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并没有逃过一直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的徐令宜。
他想了想,轻声问她:“是不是屋子里的味道不好闻?”
十一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徐令宜笑起来,拧了她的鼻子:“娇的像根麻花似的。”然后裹着被子抱着她往东次间去,“让她们
收拾,我们那边坐一会。”
十一娘脸红得像晚霞。
琥珀带着几个小丫鬟小跑着去了东次间,待他们到时,东次间临窗大炕中间的炕桌早已撤下,垫了宝
蓝色五幅团花的炕褥,堆了弹墨大迎枕,铺着大红色丹凤朝阳的锦被,茗碗茶具摆在了东边的炕几上。
徐令宜没把十一娘放在炕上,而是抱着她上了炕。
琥珀看着眼睛一亮,忙蹲下去帮徐令宜脱鞋。
东次间原是十一娘的一间小书房,她偶尔会到这边来者看书、算算帐。不像内室和宴息室,总立着几
个服侍的小丫鬟,空气因此而显得比较清新,十一娘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些。就有些
羞赦起来。
“侯爷,”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徐令宜不予理睬:“闭上眼睛养养神。大夫一会就到了。”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身体里就涌出浓浓的倦意来,徐令宜带着醇厚气息的怀抱又让她觉得特别
的安宁、静谧,十一娘不由打了个小小的哈久,心里还惦记着太夫人那边:“我还没去给娘问安!”
徐令宜见她强撑着,怜爱地亲了亲她的面颊:“快睡吧!娘那边我会去说的。”
十一娘闻言放下心来,歪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徐令宜此刻才静下心来细想,心里不由又惊又喜,只盼着刘太医快点来。又想着这几天的天气时冷时
热,晚上又各自背对背地睡,兴许是着了凉。一时间极为后悔。十一娘比他小十几岁,平日当着外人的面行
事虽然落落大方,可到底是个小姑娘,私底下有多娇气,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偏偏自己还要和她一般见识,
白白痴长了她几岁……而且那天晚上也是他不对。十一娘性子腼腆,别说主动靠过来了,就是紧紧地抱着他
都要羞得满脸通红,何况那天被他撩拔得泫然欲泣……
想到这里,他把脸贴在了十一娘的脸上。
这小人儿当时只怕是又急又羞。
早知如此,那天轻柔些待她就是!
倒把因一句“喜欢”生出来的窘迫抛在了脑后,全然不想,只细细地吻着十一娘的鬃角,好像这样,
就能补偿一下那天自己的轻狂一般。心里又暗暗盼着千万可别是风寒,连期待怀孕的喜悦都少了几份。
然后叮嘱琥珀:“夫人身体不适,谁也不见。让宋妈妈去太夫人那里也禀一声。”
琥珀一千个愿意,曲膝应“是”,立刻去安排。待回了徐令宜,心里又升起个念头,匆匆去了竺香那
里。
十一娘昏昏欲睡,刘太医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一律不知道。醒来时屋里已掌了灯,徐令宜
就着炕几上八角宫角靠在大迎枕上安书。
感觉到动静低下头:“醒了!”
或者是灯光的原因,十一娘觉得徐令宜看她的目光特别的柔和。
“嗯!”她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长的时间,慢慢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徐令宜掏了怀表:“戌初了!”
“睡了这么长时间!”十一娘很是吃惊。
徐令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问她:“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十一娘没什么食欲,可不吃饭只会让身体变得更差。
她想了想:“想喝小米粥。”
徐令宜就喊了小丫鬟。
十一娘觉得懒洋洋的,不想起床,就靠在大迎枕上和徐令宜说话:“大夫来怎么说?”
“说你可能是累着了。”徐令宜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说过几天再来给你把把脉。”
“开了方子吗?”
“开了!”徐令宜想到她看得懂方子,知道她懂些药理,笑道,“让外院的管事帮着抓药去了,明天
给你看!”
十一娘点头,问起三月三的宴请的名单给没给赵管事送去?自己没去给太夫人问安,太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孩子们可都好?
徐令宜和她拉着家常,待小丫鬟送了小米粥来,这才起身把炕桌移到了她跟前。
被徐令宜这样服侍,十一娘很不习惯,特别是要了小米粥,只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不想吃就不吃。”徐令宜倒不以为然,让小丫鬟撤下去,“你睡了一整天,难免没有什么食欲,等
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十一娘又觉得饿。想到以前为了保持身材,晚上常常只吃水果,让丫鬟削了一个苹果,却也只吃了半
个。
琥珀打了水进来服侍她梳洗。
“不用了。”十一娘笑着要下炕,“还是去净房吧!”
琥珀就求助似地望了一眼徐令宜。
徐令宜立刻道:“就让她们在这里帮你梳洗梳洗吧!你今天又没有出门,用不着那么麻烦。”
十一娘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徐令宜已经撩帘而出,琥珀也将白帕子围在了她的肩上,她低了头就可以
净脸了。
好象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十一娘看着在心里嘀咕,旋即神色微僵,心砰砰乱跳起来。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所以徐令宜才不给方子她看,所以琥珀几个服侍她时才这样谨小慎微?
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纷乱,十一娘仔细观察。
琥珀好像很害怕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似的,时时观察她的表情,她略有表示就立刻替她做到。她一旦乖
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们的表情就有所松懈。
十一娘不想为难她们,坐在那里任她们摆布。
梳洗完,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大小姐听说您不舒服,和四少爷、五少爷一起,做了两个兰花
香囊送过来。还说,等您好些了就来给您问安!”
“拿进来吧!”十一娘笑着,懒懒地倚在了迎枕上。
琥珀利落地帮她搭了被子,绿云已接过小丫鬟手中的香囊递了过去。
十一娘凑到鼻底嗅了嗅,心里翻滚着,伏身就把刚吃的苹果吐了出来。
琥珀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端了个宝蓝色掐丝珐琅百鸟花卉的面盆出来,十一娘正好吐在了面盆里。待十
一娘吐完,小丫鬟上了温水漱口,绿云拿了蜜汁青梅给她含,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十一娘望着满屋笑盈盈的面孔,火石电光中想到了自己一直没来的小日子……手不觉放在了腹部。
“琥珀!”她有些无措地望着琥珀,欲言又止。
“这样说来,还要等到三月份才有准信了?”杜妈妈帮太夫人卸了钗簪。
“不过也没有诊断出其他什么来。”太夫人眼角眉梢都是欢快的笑意,“我把宋妈妈叫来问了问。十
之八、九是有了身孕。”
“恭喜太夫人了!”杜妈妈笑盈盈地曲膝给太夫人行礼。
太夫人笑呵呵地携了她:“暂时别做声。老四还都瞒着呢!”
杜妈妈有些意外。
太夫人笑道:“他啊,是这性子。不是有把握的事,是绝不会吭声的。”想了想,又喜滋滋地道,“
这种事,只怕太医还没我们懂得多!”
杜妈妈哈哈大笑起来。
第406章 欲动(上)
太夫人就道:“他们和我打马虎眼,我也乐得装糊涂。反正眼看着也要到三月中旬了。十一娘那里我就不去
了。免得她起来给我行礼问安的。她这可是头胎,万一动了胎气可不好。”又道,“至于怡真和丹阳那里,
我们也暂时别做声。等事情确定下来再说。”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杜妈妈笑着着,扶太夫人上了床歇了。
琥珀含笑点头,委婉地道:“夫人,太医说了,您的脉像沉稳有力,身子骨好着。这些日子可能是累
了。先开两剂调整的药吃着,等到了三月中旬再来为您把脉。到时候就会有好消息了!”
十一娘怔住:“为什么要等到三月中旬!”
琥珀笑道:“太医说,到了三月中旬,脉象更明显一些。”
“那现在呢?”十一娘急急地道。
“现在脉象虽然不明显,可十之五、六是喜脉。”
十一娘闻言乍喜还忧。
喜的是自己两世为人,竟然要做母亲了。以后可要做个好母亲,好好地疼爱这孩子,让他不孤单寂寞
才是。忧的是为身子还很幼稚,孩子刚上身反应这就样大,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
一时间心乱如麻。
想着最好能生个男孩,可以免受那三妻四妾之苦。又想,就算是个女孩子,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什
么样的社会有什么样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培养什么样的人。像自己这样见识过平等、自由、尊重的婚姻,
见女儿在别人家做低伏小,到底意难平,只怕会生出怨怼之心来。可在封建社会长大的女儿却未必觉得是问
题,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小题大做。又想,如果以后女儿能有李总兵夫人的手段也不错,虽然背了个恶名,
好歹夫妻相守。只不过苦了下一辈的,那李总兵的女儿如今都十六了,却一直没能找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婆
家都嫌李总兵夫人太厉害,怕未来的儿媳有样学样……
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徐令宜坐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道。
“什么了?”望着表情有些怔忡地妻子,他轻轻地攥了她的手。
十一娘回过神来,想着琥珀等人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刚才那番行事多半是受了人的指点。而太医是
徐令宜请的,除了他,还有谁?
她面颊微红,表情有些羞赧。
看样子,是知道了。
徐令宜望着灯光下表情柔和的十一娘,想着这小小人的身体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心里就觉得暖烘烘的
,忍不住把她抱在了怀里安慰道:“没事。有我呢!”
十一娘见屋里服侍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又觉得累,也就随了他的意思,蜷缩着在了他的怀里。
“刘太医说,孩子可能刚上身,你要好好休息。”徐令宜下颌顶在十一娘的头顶,“这些日子你就别
操劳了。家里的事,我看就请娘帮着代管好了。再不济,还有二嫂。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一些了再说。”
刚怀孕的人大部分都会身体不适,而且这种情况通常会持续到第三个月。
十一娘以前只是听说过,现在亲身体会了,才知道什么叫做“不适”。
如果能休息,当然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坐了起来。
“侯爷,您跟娘说了没有?”这件事毕竟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要是万一……岂不让娘空欢喜一场
。”说到这里,她不由语气微顿,“我看,还是等几天再说吧!”
“我知道!”徐令宜只觉得怀里的人又香又软,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面颊,“只是你这种情况却等不来。娘
那里,我也就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以娘的精明能干,多半能猜出几分来。”
十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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