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珠蕊低声道,“我是说侯爷……”
绣橼有惊讶:“侯爷?侯爷怎么了?”
“我听田妈妈说,夫人月间就会好了。”珠蕊轻声道,“到时候,侯爷也就不会这样天天呆在夫人屋
里了。夫人又没有给侯爷收通房。到时候我们姨娘也就有机会了!”
绣橼听着颇为心动,抬头正要细问,却看见乔莲房静静地站在门帘子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了多少。
“姨娘!”绣橼和珠蕊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题,背后议论,都有些许的不自在。
乔莲房快步朝外走去:“到了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了!”
珠蕊忙“哦”了一声,急步跟上。
她们到时候,文姨娘、秦姨娘、杨姨娘都已经到了。
乔莲房行了礼,默默她坐在了给她空出来的那张锦机上,听文姨娘、杨氏和十一娘说话。
有小厮进来享道:“夫人,侯爷说,明天寅时就启程,让您派个得力的妈妈跟在四少爷的身边。”
十一娘点头,小厮恭敬地退了下去。
秦姨娘算算日子,明天元娘的二十一天道场就做完了,徐嗣谆这是要去给元娘上香。
十一娘派了宋妈妈去。
徐令宜和徐嗣谆在庙时盘桓了一天,黄昏时分才回府。
徐嗣谆去了元娘的旧居。
院子里的冬青树的叶片肥厚,依旧青翠可爱,但娘亲屋子里那些珠光宝器、熠熠生辉的摆设都不见了
,只留下光秃秃的黑漆家具和一个个空荡荡的黑色多宝阁槅子,旁边低垂着半新不旧的舰蓝色幔帐,让原本
光滑如镜的金砖也变得黯然夫色,没有了从前的明亮。整间屋子如御了妆的迟暮的美人,骤然间失去了光彩
,陈旧下来。
徐嗣谆站在厅堂的中央,怔怔地望着对他还说十分空阔的五间正房,半晌无语。
汪妈妈就在一旁低声解释道:“四夫人说,那些东西都十分的名贵,又是给世子爷留下来的东西,万
一丢失了一件可不是好玩的。让我们收库里。等世子爷成了亲,再交给世子爷。”
那样好的东西,肯定有人觊觎。
徐嗣谆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始终觉得有些难受。
他站在娘亲的半身影前,久久不愿意离去。
在太夫人那里吃了晚饭,大家坐在西次间喝茶,徐令宜提起徐嗣勤去爬山的事:“……这几天正是姹
紫嫣红,谕哥又有这样的喜事,你们兄弟商量着庆贺一番,也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只是你们兄弟里有长有幼
,爬山之事对谆哥和诫哥来说,太过劳累。我看,就让赵先生陪你们去西山别院一天好了。勤哥几个想去爬
山的自去爬山去,谆哥和诫哥两个小的就留在别院里逛一逛好了。”
徐嗣勤几个听了吃惊之余不免有些失望。
吃惊的是徐令宜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还郑重其事地安排好了行程——他们原来准备借口陪徐嗣谕去拜
访同案,偷偷溜出去玩一天;失望的是这件事不仅被徐令宜知道了,而且还安排了赵先生这个授业恩师陪他
们一起去。到时候束手束脚,哪还有什么快活可言。但徐令宜开了口,他们也只能低头应“是”
徐嗣谆却暗自高兴,知道自己跟母亲说的话起了作用。他没等喝茶的人散,就迫不及待地将徐嗣诫送
回了十一娘处。
“母亲,母亲,”徐嗣谆拉着十一娘的衣袖,“爹爹今天说了,我们去西山。”又道,“不过,没说
让我们烤肉。您再跟爹爹说说吧,到时候让我们在院子后头烤肉。”
“烤肉可以!”十一娘考虑到现在是春天,“只能吃一小块。”
徐嗣谆连连点头保证。
他的肠胃不是十分的好,想烤肉与其说是为了吃,还不如说是为了好玩。
“到时候我会吩咐雁容帮你准备的。”十一娘笑着应了。
徐嗣谆没有了遗憾,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半路经过元娘的故居。
他的脚步不觉地停了下来。
“四少爷,我们快回去吧!”茶香不喜欢那间屋子。一想到那些看上十分光鲜的东西是个死人用过的
,还把它陈设成生前的样子,她心里就有点发毛,“天色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去上课呢!”
徐嗣谆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去叩了门。
来应门的婆子是老人了,见是徐嗣谆,立刻吩咐人把屋檐下的灯笼都点了起来,提了盏八角宫灯陪着
徐嗣谆去了内室。
徐嗣谆在娘亲的影像片刻,这才回了太夫人处。
第二天早上他去给十一娘请安的时候,显得有些落落寡欢,问十一娘:“陶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十一娘有些意外。
满屋子的人,却安静到了死寂。
徐嗣谆喃喃地道:“我想吃陶妈妈做的茯苓糕。”
“等陶成的腿好些了,应该就会回来了吧!”十一娘笑着拍了拍徐嗣谆的肩膀,“你中午放学的时候
,我做茯苓糕给你吃!”
徐嗣谆“嗯”一声,又高兴起来,和徐嗣诫讨论着过两天去西山都带些什么东西去吃的事。
中午,十一娘依言做了茯苓糕。
徐嗣谆掰开,中间雪白雪白的。
他垂了眼睑,小口小口地吃着茯苓糕。
十一娘看在眼里,让人打听陶妈妈的茯苓糕是怎么做的。
第二次在茯苓糕里用了些葡萄。
徐嗣谆吃了两个,从此再也没有说要吃茯苓糕的事。
孩子们从西山回来没几日,就是太夫人的生辰,之后又是送徐嗣谕起程去乐山,准备五月端午的节礼
,见邵家来请安的妈妈,一桩桩,一件件,虽然不要十一娘亲力亲为,可也不能全然撒手不过问,她只好请
了雁容多多留意徐嗣谆:“……有什么,最先就来禀我。不要以为是小事,就马虎过去。”
雁容恭声应是,和徐嗣谆身边的丫鬟茶香走的十分亲近。
日子转眼间到了五月初,余杭那边有信过来。不管是罗振声还是五姨娘,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十一娘怀
孕的喜悦,徐令宜微微松一口气,把信交给琥珀放到自己的书房里,自己坐在炕边望着十一娘已经微微有些
凸起的小腹笑着:“是个有福气的!”语气颇为感慨。
十一娘一愣。
徐令宜已笑着握了她的手:“马上要过生辰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第420章 暗流(下)
十一娘对生日没什么感觉。
从前,父母会送她一件昂贵的礼物,但除了那件礼物,好像和平常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两样。别人还可
以和母亲说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之类的话,她没有一个说话的对象,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别的
期待。
后来和徐令宜生活在一起。第一年她及笄,他送她一块三羊开泰的玄牌,玉质极好,雕工也细,她很
喜欢,挂在了身上;第二年,他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在她的认识里,礼物都是别人送的,
自己伸了手要,就失去了意义,笑着应了句“不过是散生,侯爷不用那么破费”,徐令宜也不追问,提前几
天送了她一支做工细致的赤金佛手提篮的簪子,倒也没有特别之处。今年又问了同样的话,还颇有些完成任
务的味道在里面。
十一娘哂笑,道:“又不缺什么,侯爷不必费心了。”
徐令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过两天送了支赤金玉兰花簪子。
两个簪子摆在一起,长短、做工、份量差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花色不同,倒像是一对。十一娘怀疑
徐令宜是不是一口气打了十支、八支,只是簪头不同,以后每年拿一支出来应付就行了。
所以她让琥珀吩咐外院库房的帮她做了个紫檀木的长匣子,里面铺了大红的漳绒,把两支簪子并排放
了进去。
“看我一共能收到多少支暮子!”她望匣子里空出来的尺长空间笑着关上了匣子,递给琥珀,“收了
吧!”
琥珀笑着应声而去。
周夫人来访。
“这孩子,倒顽皮的很!”她见十一娘没有怀孕妇人的丰腴,反而比之前更清减了几份,知道她还没
有缓过气来,笑着问她:“喜欢吃酸的还是喜欢吃甜的?”
“酸酸甜甜的都喜欢吃!”
两人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周夫人拿了个红漆描金的匣子:“过两天你生辰,我只怕不得闲。就当是我
提前给你祝贺了!”
十一娘的生辰正好是端午节。
她笑着道了谢,让琥珀收了,留周夫人吃饭。
“你这样子,还是好好歇着吧!”周夫人执意要走,“等生了,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然后去给太夫
人行了个礼,回了公主府。
周夫人前脚刚走,林大奶奶来了。
“几房住在一起,吃个饭,馒头都要蒸五大笼,还要给慧姐儿送凉席、蒲扇。你生辰那天我就不过来
了。过些日子清闲了,我们再坐下来说说话。”
送了对五毒绒花给她戴。
那蜘蛛、蝎子做得栩栩如生,徐嗣诫见了躲在十一娘怀里大叫,大家看了哈哈大笑。
十一娘拿了簪子给他着:“是假的。”又喜欢他,“摸摸看,毛绒绒的,可有意思了。”
他怯生生地伸出小指头来触了一下,见那蜘蛛的脚抖了抖,又吓得把脸埋在了十一娘的怀里,须臾抬
起头来,大着胆子触了一下,发现那蜘蛛只知道抖动,并没有爬动的迹象,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用指腹摸了
摸蜘蛛的背,果然如十一娘所说,毛绒绒的,很有意思,胆子越发的大起来,拿过簪子仔细地瞧.正好四喜
端了碟黄灿灿的杏子进来,徐嗣诫眼珠子一转,猛地将簪子伸了过去,四喜骤然间见到个黑乎乎的蜘蛛,哪
里还辩真假,吓得面白如纸,一声惊呼,手里的碟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圆圆的杏子滚了一地。
绿云“哎呀”一声,忙蹲下去捡杏子,几个小丫鬟见了,也都跟着蹲了下去。
徐嗣诫没想到会这样,吓得呆在了那里。
十一娘见了反不好教训,揽了徐嗣诫在怀里,一面对战战兢兢立在那里想哭不敢哭的四喜笑道:“没
事,没事,把杏子拿去洗一洗就行了。”然后低了头对徐嗣诫道,“你看,闯祸了吧?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唬
人了!”
徐嗣诫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忙上前拉了四喜的手,把簪子伸到面前:“你看,是假的!”
四喜吓得连退了几步,这才敢定睛看徐嗣诫手上的东西。
见果真是只簪子,破涕为笑:“五少爷,您可吓死我了!”
徐嗣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头。
有小丫鬟进来凛道:“文姨娘来了!”
“让她进来吧!”
文姨娘撩帘而入,后面跟着梳了双螺譬,穿着水红色衣摆绣草绿色水浪纹的秋红。
“这是怎么了?”她笑盈盈目光一转, “谁这么不小心。”
十一娘指了炕前的杌子让文姨娘坐:“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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