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町在他走进洗澡间时,将一包白色粉末的东西倒进他的水杯子里。至此,今晚的行动就算开始。
大旗带着一身洗澡间的气息,古铜色的肌体挂满露珠。
小町温柔而关爱的动作是端起水杯,问:“我们在沙发上,还是在地板上。”
情急火燎的大旗一扬脖灌进杯子里的水,说:“哪都行。”
“你还是先到楼上看看她,别出什么意外……我们有的是时间。”小町说。
“对。”大旗暂时控制住灼热的欲望,向二楼走去。
小町望着走上楼梯的魁伟身体开始摇晃,她想他走不到二楼。他剧烈地摇晃,并訇然倾倒下去。
“冰冰,快走!”小町从软成一滩烂泥的大旗衣袋里找到开别墅大门的钥匙,跑到二楼张冰冰的房间,帮助她提上一些东西。
她们出了大门,穆楠生的汽车等在别墅外面。很快,三菱吉普车驶出清泉山庄。
“我们去哪里?”张冰冰问驾车的穆楠生。
穆楠生说:“江口,为了你和小町的安全。”
三菱吉普车出了城区,驶上高速公路。
“那位警官呢?”张冰冰说在医院给她留纸条的人。
穆楠生听明白她指的是郁冬冬。他告诉她:“她在执行任务。”
“感谢你们救我。”张冰冰发自内心说。
“要感谢首先感谢你张冰冰,谢谢你对我们的信任。”穆楠生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小町,说:“也多亏小町……”
“没什么。”小町接受张冰冰伸过来的手,她们紧紧地握在一起。
张冰冰揩揩眼角流下的泪水,说:“小町,我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你。”
“冰冰姐,你真正挽救了我。”小町仍然握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说:“不然,我将越陷越深,一生就毁了。”
究竟是谁拯救了谁?
那天,古纪峰把一些白色药片交给小町时,他的眼神暴露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冰山一角。他说:“喂给她,你亲自喂给她。”
“什么药?”小町好奇地问。
“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点,”古纪峰很凶地责备道。
小町到他身边来头一次见他这么凶,无疑是触及他的某些机密。她在他离开九号别墅后,并没马上照他的指使去做,琢磨起这些药来。
白色药片大小与扑热息痛片差不多,药片上没有文字,也没有包装,不像是正规厂家的产品。是什么药?想想几日来古纪峰的行为,当着张冰冰的面做那事,居心叵测啊!
这时,好友孙璇发来短信。
小町惊讶孙璇怎么知道古纪峰要给妻子服一种致傻的药,请她一定作弊,阻止喂给张冰冰这种药。
小町回短信告诉孙璇那药片就在自己的手里……她们用发短信的方式谈了好多好多事情……救张冰冰的行动计划就是在这其间制订出来。但是付诸实施之前,必须得到张冰冰的配合。
“张冰冰,你看这是什么?”那夜为张冰冰洗完澡,室內只剩下她们俩时,小町将白色药片展现在她的面前,问:“你仔仔细细看,见过它吗?”
张冰冰对在自己面前同丈夫做爱的女人,她不能信任她,是不是又试探?她保持对她高度的警惕。她还是用呆傻的目光看,没任何反应。
“古纪峰让我给你服下,监督你服下去。”小町故意将药片放到她的手上,说:“吃与不吃你自己决定。”
小町寻个理由走出去。
次日,古纪峰来了,在走廊里声音很大地问小町:“给她服药了吗?”
小町答:“按您的吩咐服啦。”
。。
第十九章 可疑的真实(11)
古纪峰问“你亲眼见她咽下去的?”
小町答:“亲眼。”
张冰冰听明白古纪峰问小町就是服药的事,那白色的药片她太熟悉啦。一年前,古纪峰诓说治妇女病的药,实质是致傻的药物。她心里想:“如今又给我服它,看来他想彻底废了我啊!”
张冰冰要逃走的想法与刑警计划救她出来不谋而合,小町假说给她服药骗古纪峰的事,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开始信任小町。她问她:“你为什么这样做?”
“不能给你服致傻药物。”小町说:“也为救你。”
“可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仅仅是我,还有他们。”
“他们是谁?”
“想抓到杀害你母亲凶手的人,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张冰冰开口与小町的对话,是她装疯以来第一次用正常人口吻说话。为这次暴露,她深思熟虑,甘冒落入圈套的危险,豁出去了。
“你实际被幽禁在此,楼下的那个人是古纪峰派来看守你的,我也是和他同样的使命。”小町说,“你逃走很难,那个叫大旗的人昼夜守卫着大门。只有刑警的帮助,我们里应外合方能成功。”
为母亲报仇的强烈愿望促使张冰冰决心逃出魔掌,于是她对小町说,叫她怎样做都行,只要能逃出去。
三菱吉普车向江口疾驰,引擎声在如水的月光中穿梭。大概是离故乡越来越近,往事的声音震动张冰冰的心房,悲慽的神色在她的脸上出现。
“今晚能见到冯局长吗?”张冰冰问。
楠生穆说:“他在江口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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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死者对生者述说(1)
苦涩花朵结出的青果——
超出了想像的重大线索——
打造富豪之路充满血腥——
一
离开兴安镇之前胡凤鸣见到了纪建民,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凤鸣!”
有人喊他的名字,胡凤鸣停下脚步,转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镇上一家食杂店走出来。
“是你,建民?”胡凤鸣惊讶的目光看着他快步走过来。
“你从店门口经过,我一晃看见你。”纪建民晃动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水从瓶嘴一股一股地往外蹿,他问:“到这干啥?”
“办案子。”胡凤鸣说。纪建民那张脸比两个月他们分手前黑瘦了些,精神虽说不上焕发,也算有些神采。
“你准备去哪儿?”纪建民见他的装束,猜出他正要离开兴安镇,问。
“回蓝河,建民你呢?”
“打算明天走。”纪建民忽然改变了主意,说凤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旅店把账结了,咱们一起走。
“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先去客运站买票,十点钟有一趟回蓝河的大巴。”纪建民咕嘟嘟灌下所剩的半瓶子矿泉水,瓶子流星似地飞落到街旁垃圾箱里。
纪建民风风火火,使周围的沉闷空气被撕裂开来,胡凤鸣心里豁然开朗。他了解他,只有他心情特好的时候,他才风风火火。不然,整个人像一堆死灰。
购完两张去蓝河的长途汽车票,离发车的时间还早,他坐在停车场一块空地等纪建民。一晃来兴安镇快一周了,收获巨大,查清了万达的身世,意外得知他与纪刚的关系,还弄清了古纪峰是纪刚的儿子。
他们三人关系之谜被解开,意义十分重大,过去许多疑团,都能因他们三人关系的明晰而迎刃而解。胡凤鸣急于往回赶,就是向指挥部汇报这些情况。
与纪建民邂逅相遇,胡凤鸣这时想到两个月以前,纪建民说去查明其生父纪刚的情况,想弄明白一些自己为之怀疑的东西。他查明白了吗?
纪建民赶到长途汽车站时已经检票。他说:“我给你买点当地的土特产。”
胡凤鸣从他拎着的鼓囊囊的塑料编织袋子,猜到了是什么,便笑了,但没表现在脸上。这一周里,自己从头到尾装扮成贩卖花生的老板,兴安镇的土特产也就是花生。
两百多公里路程需行驶近四个小时,就是说他们俩并肩而坐的时间足够他们谈许多事情。
“建民你来兴安镇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一个月。”
“我记得你走了两个月。”
“我先到县里,我爸‘双突’(突击入党,突击提干)任县公安局政治部主任。”纪建民没说到县上打探父亲的过程,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他到兴安镇调查结果上,他说,“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喔?”胡凤鸣略表惊奇,戏也只好这样演。来兴安镇秘查万达的消息是绝对不能走漏的。纪建民是自己的挚友,彼此之间无话不讲,但是这件事不能讲,绝对不能讲。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见到你的长兄啦?他现在干什么?”
“你认识他。”
“我?”
“对。”纪建民不准备隐瞒什么。他说:“古纪峰。”
“古纪峰?他姓古呀。”
“我的大妈,她姓古。”纪建民对古莲凤用了很尊敬的称呼,解释他所知的关于古纪峰名字的来历。说,“他随母姓,名子中的纪字是我们的家姓。”
“这样起名有啥特别讲究么?”
“我大妈是原国民党骑兵营长的女儿,成分高,对我爸的政治进步不利,我想这是根本的原因。”
“那你家纪婶知道吗?”
“她至死也不知道。”一棵苦涩的花朵在他心里绽开。纪建民说,“我妈与我爸结合是社会操作的产物。”
社会操作?胡凤鸣听来相当新鲜的词汇,尤其是用在婚姻上。社会如何操作一男一女构成的婚姻呢。
第二十章 死者对生者述说(2)
“那个特殊的年代,什么事都可以发生,就别谈它的合理性了。”纪建民心里的苦涩花朵已结出颗青果。他说:“我妈从十三岁那场车祸后就永远呆在轮椅上了……我爸与她的结合是政治需要。”
纪建民说他的外公是县革委的主任,是一棵长在某种地方的罂粟,美丽而诱人。
“我爸为得到一个位置而娶了我妈,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从罂粟枝茎流出的白浆,香气里充满恶毒。”纪建民残酷地自说,“我只是罂粟花心里的一颗青果。”
胡凤鸣用一种惊诧的目光望着身边的这棵绿色植物,设想割裂青果那里边会流淌出什么,仇恨的疯狂吗?
“我原以为我爸对我妈妈冷淡甚至有些愤恨,是他怀疑我妈有外遇偷情生了我,因此才那样对待我。”纪建民巴掌拍下胡凤鸣的肩膀,不是提醒他的注意,而是加重语气,他说,“凤鸣,我终于明白了,这种婚姻结出的果儿,如果可以称其为果的话,一定是毒果。说得美丽点儿,是颗罂粟果。”
汽车在广袤的原野上行驶,一群沙鸡从车窗深蓝色的方块里疾飞而过。
纪建民的脸倒几分像成熟罂粟果的蓝灰色,痛苦正从蓝灰色里云块般地滑过。
“古纪峰由谁养大呢?”胡凤鸣问,他要印证刘家父子介绍的情况。同时也试探纪建民知道不知道万达抚养古纪峰的内幕。
“是一个叫万达的人把他带大。”纪建民说。
谈话中胡凤鸣听出纪建民得到的消息来源,与自己不是一个渠道,但内容是一致的。
“你打算咋和纪叔说呢?”胡凤鸣探听虚实。
纪建民反问道:“我还有必要提及这一节吗,凤鸣?”
“古纪峰呢?你不准备认他?”
纪建民摇摇头。说:“我爸不想让我们兄弟相认,就索性不认吧。”
接下去到蓝河的一个多小时的行程里,纪建民沉默不语。
长途大巴到终点站蓝河已是午后两点多钟,胡凤鸣急于去指挥部汇报,在汽车站与纪建民分了手。
“建民,明天到我家,包酸菜馅儿饺子。”胡凤鸣邀请道。
“再说吧!”纪建民打