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有什么大事要交给他的时候,他只会觉得你好糊弄,又怎么会尽心尽力地帮你的忙?谆哥儿”徐令宜
颇有些感慨,“以后永平府里里外外的事都会交给你的,你要睁大了眼睛才行。不能因为他是你娘亲的陪房
,你就随性而为。要知道,以后府里给你当差的,不仅有你娘亲的人,还有我留给你的人,太夫人留给你的
人,你要是不能一碗水端水,又怎么能服众?”
徐嗣谆心里五味俱陈。
他怎么知道陶成会这样……,而且,他也不能每件事都去像今天这样查究一番啊!
徐嗣谆自然不敢驳自己的父亲,只有低下头,低低地应了解声“是”。
徐令宜见他没有任何问题问自己,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
“陶成的事,你准备怎么办?”,良久,他轻轻地问儿子。
徐嗣谆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有些目瞪口呆:“我;我找他说说……”,“怎么说?”徐令宜道,
“说你到陶妈妈这里来看过了,发现他没有按你的吩咐给陶妈妈烧纸钱?”,“不是,不是。”这样肯定是
不成的。哪有交给别人办事,还背地里暗暗查访的;哪有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可不这样,又该怎样呢?他
迟疑道,“我,我,我……”,徐令宜并不是来为难儿子的。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查陶成?”他低声道,“因为陶成是你最信任的管事!我们要信任一个人,通常
要对这个人有所了解才行。但你对陶成没有任何的了解,仅仅凭着他是你娘亲的陪房;你就对他无限地信赖
。不仅把田庄的事交给他,还在其他管事面前处处给他体面,让他凌驾于其他管事之上,却又对他的事一无
所知。这是很危险的。以后,在你手下干事的人多了。你想用谁,一定要了解他。嗯;了解一个人,一定要
看小事。就拿这件事来说。你嘱咐陶成的,他立刻去办了。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却只用了你给的十分之
一的银子买纸钱;可见这个人很贪婪。一个能办事,又有贪婪的人,你用他的时候就要注意不能把大宗的钱
财交到他手里……”
徐嗣谆听头大如斗,囫囵吞枣般地强记着父亲的话。
而本来昏昏酣睡的谨哥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
他们是和去玉泉山取水的车队一起进的城。
马车里,徐嗣谆和谨哥儿一右一左地靠在徐令宜的肩膀上,早已沉沉睡去。徐令宜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
;黑暗中,闪闪发亮。
管事拿了徐令宜的名帖,守城的官兵别说是上前查看了,立刻帮着把前面的几辆马车赶到一旁给他们让
出了一条道。
回到荷花里,已是寅正。
十一娘担心的一夜没睡,披着衣裳就迎了出来。
“没事!”徐令宜神采奕奕,横抱着睡得正香的谨哥儿,举止轻快;根本看不出来是坐了一天一夜马车
的人。“我们就走出去走了走!”
可能是感觉到母亲的气息,谨哥儿睡眼惺忪地捏着眼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娘!”,他扭着身子朝十一娘扑去,“我们去看了四哥的田庄……”,双手紧紧地搂了十一娘的脖子
。
“谨哥儿!”徐令宜忙道,“你娘抱不动你。爹爹抱!”
谨哥儿正迷迷糊糊地,嗯嗯嗯地撒着娇。
十一娘没有办法,就让他这样由徐令宜抱着,然后搂着她的脖子,别别捏捏地把儿子弄回了厢房。
徐嗣谆却是完全清醒过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表情凝重走进了淡泊斋又很快转身出了淡泊斋。
“五少爷醒了没有?”一边问,一边去了徐嗣诫那里。
……
“要不,我们去问问母亲?”,徐嗣诫被徐嗣谆叫醒,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徐嗣谆到底要说什么,他
不由打了个哈欠,“母亲管着内院的庶务。你有什么不懂的,正好问问母亲!”
娘亲的陪房做出了这样的事,还问母亲怎么办?
“算了!”徐嗣谆有点沮丧,“这件事还是别惊动母亲了。你再睡会吧!我先回去了!”,没有帮上哥
哥的忙,徐嗣诫很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你今天上午还要去书房吗?要不,我们晚上再仔细说说这件事?”
“也好!”徐嗣谆想了想,“免得耽搁了你的功课。”
徐嗣诫叫小丫鬟打水洗脸:“要是赵先生那里,还可以请个假。常先生最讨厌请假了……”
第662章 失落(下)
徐嗣谆怏怏然回了淡泊斋。躺在床上睡不着,闭上眼睛满耳边就开始回荡父亲的那些话。
难道就这样丢下陶成不管了……他想想心里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下午去双芙院上课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赵先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徐嗣谆以后是要掌管永平侯府的人。小的时候还好说,现在徐嗣谆大了,徐令宜开始教导他怎样处事
。有些事,徐嗣谆不说,他也就不好主动问起。
好在给太夫人问过安后,徐嗣诫和徐嗣谆一起回了淡泊斋。
“是为了陶成的事吗?”仲春的夜晚的天气还很凉爽,院子里浮动的夜来香的芬芳,兄弟两坐在屋檐
下的美人椅上,吃着碧螺洗好的樱桃。
“嗯!”徐嗣谆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他是娘亲留下来的陪房呢!”
徐嗣诫见过陶成几次,觉得他和那些见人就谄媚的管事没有什么两样。谈不上印象好,也谈不上印象
坏。
“你可以大面上和对待其他管事一样。”徐嗣诫想了想,道,“他有什么事,你私底下再赏些银子好
了。就像母亲对管青家的一样。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要是出了错,也一样的罚。可也常常会把自己的衣
裳、首饰之类的赏给管青家的。你觉得你也可以学学母亲的样子。这样,又照顾了他,又不至于让其他的管
事看着心中不平。”
管青家的,就是琥珀。
徐嗣谆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
能帮到哥哥,徐嗣诫很高兴。
“关心则乱嘛!”他笑道,“四哥是太担心了!”
徐嗣谆点头,很诚恳地承认道:“是啊。我一想到我连娘亲留下来的人都不能照顾,心里就觉得闷闷
的……”然后笑道,“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记得太夫人也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想多打赏身边的人时,就会拿
自己的体己银子出来。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置陶成……”
十一娘朝着儿子白嫩的小脚丫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好了!”然后示意丫鬟把洗脸水端走。
谨哥儿就捂脚“哎呀”了一声。
“娘!”他嘟着嘴,很委屈的样子,“您的手好重。我的脚好疼!”
“疼?”十一娘笑着坐到了炕边,“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吵着要娘给洗脚。不狠狠地打两下,你那小
尾巴还不翘上天去了谨哥儿嘻嘻笑,从十一娘背后搂了她。
“娘,今天我们去了四哥的田庄!”他早上回来刚睡了一会就去秀木院蹲马步了,下午又在徐令宜的
书房里描红,还没来得及和十一娘说悄悄话,“四哥的田庄好大,马车走了好半天才走出去。爹爹今天还教
训了四哥。说四哥不应该给那么多的银子给陶成……”
十一娘早就知道了。
徐令宜今天上午也在床上躺了一上午,虽然没有长吁短叹,但一直情绪不高。
“你这个小耳报神。”她笑着拍了拍儿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手,“快去睡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
秀木院呢!”
“嗯!”谨哥儿乖乖地钻进了被子,“早知道爹爹要在外面过夜,我就不去了。害得我差点蹲不成马
步。”他抱怨道,“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虽然陶成有错,可四哥的错更大。”
十一娘一愣。
“一百两银子,丫鬟都可以买好几个了。四哥给了那么大一笔钱给陶成,那陶成还不两眼发红,怎么
也会动心思的。
偏偏四哥又不把话挑明了,就这样笼笼统统地说是赏给他。
陶成不动脑袋才怪呢!结果被父亲喝斥,连个惩戒都不好给。”他说着,翻身望着十一娘,“要是我
,就跟他说清楚:二十两银子给你买酒喝,八十两银子给你买纸钱。你看他敢不敢只花十两银子去买纸钱?
”他学着大人的声音故做深沉地道。
十一娘明白儿子的意思。
把哪些是让陶成办事的,哪些是赏陶成的说清楚了。查出陶成没有按吩咐办事,就可以根根地惩戒陶
成一番。徐嗣谆话说的笼统,陶成狡辩起来,完成可以说他理解成了用十两银子给陶妈妈买纸钱,其他的是
赏钱。当然,敢跟主家狡辩几乎不可能,但徐嗣谆的做法毕竟有失严谨。
“你这是跟谁学的?”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惊讶儿子的早熟。
“保定府那边的马场要给兵部送马,爹爹就是这样对马场管事说的。”谨哥儿神色间带着小小的骄傲
,“爹爹给了那人二千两银子。说,其中一千八百两是让他打点的,其余二百两是给那个管事喝酒的。当时
那个管事喜出意外,还给父亲磕了个头呢!”
十一娘忍俊不禁:“你呀,一天到晚就捣腾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然后正色道,“你看,你也是看到
你父亲处置过类似的事情,这才知道该怎样做的。你四哥没见过,自然不知道。你切不可因此得意洋洋。觉
得你四哥没有你厉害,指责他。要知道,夫妻不和邻也欺 ;兄弟不和被奴欺。他可是你哥哥。做弟弟,这样
议论哥哥的不是,可不好!你一定要劳劳记住娘亲的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谨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身子往下一滑,用被子盖住了脸。
“刚才还自己夸自己好来着!”十一娘把被子住下扎,谨哥儿的脸露了出来,“怎么?现在知道害羞
了?小心憋着。”
谨哥儿抿了嘴笑。
十一娘去把灯芯调小,半躺着拍着谨哥儿:“闭上眼睛。”
谨哥儿咯咯笑,把脸躲在十一娘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十一娘注视着灯光下儿子红扑扑的脸庞,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良久,她才轻轻地帮谨哥儿掖了掖被
,镊手镊脚地出了厢房。
“睡着了!”徐令宜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有些怅然。
“为谆哥儿的事?”十一娘笑着坐到了他身边,“谆哥儿性情纯良,又涉及到他娘亲的事,一时半会
想不过来也是有的。
侯爷今天提点了他,他过后肯定会细细琢磨的。侯爷也别急,暂且先看看。要是还不行,侯爷再愁眉
苦脸也不迟啊!”
一席话说的徐令宜笑起来。
十一娘趁机打趣道:“侯爷以后切不可如此了。心里不舒服了,妾身倒霉看您的脸色。我又不是那惹
祸的人。白白受这些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