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笑道:“她在田庄,田庄也会包八宝棕子的……”一句话没说完,已捂了嘴。
绿云几个忙拿面盆的拿面盆,倒温开水的倒温开水,忙碌却不慌乱地服侍着十一娘。
徐嗣谆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可眼前来来往住的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
迎面碰到徐嗣诫:“四哥,四哥,你去哪里?”
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禀告太夫人和侯爷给你做主……
不知道为什么,徐嗣谆脑海里突然冒出陶妈妈临走时所说的话。
“我要去找祖母!”
“哦!”徐嗣诫搔了搔头,“我,我还没给母亲问安。哥哥等我一会吧!”
平常这个时候两人会一起去给十一娘问安,然后一起去太夫人那里吃晚饭。
徐嗣谆胡乱地点了点头。
徐嗣诫跑去给十一娘问安。
十一娘正不舒服。
徐嗣诫担心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徐嗣谆在外面等了一会,只觉得心急如焚,跟徐嗣诫的丫鬟绣儿交待了一声,匆匆去了太夫人那里。
“祖母!我们把陶妈妈接回来吧!”他像平常一样扑在太夫人怀里撒着娇,“我想她了!”
太夫人呵呵地笑:“等过些日子陶成好了,再把陶妈妈接回来不迟。你想想,马上要过端午节了,总
要让陶妈妈和陶成母子一块过个节吧!”
“那过了端午节,陶妈妈就能回来了吗?”徐嗣谆睁着一双清澈如镜的眼睛望着太夫人。
太夫人表情微滞,道:“等陶成腿好了才能回来!”
“祖母,祖母,那您派人把陶妈妈接回来吧!”徐嗣谆求太夫人,“您要她回来,她不敢不回来!”
太夫人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蹙又很快地舒展开来:“谆哥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祖母的话也不听了?”
语气间不自觉地带了几份严厉,“陶妈妈要等陶成的病好了再进府。你如今都已经启蒙进了学堂,可不比从
前,行事要沉稳些才是。”
这样的语气、训诫是徐嗣谆从来没有听见过的。
他表情有些错愕。
难道是有人在谆哥面前说了些什么?得把茶香叫来问一问才是!
太夫人思忖着,哄了徐嗣谆:“好了,快去净手,等会我们吃香酥鸭!”
旁边自有机灵的丫鬟上前半推半劝地把徐嗣谆带去净手。
宝蓝色绘百卉的掐丝珐琅绘面盆倒了清水进去,那些原来看得不十分清楚的百合花、忍冬花、玉簪花
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徐嗣谆放在面盆里的手轻轻一攥,那些花全变成了碎影,缓缓地荡漾开来。
要不要跟父亲说呢?
他有些迟疑。
眼前浮现父亲严峻的脸庞,清冷的目光……
徐嗣谆不由打了个寒颤,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
净了手,太夫人还在和茶香说话。玉版几个不敢把徐嗣谆领到内室去,拿了翻绳要和徐嗣谆到东次间
临窗的大炕坐了玩翻绳。
徐嗣谆却摇了摇头:“我去看五弟怎么还没有来?”
蹬蹬蹬地住外跑去。
碧螺、雨花几个在身边服侍的丫鬟小跑着跟了上去。
玉版望着手里的大红络子:“四少爷今天是怎么了?”
徐嗣谆一口气跑到了元娘故居的门口才停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待呼吸均匀下来,才这慢慢地朝元娘的内室去。
第422章汹涌(中)
“去了大姐的故居?”十一娘怏怏地躺在炕上,心里有些烦燥。
雁容轻轻点了点头:“太夫人身边的玉版随后就把四少爷找回去。”
十一娘微微点头:“要是等会四少爷陪着五少爷过来,你就喊我一声。”
雁容应喏。
十一娘疲倦地躺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晚上徐嗣诫回来,雁容笑着问他:“四少爷呢?怎么没有送五少爷回来!”
徐嗣诫笑道:“四哥说有点累,晚上只吃了小半碗白粥。”
雁容笑着送徐嗣诫厢房歇下,想去给十一娘报个信,进了东稍间,只有盏小小的瓜型宫灯闪烁着豆大
的灯火,十一娘睡得正酣。她想了想,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徐嗣谆来给十一娘问安,神色间已恢复了从前的文雅。
十一娘想着昨天的事,笑着问他:“陶妈妈不能在府里过端午节,你要不要差个人送些八宝棕子去田
庄?也全了你的一番心情。”
徐嗣谆听着眼底绽开一个欢快的笑意: “好啊!”然后迫不及待地对碧螺道,“你带了雨花去田庄上
给陶妈妈送棕子。”
碧螺笑着应“是”,十一娘巳道:“让茶香和雨花去吧!她是大丫鬟,年纪又长些。”
徐嗣谆无所谓,笑着点头。中午回来问茶香:“棕子都准备好了?”
“四少爷待陶妈妈可真好!”茶香笑道, “夫人让曹管事明天一早送我们去田庄。厨房里的妈妈说,
寅时就开始蒸棕子。到田庄的时候棕子还热着。”
徐嗣谆很是满意,先是跑到元娘的影像面前说了半天话,然后才在去睡午觉了。
太夫人知道了叹气:“难为十一娘,处处想的这样周到!”问起十一娘的身体来,“还吐得厉害吗?
”
杜妈妈笑道:“说只是早、晚有些吐。比之前好多了。”又道,“亏得是四夫人。不管怎样不舒服,
该吃的一样的吃下去。要是别的哪个,早就拖垮了。”
太夫人点头,让杜妈妈把库里余下的几匣子血燕都送到十一娘处。
“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留些吧!” 杜妈妈笑着劝太夫人。
“这些都是温补的东西,要每天一点,断了,等于没吃。”太夫人摇头,“都送过去吧!”然后吩咐
,“你也看着点。要是东西快没了,就来跟我说,我舍了这张老脸帮她到宫里讨去。”
杜妈妈掩袖而笑,到底留了几两给太夫人应急。
茶香送了棕子到田庄,陶妈妈吃惊之余感激涕零,当时就吩咐小丫鬟升火,亲手做了五毒饼让茶香带
回来。
雁容没等十一娘吩咐就尝了一个。
“又香又酥,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
十一娘让茶香拿给徐嗣谆。
徐嗣谆欢呼,让茶香送了徐嗣勤和徐嗣俭,还特意请了徐嗣诫去吃,赏了屋里的丫鬟、小厮。又想着
还没有跟母亲禀告这件事,带了徐嗣诫到元娘的影像前供了饼。
十一娘暗暗松了口气。
大家欢欢喜喜地过了个端午节。
余家开始和甘太夫人的娘家议亲,文姨娘见徐令宜不在家,常常找了借口到十一娘屋里坐,杜妈妈有
事没事也过来陪着十一娘说话。
十一娘就找了琥珀说体己话:“……女人支撑门户是很辛苦的。你要考虑清楚。”
“我有什么好?”琥珀微微垂了头,“别人苦苦相求,不外是因为夫人。我也想的很清楚了。有夫人
的一天,就有我的一天。与其给人家做嫁衣了还要低三下四地服侍别人,不如自己抛头露面,在夫人跟着做
个管事的妈妈,自由自在,不看男人的眼色。”
十一娘一向尊重别人的选择。
“那好吧!”她笑望着琥珀长长地透了口气,“我给你找个随你拿捏的。”
琥珀脸色绯红。
十一娘让宋妈妈去跟杜妈妈说:“……琥珀我要留在身边。红绣有娘、老子,过几天就送出府去,我
看秋红不错,要是他们也看得中,就让秋红嫁过去。”
杜妈妈那边立刻有了回音:“一切都凭夫人做主。”又提了个人,“白总管说,库房那边有个叫管青
的,今年二十二岁,三岁时家里发大水,父母兄弟都没了。他一个族叔没子嗣,就把他过继到了名下,带到
了府里。夫人要是觉得好,哪天把人带给夫人看看。”
十一娘有些意外,先把秋红的事跟文姨娘说了。
文姨娘得偿所愿,自然是喜出望外,朝十一娘谢了又谢,又怕这件事传出去中途有什么波折起了变化
,天天在十一娘面前磨矶,巴不得立刻下了定就好。偏偏秦姨娘不知怎地突然变得非常殷勤起来,每次文姨
娘刚刚坐下,她就跟着出现了。不是带些了自己做的婴孩袜子,就是带了自己做的婴孩帽子或衣裳,说是给
没出世的六少爷做的。
文姨娘不由暗暗奇怪。
要说秦姨娘有争宠的心思,徐令宜一回来就随着她起身告退;如果没有争宠的心思,这些针绣又不是
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既然做了这么多,为何不一口气拿过来,非要今天一件明天一件的……
秦姨娘哪里知道文姨娘的心思,每次来都要问十一娘:“夫人这些日子感觉怎样?六少爷还像以前那
样顽皮吗?”
非常关心的样子。
但凡快要做母亲的人都对这样的话题感兴趣。
文姨娘不敢岔话,只能如坐针毡地在一旁听着。
“还好!”十一娘表情淡淡的.“有田妈妈和万妈妈在一旁照顾,感觉好多了!”然后问文姨娘:“
你的针线做得怎样了?”对泰姨娘的话好像并不十分热衷似的。
文姨娘乐得十一娘主动转移话题,忙见缝插针地说起自己的事来:“我的针线您也见过,也就私底下
绣着玩,打发打发时间能行。哪能上得了台面。”说着,身子向前微倾,若有所指地道:“夫人,您说,我
这两天到喜铺里订嫁妆,早不早了些?”
十一娘想着低头娶媳妇,抬头嫁闺女,秋红的事怎么也要矜持些,拖到秋天再议。
不曾想文姨娘这样的急。
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过来。
她笑道:“不迟,不迟。你这两天就把东西订下来,绣娘们还得些日子,到秋天的时候正好拿货。”
文姨娘听着大喜:“那我就照夫人的吩咐行事了!”
这件事也就传开了
大家都说文姨娘会做人。
绣橼找了个机会说给乔莲房听。
乔莲心怔了半晌,低头继续抄她的佛经。
绣橼叹了口气,转身找了之前乔莲房赏的一支鎏金镶玛瑙的簪子送给秋红做了贺礼。
下定的时候,文姨娘喜不自胜,八套衣裳还男方的礼。
十一娘和她开玩笑:“你这是成心拆我的台。”
红绣已经被父母接了回去,她身边只有一个适龄的琥珀了。
文姨娘就对着十一娘福了又辐:“琥珀姑娘的嫁妆我来办!”
贞姐儿嫁妆是她在办,如今又揽了秋红和琥珀的在身上,十一娘哈哈地笑:“我看,你以后就专管家
里的这些事好了!”
“夫人要是放心,我也敢管。”文姨娘倒是很爽快。
正说着,白总管把金鱼巷那边宅子需要修缮的地方列了个明细让管青送过来给十一娘过目。
文姨娘见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长得白净秀气,腼腆斯文,大吃了一惊,见十一娘仔细打
量,这才明白过来,也跟着十一娘把管青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倒把管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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