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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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明+番外2-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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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棡哪里气得过?正憋着一口气想找朱棣出,这次武英殿遇刺,他还不得想想办法大做文章,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可自己一直跟朱棣不合,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被朱元璋知道他的心思,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于是只能去怂恿自己那个一向自以为聪明其实白痴到顶的二哥秦王朱樉。
  要论滑头,朱樉可比不过朱棡。朱棡就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让朱樉把矛头对准了朱棣。
  他说:“太子驾薨,储位悬空。大哥不在了,二哥自然就是老大,按照祖制,这太子的位置嘛,迟早是要落到你头上的。可你看看,现在老四仗着战功,深得父心,二哥你要是再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咱们这一脉迟早要被老四给清理干净了。”
  秦王朱樉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呀,老大死了,那太子的位子不就应该是自己的吗?可照现在的形势,储皇子之中,还真没人能与燕王并驾齐驱。父皇现在对他可是倚重得不得了,都诏告天下,说什么“靖沙漠者燕王,朕从此再无北顾之忧”了,还真有可能把皇位传给老四。于是在朝堂之上,朱樉便开了个头,把朱棣推上了风口浪尖。
  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开头,不仅把朱棣推上了风口浪尖,也将自己推进了万丈深渊。
  可以说,几年后的靖难跟这次朝堂风波有着莫大的关系。
  蝴蝶效应听说过没有?说直白点儿就是,一只蝴蝶不经意的煽动两下翅膀,只要天时地利人和了,也能够引起一场横扫天地的龙卷风。
  也就是说,这次朝堂之上虽然只是兄弟拌拌嘴,但却将多年来诸位皇子隐藏在暗处的夺嫡之心昭然若揭了起来,让朱元璋对自己的计划更是加大了决心,而这个决心,直接便造成了后来允炆和朱棣的对峙。
  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现在只说朱棡那点心思,别人不清楚,朱棣可是清楚得很。
  就朱樉的智商而言,无非是朱棡利用的一颗棋子。
  如果老二能斗赢老四那最好,对于他来说,一个朱樉比一个朱棣好对付多了。可一旦老二没能斗过老四,被父皇知道了怪罪下来,也首先会拿老二开刀。一旦老二失势,自己就成了老大,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老四一较高下。
  可朱棡怎么就那么确定老爷子那张龙椅一定是给儿子留的呢?朱标虽然没了,可他儿子还在呢。而且朱允炆刚好十六,已经成年,按“父死子继”的道理来讲,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是他没想到,还是有别的办法对付?
  照这样说起来,昨天晚上到武英殿行刺的刺客难道是他派去的?朱允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如意算盘不就更加拨得灵活了么?
  朱棡真的很聪明,但朱棣对他丝毫有放在心上。以前那家伙没赢过他,以后就更别想赢。
  所以对于朱橚那句“他们想对付你,就不行”的话,一如既往的只是笑。等到殿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跟朱橚一起往外走。
  “笑什么?我跟你说真的,没瞧见老三那张脸吗?左边写着‘算’,右边写着‘计’,你不小心点儿,哪天要着了他的道儿,可别来跟我哭。”朱橚见他只笑不说话,边走边喋喋不休的在朱棣面前唠叨。
  “他那张脸不是抽筋吗?你这一代神医记得治好就成。”朱棣头也不回的他出了奉天殿大门,直接就朝右边去了。
  “他那是心病,难治得很。”朱橚撇撇嘴,跟着朱棣走了几步,才觉得方向不对,一把拽住老哥的胳膊,嚷道,“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给大哥礼丧啊。”
  “武英殿在那边。”朱橚没好气的伸手一指。
  “噢……多日没回来,忘了。”朱棣摸摸鼻子,笑得一脸坦然。
  朱橚满头黑线看朱棣淡定的转了个身,朝武英殿的方向而去。心说老哥你的方向感这么差,打仗的时候怎么能找到敌人在哪呢?
  这个问题无解,朱棣已经走出了好远。没办法,只能快步跟上去。却在转身之间,睨到某处的树荫下,有两个身影正在拉拉扯扯。
  朱棣走了半天见后头的人没跟上,回头叫他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两个身影,皱了皱眉又走了回来。
  “十一跟十七?”朱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他们在干嘛?”
  朱橚闻言扭过头,在心里加了一句,他家老哥不只方向感差,还很后知后觉。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朱橚无语,再看像树荫时,十一已经离开了,看他走路的速度就知道,他不是离开,而是逃跑。
  而十七则是转身一拳头砸在树杆上,瞪着十一的背影忿然却无可奈何。
  朱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底没来由的竟想到了朱高炽。
  而人心就是那么奇怪,只要脑子里有了一个画面,那个人那些事就会源源不断的涌进自己的思维,泛滥成灾,剪不断,理还乱。
  那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异常聪明的孩子,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以万马奔腾的气势疯狂冲进他的脑海,让他有瞬间的措手不及。
  想要拉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清醒一点,在骡子岭坠崖的那个夜晚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他的大脑。
  那张被火光映红的小脸,他抱着自己时从身上传来的热度,他说“我要你”时语气的坚决,以及被自己拒绝之后邪毒入髓,他却咬破了嘴唇隐忍的倔强,如同苗疆最邪恶的毒蛊,一点点侵蚀着自己的心。
  朱棣的定力一向不弱,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想到那个夜晚的朱高炽时,都会心驰神摇,呼吸不畅。那颗在自己的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一下下沉稳有力的节奏似乎都比平常来得清晰,提醒着自己对朱高炽已经不是父亲对儿子的亲情。
  可不是亲情,又能是什么感情?
  这个朱高炽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很清楚;可这个朱高炽又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儿子,他更清楚。两人的关系,不管在谁看来,都只能是父亲与儿子的关系。谁也无法改变。
  先不说这个让自己纠结到想撞墙的身份,只说两人的年龄差距,他就不该对那孩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炽儿年纪小不懂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顺着他的性子胡闹呢?他是不是该早点让炽儿娶亲生子?成了家想必那孩子就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歪心思了吧?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那孩子要娶亲,自己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朱橚靠趴在石栏上,看着朱棣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苦恼的样子,心里那是装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认识朱棣都三十年了,他还从来没瞧过他这副模样。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朱棣为难成这个样子?
  顺着朱棣的眼神再次望向那个树荫,别说十一了,就是小十七,也早已经不在树荫下。他到底还在看个什么劲儿?
  “喂,四哥,四哥?”朱橚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叫了两声,愣是没把朱棣从那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扯出来,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顺带大吼了一句,“四皇兄!”
  “听到了。”朱棣回过神,掏掏耳朵白了他有一眼,“叫一声就行了,你四哥又不是聋子。走吧,去武英殿,你四嫂还等着我回去吃晚饭呢。”
  说完真就一刻不停的转身走了,留下朱橚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如坠云里雾里。这个四哥不对劲儿啊,要不是他们真的太熟悉,他会怀疑这家伙是冒充的。
  “还站着干嘛?”
  朱棣回头叫他,他才反应过来跟上去:“四嫂也回来了?你们啥时候到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城门外迎接啊。”
  “是想仪华了吧?”朱棣说话间已经转过了回廊。
  “四哥!”朱橚一改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的叫了一声,站在原地不走了,“仪华已经是我的嫂子,也只能是我的嫂子,你以后休要再说此等浑话。”
  朱棣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朱橚,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叹了口气:“老五,我曾说过,只要你什么时候想把她带走,我都不会有意见,她本来就该是你的。”
  “四哥……”
  “好了,暂时不说这个,我们先去武英殿。”朱棣打断他的话,这皇宫大内,到处是眼睛耳朵,要是他们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加以利用,说不定就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利剑。
  朱橚也明白这个道理,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武英殿,自然没能见到守灵的朱允炆,在场的只有太监宫女。说是皇孙殿下昨天晚上受了伤,现在在馥岫宫修养,不能前来守灵。
  朱棣跟朱橚按照礼制磕头上香,离开的时候直接去了馥岫宫。
  朱橚意欲阻止,说现在大家都在谣传说昨天晚上的刺客是他们这几个年长的叔叔为了争夺皇位派来行刺允炆的,他们这一去,是个什么意思还真不好说。
  可朱棣高深莫测笑笑,转头问他:“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这些个叔叔派的刺客过去?”
  “难道不是?”朱橚一惊。
  “哪个王爷有这么傻?就算想当太子想疯了,也不能在太子丧期,父皇悲痛之时对太子留下来的嫡亲血脉下手,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那昨天的刺客……难道是外人?那这个皇宫不是就更危险了吗……唔!”话没说完,脑袋上就被朱棣赏了一记爆栗。
  朱棣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我记得以前你跟我一起行军打仗的时候脑子挺灵活的啊,至从死里逃生回来之后就变笨了。”
  “那次摔到脑子了。”朱橚一本正经。
  朱棣无言。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道:“不是外人,是亲人,是想要保护允炆的人,是想让咱们兄弟阋墙的人。”
  “什么?”朱橚蹙起眉头,在脑子里把朱棣的话来来回回的咀嚼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看着朱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你,是说……”

  第二十五章、左右为难

  朱元璋回到御书房,刚才在朝堂之上的王者霸气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倦容。跟在身边多年的老太监亦步亦趋,服伺左右。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半天没有说话。老太监小心翼翼站在旁边,微弯着身子,递了一杯茶过去,轻道:“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休息?”
  朱元璋摇摇头,接过茶杯,揭开盖子轻抚茶面,呷了一口将茶杯放回去。
  老太监忙上前把茶杯接了过来,放置于书案之上,听得朱元璋一声沉重叹息。
  “皇上……”
  “福庆啊。”朱元璋叫了一声。
  老太监赶紧又走近了些:“哎,老奴在。”
  朱元璋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但到最后也只是沉默,摆摆手说声“罢了”,然后让福庆把寝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撤下去,说是想要静一静。
  福庆照做了,自己则站在一旁伺候着。
  朱元璋微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仿佛要睡着一般:“你也下去吧。”
  “皇上……”
  “下去。”朱元璋不待福庆说完,便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福庆不敢抗旨,说了声“老奴遵旨”,便退到了门外。但又不放心朱元璋一个人在御书房,于是站在门口跟侍卫们一起守着。
  朱元璋待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人,才又叹了口气,抚摸着腰间那块普通木头雕成的如意,像是呢喃又像是询问般开了口:“他们不理解朕,你该是懂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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