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姐儿不服气,在乳娘的怀里乱踢。
诜哥儿看到歆姐儿这样,吓得大哭起来。
两位乳娘不敢怠慢,一个抱着诜哥儿,一个抱了歆姐,转身就要离开水榭。
“把孩子抱到我这里!”太夫人朝着两位乳娘抬手,先把诜哥儿抱在了怀里,递了块糖给他吃。诜哥儿
马上不哭了。又帮歆姐儿撸了撸有些凌乱的头发,“你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可不能这样吓着弟弟了。知道
吗?”
歆姐儿扁着嘴点了点头。
“真乖!”太夫人笑着摸了摸歆姐儿的脸,抬头看了看天,道,“你还要不要采莲蓬?太阳快下山了,
正是划船的好时候。。。。”
太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歆姐儿已高兴地叫起来:“要,要,要。我要去采莲蓬!”
“俭哥儿!”太夫人吩咐道,“你和你媳妇儿陪着歆姐儿去采莲蓬!”
徐嗣俭正看得目瞪口呆。听到太夫人喊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他立刻“喛”了一声,上前牵了歆姐儿的
手。
歆姐儿示威般地看了谨哥儿一眼,高高兴兴地跟着徐嗣俭和金氏出了水树。
谨哥儿凤眼瞪得大大的。
太夫人就吩咐徐嗣谆:“太阳快落山,园子里正凉快着,你和诫哥儿带着谨哥儿去蹴鞠去!”又对十一
娘道,“你去着看晚膳怎样了!”招呼五夫人,“趁着孩子都不在这里,我们再打几圈!”
方氏目光一转,笑着上前搀了神色还有些怔仲的五夫人: “五婶婶和我今天都是输家,这可是最后的
机会了!”
五夫人知道这是太夫人在为了她解围,喊了声“娘”,讪讪然地坐在了牌桌上。
太夫人把诜哥儿交给乳娘抱走,语重心长地道:“你和小五长这么大都是没有被弹过一指甲盖的人,可
不能训起自己的骨肉就一味的只知道
劈头盖脸!”
五夫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二夫人微微地笑,开始和牌。
屋子里又响起叮叮当当的玉牌碰撞之声。
在垂纶水谢用了晚膳回到家里,十一娘先把谨哥儿哄得睡着了,然后叫了心直口快的阿金来问:“二小
姐到底为什么和谨哥儿打起来了?”
阿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十一娘脸一沉。
阿金忙道:“二小姐看见六少爷手里的叶子牌后面画的是个观世音,就拿托塔天王和六少爷换。六少爷
拿了二小姐的托搭天王,却不肯把观世音给二小姐。二小姐过来抢,六少爷不给。一巴掌扇过去,打在了二
小姐的手上。二小姐也一巴掌扇的过来,却扇在了六少爷的脸上,六少爷就揪了二小姐头发……三少奶奶在
旁边急得团团转,还是二少爷把两人分开了。后来又一直哄着六少爷……”
十一娘沉思起来。
秋雨快步走了进来:“夫人,太夫人来了!”
十一娘吃了一惊。
“这么晚了……”
她匆匆迎了上去。
太夫人身边只有杜妈妈陪着。
“谨哥儿怎样了?”太夫人一面问,一面越过十一娘径直往谨哥儿的暖阁去。
“刚睡着了!”十一娘跟在太夫人进了暖阁。
谨哥儿身边服侍的纷纷行礼。
“你们轻声点!”太夫人望着酣睡的谨哥儿道,“小心把六少爷吵醒了!”然后放轻脚步坐在了炕边,
让顾妈妈把灯拿过来,拿出眼镜来,俯身仔细地打量着谨哥儿的小脸,半晌才直起身来收了眼镜,“还好没
肿起来!”然后示意十一娘扶她出了暖阁。“孩子们年纪相仿,打打闹闹是常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歆姐儿
的脾气也的确有些大。我会好好说说丹阳,让她改改歆姐儿的脾气。”
太夫人深夜来探望谨哥儿,又这样的劝她,十一娘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她诚恳地道:“娘,我们谨哥儿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心里有数。
”太夫人却朝着十一娘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问起了徐令宜,“……还没有回来?这都忙什么呢
?”
十一娘也正惦记着徐令宜,却不敢跟太夫人说。
“平时回来挺早的,今天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
太夫人也只是随口问问,嘱咐她早点休息,和杜妈妈走了。
十一娘心不在焉地坐在炕上做针线话。
徐令宜到了亥时才回来。
十一娘服侍他更衣。
“王家多半不行了!”直到上了床,他才和她说这件事,
“还好王久保反应快,把孙子送走了……”
十一娘心里砰砰乱跳:“那王家?”
徐令宜握了十一娘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安心似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抄家流放!”
他的表情有些黯然。
十一娘任徐令宜握着她的手,没有做声。
两人就这样靠在床头的迎枕上前肩而坐。
“好了!”半晌,徐令宜轻笑一声,“我们别说这些了。
今天的家宴怎样?大家玩得还好吧?”
十一娘不想提谨哥儿的事让徐令宜不快。
“大家玩得都挺高兴的。”她轻描淡写地道,“还约了明天继续去划船。”
徐令宜听着笑起来。
十一娘却坐直子身子注视着他:“侯爷,靖安侯世子之死,王久保是不是……”
要不然,徐令宜怎么那么容易动手。
区家毕竟在福建经营了数代人。
徐令宜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我虽然有人,却没有消息!”
也就是说,当初是徐令宜出的人手,王久保打探的消息。
这会不会是今天区家对王家下手的原因呢?
十一娘有些担心起来。
徐令宜看着就把她搂在了怀里:“区家元气大伤,动不了我,把怒气都发在了王家的身上。鼓动王久保
的一个旧部重新做起了私通贸易。”说到这里,他温和的目光变得鹰华般的犀利起来,“不过,区家为了布
这个局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只怕现在巳是强驽之末了。不过,王久保也算是一代豪杰。”
他的声音里有了几分钦佩,“他把孙子交给我,不过是想告诉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也不会把当初
我们所做的事说出来。我也不是那种推诿怕事之人。无论如何,都会帮王家保存这点血脉的。”语气铿锵有
力。“如果当初他要是听我一句话,忍一时之气,不要和区家再做无谓的纠缠,区家也不会壮士断腕,拿王
家立威了!”话到最后,巳有些怅然。
第五百八十章 纷扰(中)
事情还没个结果,侯爷也不必沮丧,十一娘劝徐令宜,“就是抄家流放,只要人还在,总有一天能振兴门庭
的。”
“也是!”徐令宜叹了口气,“有人在,就不怕。”
十一娘见他脸色不虞,笑着起身拢了拢头发:“侯爷早点歇了吧!明天只怕还要为王家的事奔波呢!”
徐令宜见她眉宇一片澄清,倒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管朝臣们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皇上做决定才行。
自己该帮的已经做了,该打点的也打点了。再想这些侥幸之事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唯有打起精神来,在王
家倾巢之时尽量寻求些许的生机。
人想通了,神色间也就变得从容起来。
他笑着俯身吹了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十一娘说着家里的事:“趁着天气好,你明天把谕哥儿的考篮、号
帘都拿出来收拾一番。然后去庙里拜拜文曲星,给谕哥儿求支签……过了这一关,他就是秀才了。”
平时虽然什么也不说,心里还是惦记!
十一娘笑:“侯爷说的晚了些。六月六的时候就把谕哥儿用过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至于求签,我还想请侯
爷带着谕哥儿一起去呢!亲自去求,是诚意。我是做母亲的,带了他去,也不过是去磕个头。侯爷和谕哥儿
一起去,路上也可以说说话。还可以到庙前庙后走一走。这种天气,好多人家都到庙里头去避暑了!”
徐令宜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好……”语气有些犹豫。
“那就什么也别说好了!”,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不表达出来,谁又知道谁在想什么。十一娘不希望
孩子们带着怨气生活在这个家里,“陪着去上炷香就回来好了!”
徐令宜没有做声。
过了几天,突然提出来和徐嗣谕去拜文曲星。
大家一阵愕然。
徐嗣谕回到书房,拿着书半天也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黄昏时分下了一场暴雨。天气凉爽,空气清新。窗下的一株石蒜的叶子被冲洗的干干净净,油绿绿的。
徐嗣谕索性丢下手中的书,沿着抄手游廊随意地到处闲逛。
不知不觉中到了淡泊斋。
有几个小丫鬟正笑嘻嘻地在那里插玉簪花,看见徐嗣谕,一个身长如玉的女子走了过来:“二少爷,您是
来找四少爷的吗?”
徐嗣谕定睛一看,是太夫人赏给徐嗣谆的葛巾。
如果回答不是,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矫情。
他露笑道:“四弟在吗?”
“五少爷在跟赵先生在学制壶。”葛巾笑道,“四少爷有些担心,怕五少爷浪费了赵先生从宜兴运来的富
贵土,去了内院。”
徐嗣谕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这些年徐嗣诫跟着赵先生,今天做笛,明天制壶,学了不少修身养性的东西。不像他,都只学了些皮毛,
总是没有时间好好地坐下来研究一番!
想到这里,他也来了兴趣。
从淡泊斋出来,去了十一娘处。
十一娘并不在家里,带着谨哥儿去了忠勤伯府看甘太夫人。
秋雨带着徐嗣谕去了后罩房西头的第一间厢房:“夫人给五少爷设了间工房,五少爷常常在这里制笛,做
河灯。”
厢房门开着,徐嗣诫在那里和泥巴,并没有看见徐嗣谆的踪影。
“四弟没有过来吗?”徐嗣谕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墙上挂着的风筝,五斗柜上放着
的河灯。
他虽然态度温和,可徐嗣诫总觉得在这个哥哥骨子里透着肃然,不像和四哥徐嗣谆那样随和。他和四哥在
一起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自由自在的……
“刚才四哥在这里做了盏河灯,到碧漪湖去试水了!”,徐嗣谕有些意外。
他一回来就听守屋的丫鬟、小厮说,徐嗣谆这一年多常和徐令宜出门应酬,结交了好几位少年得志的公子
,还开始跟着师傅习武……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喜欢做河灯。
徐嗣谆带着小厮王树一面往碧漪湖去,一面嘀咕道:“如果我早点过去就好了。说不定五弟还没有开始和
泥,他也就可以和我一起放这新做的河灯了!”
王树笑道:“要不是赵先生让五少爷明天一早就交把壶上去,五少爷也不会这样为难了……”,他的话还没
有说完,旁边的林子里突然想起一声嘹亮的鹤鸣。
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徐嗣谆更是道:“我们快去看看去!”
家里养了两只仙鹤,都是谨哥儿的。寻常人绝不敢去撩拨。
王树犹豫了一下,想劝徐嗣谆不要多管,他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可徐嗣谆已朝着鹤鸣的方向去,他只好快
步进上。
远远,他们就听到一个女孩子清脆又忿然的声音:“你还跑,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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