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漠白离开的日子就在第二天,原本想要今天就走,但是考虑到府上的几个男人,自己不可能不辞而别,也就推迟了一天,楼漠白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一个人的旅途,他们不会跟着自己,不管是出于任何的理由,她都不会带上任何一个。
再一次行到竹园,前不久才网刚来到这儿,体会了重逢的喜悦,而如今还没过上完整的一天,竟然又要再一次面对离别,离别真的是说来就来,快的让你无从拒绝。
踏入竹园,竹子的香再一次飘入鼻尖,楼漠白心里一直有着细微的疼,推开竹屋的门,小叶似乎是去忙了,屋子里面只剩下竹笙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在绣缝什么,楼漠白走了过去。
“漠白,你来啦?”竹笙扬起小脸对着楼漠白甜甜一笑,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楼漠白点点头,一手轻轻的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双臂环住了他。
竹笙一怔,随后带着一脸的甜蜜双臂缓缓搂住了楼漠白的腰,静静的依偎在她的怀里,竹笙的黑眸是一片春色,他真的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下去,一直这么甜蜜下去……”
“在做什么?难不成还要给我绣荷包?”楼漠白的眼神望向桌子上的东西,低声问了一句,手温情的摩挲竹笙的黑发,只觉得这个男人是让自己心怜到骨子里了。
“那个不是没了么……”反正我有时间,再做一个……”竹笙小脸微红,有些害羞的钻进了楼漠白的怀里,更紧的抱住她,楼漠白发出了几声低笑,黑眸里却渐渐溢出了些许悲伤。
竹笙为她做的两个荷包都是没了,一个是落崖的时候,一个是被那条花毒蛇弄坏了,现在他正在做第三个荷包,然而自己终究是没机会带走了。
双臂用力的抱了他一下,楼漠白缓缓推开竹笙,走到了竹屋的窗户面前,看着外面葱翠迎风微摇的竹子,沉默不语。
竹笙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双黑眸望着楼漠白的背影,静静的等她开口,他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
终于,楼漠白轻吸一口气,抿抿唇角,“竹笙,我……要上战场了。”楼漠白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怕看见竹笙的脸,怕看见那对灵动的眼睛里面湿热的泪水。
“……什么时候走?”竹笙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楼漠白的身子一个轻颤,只觉得心被人狠狠的割了一下。
“……明天。”
静默,静默,这一片空间里的全是静默,忽然,一双细瘦的手臂揽上了楼漠白的腰,死死的将她抱住,抱的是那样紧,让楼漠白一瞬间险些丢了呼吸。
“……你要走了,都不看我一眼么?”竹笙的声音透过布料闷闷的传来,楼漠白身子猛然一个转身,将他再度拥入自己的怀里。
“竹笙……”抱着这个柔软的身子,楼漠白闭上眼睛,很想很想说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再一次面对离别,对不起,还要在这个王府里继续等下去,对不起,我的小竹子……
竹笙摇摇头,缓缓的将脸抬了起来,那上面没有泪水,楼漠白不禁一怔,竹笙笑了笑,黑眸里一种充满坚韧的温暖。
“我知道了,母亲已经告诉了我楼国的状况,我知道漠白进宫回来要说什么,这些我都是知道……”
楼漠白站在那里,听着竹笙的话,原来这一切他都是预料到了么……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也或许就当没有发生过,漠白每天都会如此的在逍遥王府里,我、裴侧君、上官侧君,还有兰儿都将陪在漠白的身边,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安心,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幸福……”
竹笙缓缓垂下头,眼眶微微是有些红了,“但是我明白,漠白会扛起这个责任,会扛起所有的一切,我的漠白是个有责任的女人,我们是你的责任,楼国也是你的责任。”
竹笙轻轻的松开楼漠白的腰,逼回了自己眼眶里所有的泪水,唇角猛然向上一扬,楼漠白清楚的看到那微红的眼眶,那凝聚在眼圈里不断打转的泪水,这双朦胧的泪眼,却是看到了嘴角那抹异常灿烂的微笑。
“所以去吧,去上战场吧,漠白既然扛起了这个责任,就一定会做到,我相信漠白,一直都是相信着!”
楼漠白的呼吸猛然一紧,竹笙的泪终于是缓缓滑出了眼眶,在嫩白的脸颊轻轻流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痕迹。
“还是那句话,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什么东西在心里不断的咆哮、翻滚,一种酸涩的感觉自心底的裂缝不断的蔓延,头快速的压下,唇找着了那张不断轻颤的唇瓣,狠狠的贴了上去,泪水的味道混进了嘴里,带着很深的苦涩,楼漠白发狂般的吻着,竹笙扬起小脑袋,努力的迎上去,任由她在自己的唇上啃咬,狂猛的舌头冲了进来,似乎要搅得天翻地覆,竹笙闭上了眼睛,揽上了楼漠白的脖颈,将她压下自己。
他体会到了,这吻中饱含的心痛和无奈,他感觉到了,她的心中终于有了自己的存在。
自竹园出啦,楼漠白的胸腔有些烦闷,竹笙的理解在她的预料之中,那样一个大家闺秀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候不可能耍小性子,也不可能不顾大局,竹笙的理解和支持明明应该感到开心,然而楼漠白却是更加心闷。
脚下的不乏轻点,来到了那处时常飘着药香的院落,一股浓郁的药香驱散了楼漠白心中的压抑,微微感到好了一些。
“王爷,公子在配药呢!”在外面晾晒草药的小桐看到楼漠白,咧嘴一笑很是开心,楼漠白点点头,直接跨步去了内院,进入内院,就在一间敞开的屋子里面看到了正在那专心致志配药的裴逸。
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还没等自己卡口,低着头配药的裴逸已经开口说话,“王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楼漠白撇撇嘴角,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屋子里面的椅子里,安静的看着裴逸配药,看着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小心的拿捏着分量,不断的调和、分离、调和……就这样看了很久,裴逸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了过来。
“配完了么?”楼漠白问了一句,裴逸摇摇头,用布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也坐了下来,“王爷在这里,我是配不出药的。”
裴逸的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看上去很是飘逸,楼漠白的黑眸沉了沉,一向飘逸潇洒的裴逸应该更支持自己,他是皇子,更是能体会自己的心情,楼漠白想到这里,内心的担忧少了一些。
“我,要说一件事情。”
裴逸沉默,等着楼漠白开口,楼漠白坐在那里,想开口却觉得有一种压力蔓延开来,让她就是张不开嘴。
“王爷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裴逸暖暖的声音传来,楼漠白的心里却在不断打鼓,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我要去战场了,明日就走。”一股脑全都说完,楼漠白猛然站起身子,不知为何,面前的裴逸让她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
“王爷这是要走了?”走到门边的楼漠白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这飘来的略微冰冷的声音犹如一条锁链,将她的整个身子瞬间捆绑。
楼漠白没有回头,却是听到了裴逸起身的身子,缓慢迈向自己的脚步声音,渐渐的、渐渐的,白色的衣袖进入了自己的视野,一双纤细莹白的手猛然将敞开的门大力合上!
“砰!”
声音似乎震回了楼漠白的心绪,胳膊被裴逸一个拉扯,身子就是一个旋转,肩膀被人用力一推,楼漠白的整个身子就是贴在了门上边。
裴逸一向有着浅浅笑容的俊脸此刻完全阴沉了下来,那双温雅的黑眸也是在这一刻凝聚了片片乌云,似乎有惊雷闪过。
楼漠白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忽然就紧了,一条无形的缰绳似乎拴住了她的脖子,裴逸似乎是生气了,不,应该说这是第一次楼漠白见到裴逸生气的模样。
他不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么,他应该是最支持自己的人才对,为什么他会生气,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王爷认为,我该如何?”裴逸的手臂按在门扉之上,整个修长的身子拢在了楼漠白的脸上放,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阴暗,裴逸的身形在楼漠白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我该大度的理解王爷,我该微笑的支持王爷,我该安静的等在这里,等王爷凯旋归来,是这样么?”
裴逸的俊脸在楼漠白的上方,冰冷到没有表情,这一刻的裴逸和轩辕空明倒是有了几分相似,除了那双黑眸里面闪动着越来越多的怒火,五官连分毫的表情都是没有。
楼漠白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这样的决定是有些残忍,然而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等着楼国彻底沦陷么!
裴逸见楼漠白不说话,黑眸闪动几下,修长的手指缓缓的爬上了楼漠白的脸颊,“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为什么就这么莽撞,为什么不顾虑一下后果……”
楼漠白垂下头,心里涌上了一股倔强,“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们不公平,但是楼国是我的根,我是楼国的三皇女,如果我不挺身而出,还有谁?难道是那两个只懂舞文弄墨的皇姐么?”
裴逸没再说话,楼漠白再度开口,“你身为皇子,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国难当前,如果是你,你该如何?”
裴逸的嘴角动了动,“好,王爷要上战场那就去,不过要带着我,王爷万一有什么损伤,我也好随时照顾……”
楼漠白笑着摇摇头,抬起眼看向裴逸,一只手缓缓的摸向他的俊脸,裴逸的身子一颤,猛然一把将楼漠白扯进了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
楼漠白的手轻柔的抚上裴逸宽厚的背部,缓缓的摩挲,“我知道,我都知道……相比那个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战场,我宁可然你们留在这里为我担心。”
裴逸的双臂死死的搂住楼漠白,似乎是想要将她的腰身捏断一般,“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的狠心……!”
楼漠白笑了,“是吗?那我这一回就必须做一个狠心之人了,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受伤,绝对不会!”
裴逸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楼漠白的双臂很紧很紧,他知道,这一次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是不会带上任何一个走,即使理由很正确,即使这个理由足够说服所有人,她也会孤身上路……
“那你呢?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
楼漠白低声笑了起来,缓缓松开裴逸的身子,近距离的看着他,“上战场有哪一个不会受伤?再说还有随行的军医,无碍。”
裴逸的脸色一黑,明显对楼漠白的这个回答不满意,俊脸一下子冷了许多,手掌一个用力,就将楼漠白拦腰举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之上。
“要做什么?”楼漠白忽然红了脸,屋子里的光线阴暗,裴逸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火焰,而两人的姿势却是万分暧昧,身体坐在桌子之上,两腿之间是裴逸精壮的身躯,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散了出来。
“要王爷给我一个承诺。”裴逸的双眼看着楼漠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楼漠白点点头,“好,你说。”
裴逸的脸缓缓的压了下来,一个略显冰冷的吻落在了楼漠白的额头之上,“答应我,毫发无损的回来。”
楼漠白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心里那个小火山又有蠢蠢欲动爆发的姿态,咬着红唇猛的点了点头,下巴被人轻轻抬起,裴逸刚才阴沉的神色消失不见,还是那张柔和的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