘,这才安生。
杜妈妈也跟着凑趣:“那要随我挑。”
“随你挑,随你挑!”
惹了满院子的笑声,直到丑初才散。
徐令宜也刚回来。递了个红漆描金的正方小木盒给她。
“是什么?”十一娘要开匣子,却被徐令宜拦住:“明天一早起来看。”然后把匣子摆在了临窗大炕
的炕桌上。
可能是在西大街买的什么小玩意。
十一娘心里虽然好奇,但还是陪着他耍花枪,第二天一早才开了盒子。
里面竟然是结了网的蜘蛛。
十一娘很是惊讶。
徐令宜正由个丫鬟服侍着穿衣,漫不经心地问她:“喜子网织的密不密?”
蜘蛛俗称喜子。
“密。”十一娘嘴角高高地翘成了一个愉悦的孤度,“今年巧多。”
徐令宜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我等会和朱安平去顺王府,恐怕回来的有点晚,你不用等我了。
”
怎么突然想到带朱安平去拜会顺王?
十一娘有点意外。
徐令宜干脆道:“太后昨天晚上又晕了。我给朱安平和顺王搭个线,以后有什么事,大家也可以互相
关照。”
“您不是不喜欢家里的人和内务府做生意吗?”十一娘忍不住道。
“我是不喜欢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徐令宜若有所感地道,“人生在世,食不过三餐,睡不过三尺
。要记得水满则溢的道理才是。”
十一娘颔首,送徐令宜出门。
想着要找七娘说说话才好。
谁知道,没等她找去,七娘主动找上门来。
“十一妹你也别担心。”她坦然地道, “婆婆为我不生养的事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的。我无子,已占
了一条。如若再敢做出不孝之举,就是有朱安平庇护我,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要把我淹了。我来燕京走走亲戚
,八月十五之前准回。”
十一娘晒笑:“我倒替你白白操心了。”
七娘瞪了她一眼:“你虽然从小就像个老太婆似的,可我毕竟是姐姐,不比你懂得少。”
十一娘听着有些啼笑皆非。
七娘就央她:“中元节我想和五夫人一起去放河灯。你到时候帮着在太夫人面前说说话吧!”
十一娘有意和她蛮缠:“凭什么要我帮着你们说话?你们为什么不帮我说说话,把我约了一起去放河
灯。”
七娘讪讪然地笑:“你去了,谁帮着带歆姐儿?”
敢情是要自己帮着带孩子啊!
十一娘哭笑不得。故意道:“歆姐儿是五弟妹的掌中宝,心头肉,要是有个闪失,我可担当不起。不
行!”
“哎哟,”七娘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可想到自己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有死皮
赖脸地求十一娘:“所以丹阳谁也不放心,只放心你啊!”
十一娘一愣:“是丹阳让你来说的?”
“不是!”七娘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道,“毕竟是七月半。她怕歆姐儿一个人在家害怕。不想
去……我就说,请你帮着照顾歆姐儿。她这才没有坚持。”说着,语气又半带着强迫半带着撒娇地道,“你
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还不行吗?”
第392章 游玩(中)
十一娘心中一软。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七娘见她语气有所松动,大喜,忙道:“我们子时前一定回来。”
“我在五弟妹那里帮着看着就行了吗?”
七娘连连点头:“有石妈妈,还有乳娘,你在那里看着,丹阳也放心些。”
十一娘点了头。
七娘笑吟吟地拉了她的手:“我给你带麻婆子的酥饼回来吃!”
“你别闯祸就行了。”十一娘笑道,“麻婆子的酥饼我就不指望了。”
“我是那种闯祸的人吗?”七娘不以为然。
十一娘大笑。
徐令宜知道了蹙眉:“令宽和朱安平也跟着一起去吗?”
“嗯。”十一娘应道,“要不然我也不敢答应了。”
徐令宜没有做声。
太夫人听到两人要去参加孟兰节会,还要去放河灯,有点犹豫,听说十一娘答应帮着看歆姐儿,这才
同意。
谁知道过了两天,徐嗣谆道:“先生说,孟兰节我们也放河灯。”
太夫人吓了一跳:“不行。七月半,鬼门开。阴气最重。”
徐嗣谆听了嘻嘻笑道:“先生说,就在我们家后花园的碧漪河里放。天黑下来就回屋去。我们自己做
河灯。”
太夫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之后徐嗣谆、徐嗣诫都投入到做花灯中去,让贞姐儿看着也心痒,说是帮两兄弟的忙,自己做了一盏
荷花灯送给十一娘:“母亲,好看不好看?”
底座是木头,漆了大红的生漆,莲花瓣是用绡纱做成的,还在上面镶了几颗小小的琉璃。如果点了蜡
烛,这些小小的琉璃熠熠生辉,倒像晨露,肯定很好看。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放起来。
“好看!”十一娘笑着让供在了西次间宴息室的窗台上,请贞姐儿再给做一个,“……我想给甘太夫
人也送一个去。”
这是最好的承认。
贞姐儿高兴极了,兴致勃勃地做了两个。徐嗣谆听说了,送了一个兔子灯,徐嗣诫送了一个八角灯。
十一娘一一笑纳,送去了甘太夫人那里。
甘太夫人把贞姐儿做的莲花灯放在了堂厅的香案上,徐嗣谆做的兔子挂在了东次间,徐嗣诫做的八角
灯放在了内室。过几天又让妈妈送了她亲手做的莲子糕、芙蓉酥、玫瑰饼过来答谢三人。
三个人兴趣更浓,把家里的小丫鬟、粗使的婆子都拉着做河灯。就连七娘和五夫人也闻风而动。徐嗣
谆俨然成了总指挥,昂着小胸脯一下子使唤这个糊彩纸,一下子叫唤那个用沙子打磨灯骨,每天忙得团团转
,精神头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足。
家里热火朝天,倒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几份。
太夫人索性道:“要不,我们到时候就在碧漪河上放花灯。看看谁的花灯最漂亮。我出二十两银子做
彩头。”
七娘和五夫人听了直缩肩膀,生怕太夫人把她们留在了家里。
十一娘看着好笑,跟着太夫人起哄:“那我出十两。”
七娘和五夫人对视一眼,忙笑道:“我们不在家,可也不能扫了你们的兴,我出十两。”
五夫人立刻接了话:“我也出十两。”
太夫人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心虚,过节就是图个乐子。呵呵直笑,吩咐十一娘:“记得把她们两人的银
子收起来。”
十一娘笑着应“是”,七娘和五夫人忙差人去开箱拿银子,当着太夫人面就交给了十一娘。
这样一来就共有五十两银子了。
十一娘出主意:“不如评出个状元、榜眼、探花,再评几个上榜的。”
“这样好!”太夫人很是赞同,“大家都有个盼头。”
徐嗣谆知道了就和徐嗣诫找太夫人:“我们也算吗?”
“你是主子,怎么能和仆妇们争利。”太夫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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